卅三回：遇刺

    四名杀手，四把利剑。 四把剑断了，安静地躺在地上。四名杀手中三名被易擎风掌力震飞，死死地摔在楼下；另一名倒挂在破碎的绣窗上，他额头上刺着一支画笔，是韩箫儿刺上的，血液寻着笔杆流下去，“吧嗒”c“吧嗒”，仿佛夜的泣声，十分清脆。

    司徒妍俏立在破碎的窗前，白白的衣衫飘起，任夜风裹动着少女玲珑的肢体，兰花的清香幽幽传来。

    “喂，你们两个快些将衣裳穿好吧，我的仇人来了，不过这回他是来杀你们的！”她说话时没有面向任何人，只轻轻抖一下自己洁白的长剑，几滴已死人的鲜血落下来。魅影一般，她又不见了。

    “小姐，”小茜冲上楼来，搂住自家的小姐含泪道，“您无事就好！门外来了一个怪人，一掌便将公孙管家打得吐血再站不起来，此刻老爷正与他对峙，小姐快去看看吧！”

    韩箫儿终于从刚才死寂的一刹那里惊醒，点点头道：“好，我们快去！小茜，先将我衣裳取来。”

    飞云堡外，夜风萧杀，两派人马相向对峙，易擎风c韩箫儿c小茜三人匆匆赶来。韩天惊负手立在门前，身后簇拥着飞云堡弟子。一见对面立的那人，易擎风和韩箫儿不禁暗惊，竟然是他俩第一次邂逅时巧遇的那名吝啬的胖客商。

    胖客商身后立的一群蒙面刀客易擎风也识得，正是那日围剿司徒妍的黑衣人。胖客商摸一摸自己小须，哼道：“两个娃娃果真厉害，本坐派去的四名杀手一个也没有回来！”

    韩箫儿赶到父亲身前，娇喝道：“胖老头，你何时收买了‘索命十一郎’？”

    “呵呵，”胖客商笑一声，“我如何能降服那十一人，本座只是逐一劈他们天灵盖，劈倒第七人时，剩下的四个方肯归服我。”

    “你到底是何人？”韩箫儿惊愕道。

    “哈，哈，哈，”胖客商仰天长笑，四下树枝颤抖，叶片簌簌而落。他肥胖的身体忽然膨胀起来，哧──哧──衣袍胀破，身形暴长，眨眼之间肥胖的客商不见了，一名巍峨的大汉陡然立在众人身前。

    “阁下便是南海风云双煞之一──风云雷煞？”韩天惊忙将女儿护在怀内。

    “不错！”风云雷煞声如洪钟一般，震得众人耳中一鸣。

    “你的易容术果然天下第一，据说阁下每欲杀一人时，都会乔装成那人模样，让他的帮手分不出敌我，往往自相残杀！今晚阁下来韩某舍下，竟以真身示人，真是抬举在下！”

    “什么抬举不抬举，本座只是嫌那个玩法玩腻了，懒得使用罢了！你飞云堡如答应敬我三分，这架原可不打！” 风云雷煞道。

    “让我派向你臣服，除非取了韩某的性命！”韩天惊怒容一震，随手将女儿发髻上金钗取下，“请出手吧！”

    风云雷煞浑身震抖，双掌如御雷电，掌风过处，沙石似遭雷击一般，石屑纷飞。两派众人均被掌劲逼得连连后撤，只韩天惊一人仍稳稳立定。

    韩天惊仰望夜空，只瞧稀星璀璨，娇月正媚，于是惨然一叹，将金钗举向高空。风云雷煞面色大骇，双掌急撤，却还是未及。一道强光从金钗上激射而出，正打在他袖口上，一双大袖硬是被灼焦大截。

    易擎风大惊，心道：不想箫儿头上这宝物运上上乘内功后竟如此厉害，箫儿将它戴在头上，与人打架时头发一甩，反射日光伤人眼目，不知情的人误认为她以毒暗器伤人，真是大材小用了！此刻韩箫儿没有宝钗护体，易擎风便将她紧紧搂在怀中。

    韩天惊与风云雷煞这均是当世绝顶高手，此刻斗在一起，余劲卷沙催石，打得众人不能直视。风云雷煞五指之间“噼劈啪啪”引着电光，如雷爪一般，直向金钗抓来。

    金钗引下九天月华，周身神光大盛，刺眼强光连连击射，直将雷爪阻在半尺之外。韩天惊突然将金钗抛向空中，双掌齐拍，气势排山倒海。风云雷煞周身如灌满雷电一般，频频闪亮，照得众人面目如白昼般清晰。四掌一对，万物寂寥，二人之间蓦地扬起一道尘沙屏障。

    那金钗在天上也不知飞了多高，如一颗金星般越升越亮，忽然四下一暗，月光陡然消失。而那枚金钗却生得刺眼明亮，韩天惊纵身腾跃数丈，直将金钗含在手心。风云雷煞浑身电闪减弱不少，身形也顿觉暗淡，但双掌掌心含的两颗雷源依旧十分耀眼。

    只听长天一声轻啸，那吸足满天月华的金钗倾囊而泻，强光如水柱一般倾下。风云雷煞低吼一声，捏紧雷源举掌相迎。登时，巨大的光柱将他全身罩住，雷源被压在地面滚滚炸开，地面腾起一团一丈见方的烟尘。

    这至强斗法的余震，两派弟子均承受不起，纷纷跃到树后或墙角躲避。易擎风也护着韩箫儿隐在门前一座石狮后，场上余震早将二人催得血气滚翻，易擎风直感一阵眩晕。两人此刻贴得很近，微微一动面颊就蹭在一起，韩箫儿剧烈的心跳同时震荡着易擎风的身体。

    巨雷刚一炸完，韩箫儿忽然身子一沉晕倒在易擎风怀里。“箫儿，箫儿，小老婆──”易擎风连呼几声，忙将真气灌入她体内。但运了几股真气后，自己也觉胸口极闷，头上竟冒出冷汗，显然内息也被震伤，不过韩箫儿总算幽幽醒来。

    “小媳妇，你没事吧？”

    “没事，我还好！”韩箫儿轻轻摇一下头。

    扬尘渐落，韩天惊缓缓从空中落下。风云雷煞这猛烈一掌被反震，全打在自己身上，着实伤得不轻，他一个踉跄挺直身，嘴角已隐隐流出血丝。明月西偏，纤尘如洗，草木万物依旧宁静如初。

    “江湖一寒笑，琴声两断肠，为君歌一曲，生死两茫茫”歌词凄楚，琴音幽婉，像是绕过山林遥远地飘来，又如隐在碧水之间迟迟环绕不愿离开。

    “这样深的夜，是谁在唱这么凄楚的歌子呀？”韩箫儿说着，眼眶不禁一湿。

    众人听了这支歌子，如饮下一口凄楚的清泉，心头一触，顿然充淡了方才激烈气氛。

    歌词间歇，琴音如夜来一场骤雨般遭遭切切，又如隐喻一段纷乱痛苦的往事。“风月无情空自恨，离人一去不可望，地北天南无寻觅，未老两鬓起秋霜”

    一人从山林间飘来，一边飞掠一边弹奏怀中瑶琴，歌词清亮，萦绕耳畔，“相思泪，入愁肠，觉来阵阵秋风凉。”一曲歌毕，琴音也歇，那人缓缓降落枝头，长发如月光铺洒。

    “冷寒啸。”易擎风低低道一声。冷寒啸？众人听到这名字，无不脸色煞白，连连却步。这便是传说中最冷酷的杀手，一个幽曲索命的鬼厉，传闻听过她曲子的人没有活到天明的。她今晚又来杀谁，但谁都听到这凄厉的琴音！

    “哈，哈，哈，怨刀愁冷寒啸，”风云雷煞乱发一甩仰天狂笑，“你来的正好，快帮本座杀了这韩老匹夫，他仗着那件神器虽赢了本座雷掌一招，却也被本座震乱了内息，你只须劈他一刀，他绝对挡不过你那“十寒摄魂刀”的怨气！”

    “爹爹──”韩箫儿听到他要对父亲不利，急欲上前相援，幸好被易擎风拉住。身后一群飞云堡弟子唰唰拔出兵刃，纷纷前跃两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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