卅二回：探宝

    合黑十分，即便寻常人家也挂起了大红灯笼，孩童们唧唧喳喳在门前戏耍，一起分吃月饼。 若站在高处还可以看到从扬州城内一直延绵到城外几十里的灯火，这便是扬州中秋的灯会，不少名满天下的佳人名妓今夜会乘龙舟画舫在瘦西湖上献艺。

    此刻的观音山依旧静悄悄，但山腰间已传来武林人士的沙沙碎步。山间月光如洗，易擎风已在山林里兜了一大圈，除遇见几个武林中人外却没见什么古剑灵光，为避免与其他探宝之人遭遇他一直躲在树上。

    夜风沙沙，草木清寒，人声微微，秋虫长吟。一人忽然从山顶跌下来，叫声十分凄厉，像是被人打伤抛下来的，枝藤折断声直传到山底。沙沙沙又一阵枝叶摇晃，易擎风如一条游蛇直窜上山顶。

    拨开树枝，只见山顶这块场地上正打斗得激烈：一群人围攻着一僧一道，这群人身法兵器都十分杂乱，显是出自不同门派！那一僧一道易擎风却认识，正是那晚在朱玉儿家出手打败那帮来偷袭韩箫儿的黑衣人的那瘦和尚与胖道士，当下对他二人顿生好感。

    二人武功着实了得，愈战愈勇，地上已躺倒一大片人，虽然没死但也伤得不能站起。这回离得近些，可看清一僧一道样貌：和尚身着僧袍，风一吹既将他一身瘦骨裹起来，如旗杆一样，其身法缓而柔韧，招式高深而不狠辣，使出如清风皓月，显是道家武学一脉。

    胖道士略显年轻一些，憨厚的面皮打斗时也变得狰狞。他施展的是地地道道的少林拳脚，出手既准有硬，地上躺的人多半是为他打倒。这僧道二人身材都极魁梧，一群围攻他们的人像是在围着两座小山打转儿。

    “哈哈，一群小贼，想寻上古宝剑那得过我们兄弟这一关！”胖道士大笑一声，双掌一震又劈倒两人。

    一名老儿手持着剑畏缩地立在老远的地方大叫道：“牛鼻子老道，我等虽不是你二人敌手，但这里百十号人与你们干车轮战，你们也脱不了身！若是错过了子时，灵光一熄，这宝剑任谁也寻不到。不如我们立个协约：一起寻宝，得宝后你们分大头我等分个余数，如何？”

    “放屁！”胖道士大骂，“这宝剑就一把，难道劈碎了分不成，说不定到时你想个法暗算我俩！不成，不成，我宁愿谁也得不到宝剑。小贼们起来再打，老道还不过瘾呢！”说着双掌一击，骨节噼噼啪啪响彻山林。

    “咳咳，既然两位高人肯赐教，老夫就献丑了。”那老儿一边佯作出招架势，一边向躺在一僧一道身后的两名弟子使个眼色。只见那两名弟子悄然从地面跃起，将身上的竹篓向地面一倒，两条喷须的七寸毒蛇迅速游向一僧一道。

    易擎风忙折下一根树枝再折为二，“嗖”地射出，瞬间将双蛇之首死死钉在地面。一老二徒一齐失惊，胖道士双掌一展，气如旋风，两条死蛇直被吸上掌心。但见他真气再震，双蛇瞬间变了形，如被压榨一般从头榨到尾，两股毒汁从蛇尾射出。“啊呀──”一阵惨叫，两名弟子倒地即死。

    那老儿面色煞白，嘴角一动欲求饶，却终未出口。胖道士怒目龇牙，双臂再向前猛震，一对被压榨后的毒蛇直飞入老儿口内。老儿失声叫喊，未及叫出声那对蛇头已穿喉入腹，只剩两条蛇尾留在嘴角摆动。老儿面色如土，再叫不出来，只捧着自己肚子滚下山去。

    瘦和尚早已停驻招式，打着道家独有的手势，黯然道：“无量天尊！”胖道士收住真气，双手合十，使的却是正宗的佛家手语。“南无阿弥陀佛。”

    易擎风一脸困惑，但也不愿深究，仰脸一望，圆月已盖过头顶。时辰果然不早了！他忽觉探宝无趣，心中又思念起韩箫儿，于是打个哈欠，放开手中的树枝。又一阵沙沙声，枝叶振动直传下山腰。

    中秋的午夜依旧冷清，圆月映在湖心，安静得一丝波纹也没有。易擎风轻掠水面，依旧跃墙而过，在月光流过的屋檐下，一串铃铛在风中微微颤动。

    易擎风轻轻揭开绣窗，探身而入。咯呀，又将小窗合上。月光依旧透过窗纸打进来，只是不甚明亮。

    “箫儿，箫儿──”易擎风轻声呼道。良久，仍无人应声。四下黑悄悄的，易擎风摸到绣床前，见韩箫儿侧身向内而睡，那玲珑的身躯让他忍不住抚摩一把。

    韩箫儿轻吐兰气，兀自坐起身，却仍旧背对他。

    “哼！”

    易擎风见她是合衣睡的，唤她也不理，显是在生自己的气，于是搂住她纤腰在她耳畔温言道：“小媳妇，嫌我回来晚了吧？莫生气，我现在便开始陪你！”

    韩箫儿腰肢扭动一下，温温软软的感觉直让易擎风心魂荡漾。此刻夜已深静，只有风铃情不自禁地吟鸣，自从两人相遇至今从未像今晚这般甜蜜。

    “你这是做什么？”韩箫儿见易擎风忽然松开她，竟自解开自己长袍。

    “解衣睡觉呀！”易擎风不解地与她惊讶的眼神对望。

    “和我一起？”韩箫儿吃惊道，“不可以！”一双玉手急推开他身体。

    “为什么不可以？”易擎风揽着她问。

    “不可以就是不可以，一起睡会是怎样”韩箫儿低下头羞赧道。

    “不管那么些了，反正我俩早晚一起睡！”易擎风索性也将她衣衫除去此刻搂个玉人儿，他正迷恋着她身上诱人的馨香。

    “对啦，你是如何绕过小茜进来的，我让她一直在门前等你？”韩箫儿又推开他道。

    “哦，我是从后墙翻进来的！”

    “夜间翻后墙，竟没人阻拦你？”

    “没有！”

    “这便怪了，哪儿夜间防卫很严的。”

    夜风突然吹起来，吹进屋内，直将床帘掀起，风铃的脆音顷刻间破碎，四扇绣窗同时裂开，窗页重重摔在地板上。

    利剑，暴长的利剑，寒光直刺破这宁静的夜

    韩箫儿裹紧被单，斜倚在书桌前，夜风一如从前那样吹进来，掀起纸张c画卷和撕破的窗帘。韩箫儿的长发柔柔飘荡着，月光之下她依旧是最美的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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