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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诛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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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湛屿从未像现在这般后怕过,他盯着江予辰因失血而苍白肃冷的面容,似乎在看着一具冰雪铸就,毫无人性的雕像,它是这般的冰肌玉骨,恍若谪仙,却难掩其心狠手毒,灭绝人性的本质,他仿佛一瞬间置换了魂灵,或者说彻底撕碎了贤良纯善的伪装,他如九幽地底蛰伏千年的凶煞,一朝降世,必将撼天踏地,掀起腥风血雨,用最辽阔的尸山血雨,填满心中无尽的怨愤与宿仇。

    他寒凉的大手倏尔握住了江于辰的鸩影,锋利的剑刃瞬间割破了他大半个手掌,血祭因外来的干扰而被迫中断,鸩影发出的红光瞬间黯淡,“予辰,收手!你若是祭开那道铜门,整个村子就要沦为废墟了!”

    湛屿的目中闪着悲天悯人的慈光,他顾不得手掌传来的疼痛,轻声劝慰道:“想想林大夫,莫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江予辰眼底的残暴不仁,登时如烈火燃烧,他没有在湛屿的劝慰中找回一丝人性,反而嘶哑着灼烫的咽喉,几欲泣血的怒吼道:“放手!”

    湛屿被他的横眉立目,慑的微有僵迟,此时的江予辰用灵流暴力震开了他的手臂,不顾其鲜血淋漓的伤口,以燃尽丹元为代价彻底将铜门拉开了一道一人宽窄的缝隙,那扒着门缝的枯手终是得了轻松,以最快的速度窜出铜门,裹着满身的腥臭与戾气,嘶叫着冲向眼前的几人,挥舞着尖牙利爪,形如闪电般的窜来窜去。

    随它之后,接二连三,各色狰狞嗜血的厉鬼,披着骇人的样貌,吼着兴奋刺耳的尖叫,冲入人群之中恣意玩着猫捉老鼠的游戏,一时间,林旭的医馆沦为修罗地狱,惊恐的惨叫与邪灵的残笑,震慑云霄,经久不绝。

    见此景,江予辰面若芙蓉的俊颜,露出满足的嗜血微笑,调转鸩影的剑身,他将剑尖掼插在地,染血的左手自地表虚空一握,那把沉入地底的剑影,铮然浮现,待剑影浮在眼前,江予辰赐灵入影身,以浊息转换灵力,迫使直冲云天的飓风,改向铜门轰去。

    眼见那一人宽窄的缝隙,如今都能跑辆马车了,湛屿来不及再出言相劝,只得挥剑相向,他的瀚雪劈在影剑之上撞击出一道炫目的火花,灼痛了江予辰含笑的凤眼,来自地底的飓风少了影剑的加持,顿时威力骤减,裹挟其中的魂灵似乎受到了某种威胁,一个个奋力挣扎着向地底游动,死活不愿再靠近那铜门一步。

    湛屿本不愿对江予辰拔剑,可若不这样做,只怕他这辈子都别想回归正道了,“予辰!你清醒一点,我不管你与云莱,无极之间有任何恩怨,如今不是你大开杀戒的时候,你想一辈子被正道诛杀,东躲西藏,惶惶不可终日吗?”

    江予辰仿佛品尝到甜头的赌徒,三言两语是不会劝动他骚动的好胜之心的,他语气森冷,面容乖张,执影剑在手,惬意抚摸着剑身,道:“我放过他们,谁又来放过我?就算联合你我二人之力,也不是予杀十二人的对手,你只看到了苍生即将不幸,却至你我安危于不顾,我没你那么伟大,我做这一切,只为活着!”

    瀚雪澄白的剑锋映着血红的雾霭,剑身上片片六角雪精此刻尽是斑驳的绯嫣,“已经够了,若将门后的厉鬼全部放出,你就真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了!”

    江予辰忍不住嗤笑,他手提剑影的样子,活像刑场之上宰人的刽子手,浓郁的浊息在他的身边氤氲如雾,点点红光似飞霞流萤,苍白如雪的笑颜掩藏在重重雾霭间,形如妖艳鬼魅。

    湛屿的身后传来更加凄惨的吼叫,他皱着眉头不忍去看,空气中腥甜的气味,早已告知身后战况的惨烈,他握剑的手微微发颤,注视着江予辰的目光满是担忧与悲痛,他眼下纠结到几欲呕血,究竟该如何做才能让他停下造孽的手?

    江予辰抬头仰望苍穹,皓空中一轮血月,染红了周遭漂泊的浮云,他突然很是喜爱这番血腥的美景,将珏白的手指送入口中,忘情的吮吸着指尖未干的血渍,随着他的动作,手掌间的伤口汩汩的涌着鲜血,淋漓如檐上春水,坠染在雅白的素袍之上,似开出朵朵娇艳俏丽的曼珠沙华来。

    湛屿不由得有些看痴,他从未在江予辰的身上看到过如此轻浮的举止,但他吮着指尖的动作又是这般魅惑引诱。

    从铜门里跑出来的厉鬼越来越多,予杀十二剑此时只剩三剑还在苦苦抵抗,清霜白瓦间肢体的残块混合着浓稠的血液,将屋顶铺陈的黏泞不堪,剩余三人带着满身伤口,跌跌撞撞,雨打梨花,几次三番想要从这困局之中逃离,皆被厉鬼围追堵截的毫无办法。

    眼见即将横死在此,其中一人从怀中掏出一只传讯焰火,快速的拉断了引线,只见一道银色的光点直冲云霄,在皓空比肩血月的位置处,铮然炸出一朵硕大无朋的火树银花,璀璨的闪光过后是无数的黑色流霞坠散天地。

    江予辰舒展的眉宇倏忽皱紧,一丝慌乱转瞬即逝,他倏尔拔起地上的鸩影剑在手,飞身跃上了屋檐,左右开弓加入了战团。两柄长剑一白一黑,在江予辰的手中宛若游龙,招招又快又狠,裹挟着无穷无尽的杀意,剑剑生风,刮的三人眼睑隐痛。

    强大的求生欲望支配着三人奋起反击,哪怕握着剑的手早已抖如筛糠,周身的气力即将枯竭,也绝不能放弃一丁点活下去的机会。江予辰似是早就看透他们三人的动机,专攻最强的澹台烨,十几招下来,他以是招架不住,脚下虚浮几近跪倒,但仍端着一副铮铮傲骨的窘态,故作刚强。

    随着血祭仪式的中断,上古铜门自亡魂之地深处激射而出数十道锁链,瞬间击穿了几只忘情缠斗的厉鬼的琵琶骨,将其蛮横的拖回铜门之内。被拖走的厉鬼千年不曾降临过人间,哪肯乖乖就范,一个个用利爪撕扯着胸前的皮肉,龇着森白尖利的獠牙不甘不愿的怒吼着,就算它们如何挣扎喊叫,也是徒劳无功,无济于事,只能瞪着骇人的凶恶碧瞳,冲着江予辰的背影疯狂怒嗥。

    其余戾魂见了铁链早已魂飞魄散,嚎叫着四散溃逃,奈何亡魂之地的锁链何其之多,条条皆如鬼魅游龙,无论逃往哪里都会准确无误的将其捉回,一时间,哀嚎遍野,刺的人耳膜欲穿。

    江予辰自锁链交织间,迅疾而来,手握双剑,招式准狠,眨眼间便以解决两剑,随即足下用力,将两具尸首朝着铜门踢了过去,被即将拖入门中的戾魂们争相哄抢,不消片刻,便撕成碎片,化为一片血雾。

    见此景,澹台烨愤怒的眼眶通红,发出即将困死的野兽咆哮,“江予辰,你这个畜生,好歹云莱门养你授你,你竟然出手残暴,连同门的尸首都不愿留下,早知养虎为患,当初就该任由门下弟子溺死你罢了!”

    江予辰手执双剑,傲然孑立,倾城的容颜自血月映射下如九幽鬼魅,“在你眼里,云莱门是我的再生父母,授业恩师。可在我眼里,它是我痛苦的开始,悲惨的往昔!”

    澹台烨见他将黑色的剑影调转剑身,施施然举在半空,狞笑着继续说道:“作为予杀之首的你,本该恪守理法,赏罚犯错的弟子,可你呢,任由他们欺我,辱我,甚至隆冬时节扒光我的衣服推我入水,那时候你的掌罚之责又在哪?我不过是反抗暴力,打伤了欺负我的弟子,你便赏我五十戒鞭,跪在戒律院三天不许吃饭饮水,你这偏心的也太过明显了吧!”

    影剑自半空垂直落下,如一滴秋水落进湖泊,荡漾着涟漪没入了青砖地表,那裂缝中羸弱的风眼,顷刻间高涨如潮,巨涛龙卷扶摇直上。

    澹台烨有些惧怕,他以光剑为杖,侃侃撑住了即将跪倒的身躯,越发惨白的面容滚落几滴冰凉的汗水,他忆起往昔那个苍白漂亮的孩子,穿着云莱门最是低下的粗布麻衣,跪在冰天雪地里,用满是冻疮流脓的小手,艰难的搓洗着一盆又一盆比他还要高大的衣服。他明明漂亮的让人忍不住抱在怀中喜爱,却总是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凛冽,小小年纪仿佛失去了童真,活的像个看尽生死的老叟,他越是这样毫不在乎,不苟言笑,别人越是想从他脸上看到更多的表情,哪怕是痛苦也好,也不要他如个玉雕般了无生趣。

    有时候捉弄与欺辱,是对情感另一种近乎变态的表达,明明可以正大光明的捧出喜爱,却偏要用世上最恶毒最残忍的方式,强塞给你,殊不知你的乐此不疲,给对方造成了不可磨灭的伤害。

    江予辰提着鸩影信步而来,澹台烨竟然毫无所知,他沉浸在思虑里无法自拔,直到腹部的疼痛,拉回了他飘摇的思绪,江予辰狎昵的靠在他的耳边,轻柔的说道:“需要我提醒你吗?当年你偷吻我的时候,我没有睡,如今,你要为你当年龌龊的心思付出代价了!”

    他不确信的睁大了双眼,当年他鬼使神差的进了戒律院,看着跪坐在地的小小身躯,忍不住吻了他嫣小的嘴唇,事后他恶心自己亵童的举止,整整闭关三年,待他出关,尚兰卿以将他送入无极观做了卧底,他以为这件事只有自己知晓,却不想当年他本就清醒着。

    江予辰抽出贯穿他腹部的鸩影剑,滚热的鲜血瞬间洇红了艳金的华服,他顾不得剧烈的疼痛与失血的寒凉,颀长的身躯倏尔双膝曲跪,昂扬的头颅此刻低若尘埃,颤微的手指,小小的捏住眼前白袍的一角,忍住口中肆虐的腥甜,半是含糊半是哽咽道:“对不起,当年是我逾越了!”

    想他予杀十二剑,在云莱门是何等高山仰止,风光无限,作为首座的他,何曾如此卑微,如此恭谦过,但如今他是真的心甘情愿,跪在这个当初倔强清冷的孩子面前,赎自己所犯的罪。

    江予辰望着跪在自己跟前的长者,说不出的恣意畅快,他倏尔笑了,笑的是这般无所顾忌,朗朗敞怀,凤尾凝结的寒冰尽数融化为潺潺溪流,闪着波纹潋滟的碎光。

    湛屿自飓风的彼端听不真切他二人的对话,只见那年长的男子屈身下跪,脆弱的像个犯错的孩童,湛屿本想飞身而上,可面前的飓风忽然爆涨,壮大的风柱瞬间刮碎了近前的檐瓦,湛屿翻身跃上了房顶,遥遥注视着对面屋顶的动作。

    许是笑够了,江予辰扯过脚下匍匐之人的衣领,带着他跃下屋檐来到飓风爆眼跟前,阴沉道:“你的道歉,我不接受,无论你如何卑躬屈膝的求得饶恕,我都不会给你活命的机会!”

    许是人之将死,无畏无惧,澹台烨将手中的光剑以灵力折为两段,欣然而笑,抬手抹去嘴角的残血,对着江予辰的目光晶亮如星,“当年是我错了,但我从未后悔!”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