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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Twentysev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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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缕纤细沉郁的迷香,先是如烟般笔直上升,又缓缓散开垂落如云雾如轻纱,消散于无形之中。大理石墙上有浮雕,层叠人影,尽是些神话场景。立在旁边的散尾葵细长妩媚的深绿叶子一动不动,投下纤细高瘦的影子,有风的时候就会晃动。仿古希腊式的红陶瓶里插着孔雀翎,斑斓光辉丝丝流动在华丽尾羽上。

    光线昏黄,凝固的,温暖的,像是傍晚,又或者煌煌灯火的夜晚。记不清了。空气里弥漫着沉郁的香气,催眠般,使得一切都模糊。四处有某种沉默的琳琅声线之感。

    他坐在王座上。侍奉他的人视他为神,来祈祷的人视他为神的化身,官员以为他是一个傀儡和符号。漠然地,对一切没有哀恸和喜悦,看牺牲在他眼前进行。

    大部分时候,他的思绪在遥远的彼端。好像在极深的深渊里看白昼的光明,在光年之外看抵达的星光。

    我抓到你了。一个声音说。

    他睁开双眼,外面是人间的阳光,早晨,明媚阳光。

    他有些茫然地坐起身,意识还在逐渐消逝的梦境中流连不去。

    门被礼貌地敲了敲。

    “塔纳?你醒了么?”

    他嗯了一声,揉了揉眼睛。有人推门进来,坐到床边。

    “怎么了?早上刚起来就一副不是很高兴的样子。”修普诺斯给弟弟拨去垂在脸颊边的碎发,看他微微抿着嘴,一副绷着表情的冷漠模样。

    塔纳托斯撇过头。

    “只是偶然梦到很久之前的事而已。”

    “什么梦?能和我说说吗?”

    塔纳托斯转过脸,吻了他,把思想和回忆传递过来。

    修普诺斯眨了下眼,口气略有些诧异。

    “怎么会突然梦到那时候的事?”

    “估计是有开始就有结尾。”塔纳托斯说,看起来依旧显得很困倦。

    水底波光粼粼,幽蓝如水晶的天。女人往上浮去,从水面哗然钻出。湿漉漉长发紧贴身体,她的皮肤光洁,是日照的健康小麦色。身体曲线流畅而柔韧,纤细,动作轻巧。

    “……不,你告诉他们,这是不可能的。我是说……”

    “……不,你还是没有明白我的意思……”

    他在屋内随意漫步,打电话,手偶尔玩弄着桌上的装饰,或者看墙上的画,或者看落地窗外的风景:泳池,从水波中涌现的美女,旁处繁花的园子,远处的棕榈树、沙滩、大海、天空。正是近黄昏时分,日头鲜红,落入海中,橙红光芒照入屋内,反而使其显出一种如将灭火星般微红的幽暗之感。

    “好吧,暂时就先这样。如果再不行,没得谈。”

    他有些用力地按下挂机键,仿佛这样能稍微传递点自己的愤怒。

    “安格尔,你在做什么呢?”有人走进来,喊他的名字。那是一个老人,头发已花白,但看起来显得很沉稳坚定。

    “父亲。”安格尔转过身,朝他微微致意。“只是一笔小生意,稍微有些麻烦。”

    “不值一提,不过是给你学习而已。重要的不是结果,而是你能学到什么。”

    安格尔笑了笑。

    “晚餐要来几个客人,我已经跟厨房说过了,你也准备一下。”

    安格尔略微有些诧异。

    “谁?您可没有提前跟我说过。又是哪个议员还是市长?”

    “看你的脸我就知道你肯定不高兴,你没有准备,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说什么话题。心想我忘记了通知你。”

    “我并不敢这样想。”

    “不要让你的情绪表露得这么明显。去换身衣服吧。”

    确实,正如父亲所言,安格尔并不高兴,同时又未免对将来的人有好奇。他见过贵族、亲王、富商、金融大亨,知道该如何应对他们。但是他毕竟认为自己年轻不足,又追求完美,总喜欢事前做好万全准备。这种突发的情况使他觉得有些无所适从的恼怒,又随即意识到自己缺乏的正是这方面的经验。

    女人慢慢踱步进来。

    “发生了什么?”她说,披着浴巾。

    “没什么,来客人了。”安格尔回答,转身离开。

    半边天空和海洋都被坠落的太阳染红,暮霭缭绕如烟,晦暗云层边缘有种奇异的明亮瑰丽。他无聊地等待,看着风景,想那就是诗歌中所谓光亮如镀铜的天空。

    即使有心理准备,来的人还是让他稍微有点出乎意料:‘几个客人’的数量其实只比一多一,是一堆双胞胎,看起来只是年轻人,是真正的年轻人,那种刚脱离少年时期的成熟。

    他们相互看着,并相互介绍。

    “安格尔•诺埃。很高兴你们能来到这里。”

    “米凯尔•海因斯坦,贝利亚•海因斯坦。”

    安格尔笑了。

    “海因斯坦?是我所知道的那个海因斯坦么?”

    “如果有第二个,那么我们一定是你所不知道的那个海因斯坦。”米凯尔回答说。

    “总之,我很高兴你们能应邀前来。”老人说。此时他们已在餐桌边就位,雪白挺括的桌布,每条线条都平直紧绷。细巧优雅的骨瓷,装饰的娇嫩花朵散发出幽幽的香气。玻璃酒杯映出无数亮晶晶的流光。

    “这对于我们来说也是意外的惊喜。毕竟,我们与您素昧平生,路加先生。”米凯尔回答。

    虽然是双子,但弟弟似乎有微些的疾病。相比米凯尔金色如阳光的头发,贝利亚的头发非常浅淡,眼瞳的色素也更少,呈现浅浅的灰色,看起来更冷漠。总之,贝利亚似乎不是那么健康,个性也有点冷淡。但是这种外表和气质上显然的不同使任何人都能轻易分辨他们。

    “没有人一开始就认识所有人。朋友也是从陌生人起步的。”

    安格尔听着父亲和客人泛泛地说些无谓的客套话,也偶尔插入,问下他们家族的情况。从衣着和举止来看,米凯尔和贝利亚显然并不是在一个典型的贵族家庭中成长的,而是更像中产,自由散漫。他们只是海因斯坦家族的远亲,大概大部分时间都和这个姓氏的主要人员打不上交道。所以安格尔摸不准父亲的意图,现在他们正在谈的话题漫无边际,不入主题。这并不像父亲的风格。况且,他在心底补充道,即使海因斯坦本身,也不是具有多大潜力的家族。

    直到晚餐结束,路加都没有提及任何关于交易,邀请他们来此的目的之类的。一切仿佛只是一个富翁的心血来潮,邀请人来看他的富有,美丽的景象。

    夜幕深蓝,满月,无垠苍白月光洒落下来,一切都笼罩一层朦胧的、银白的飘渺光纱。海面波光粼粼,海水于深暗幽蓝之间又被月光照得水晶般透彻晶莹。

    带着雪白泡沫的海浪一波波涌着,海边有贝壳,潮湿细沙中钻出小小的螃蟹。夜晚的海风有些猛烈,却还仿佛带着白天的残余暖意。

    贝利亚伸出手,仿佛试图去捕捉风的尾巴。海滩上迎面走来一个曼妙身影,穿着身深蓝晚礼服,显得她身材颀长而气质优雅,宛如精灵。

    “你们一定是今天的客人了。”她说,她的声音甜美如蜂蜜。

    “不胜荣幸。您是?”

    “朱丽叶,安格尔先生的保镖。”

    米凯尔微笑一下。

    “很少有保镖如此美丽。”

    “客气了。”她看见安格尔在远处看着,便向两位客人微微致意。“抱歉,失陪一下,祝你们愉快。”

    安格尔在远处望着他们,强劲的海风刮过他脸颊和头发。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朱丽叶问道。

    “只有父亲和上帝知道。”安格尔淡淡地说。

    “和从前相比,几乎没什么变化。”贝利亚说,眺望着远方的海面。

    “是啊。”米凯尔回答。“有点想起莱姆诺斯。”

    “想回去吗?”

    “不,很久以前我就已经不涉足那里了。”

    此时他们差不多走到了尽头,有山脉延伸的巨岩怪石挡住了去路,坑坑洼洼,形成几个天然的小水塘。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贝利亚转过头问米凯尔。

    “我想有客人造访。”米凯尔望着海面,回答说。

    海面微光闪烁,水声,细小浪花撞击着岩石。波澜涌动,有什么使水面分开出现。

    安格尔过来的时候,两个客人似乎在跟其他人说话,这使他立刻提起警惕心,走上前去。

    岩石与水之间,有一个女人。她的身体半浸在水中,双手扶着岩石,正在跟他们说话。

    她的上身□□,手臂修长。她的皮肤在月光下泛着某种朦胧反光的奶白,就是浪花和贝壳的颜色。海盐在她肌肤上闪闪烁烁。她的长发湿漉漉的,刚从海中出来,还披着几缕绿色的海藻。她的神情很安静,眼睛深黑而大,配着苍白美丽的脸庞,鲜红如珊瑚的嘴唇,仿佛带着点不知世事的天真,又有着炽热的热情。他们在说话,话语又快又清脆,是异国的语调。

    安格尔在他们背后走近,看到那女孩浸在海水中的下半身。那是不时摆动着的、银鳞闪闪的巨大鱼尾。

    三个人谁都没理走近的主人,继续说着。安格尔只好站在一边看着。

    直到他们讲完,那女孩也没看他一眼。她向后一跃,鱼尾掀起浪花,银光一闪,接着就消隐无踪了。

    “她是谁?”安格尔问。

    “美人鱼。”米凯尔回答说。

    安格尔笑了笑,望着海面。

    “当我还很小的时候,我问我父亲,世界上有没有美人鱼。他说,当然有啊,我们海岛附近就有出没。我十岁生日的时候,就许愿说,我要看到美人鱼。那时候父亲让人装上鱼尾服,在海边给我庆生,我非常快乐。但是后来我就知道真相了,而父亲和我的关系也再回不到那时。有时候我想,父亲更宁愿我是个女儿,他喜欢女孩,据说我的出生曾经使他失望。”

    安格尔猛然住了口,惊骇地发现自己居然无意识中说出了心底最隐秘的想法,在甚至完全陌生的人面前。也许此时的满月、大海、刚出现又消失的美人鱼具有魔性,使得他竟然如被催眠般放下所有的抵抗,把纤细伤感的心袒露出来。

    不过米凯尔和贝利亚似乎不甚在意。做哥哥的正在弟弟耳旁低声说些什么,面带笑意,等安格尔的话停了,才抬起头把注意力转向他。

    “我想你父亲终究是爱你的,只不过是方式的问题。”

    “我更想说,也许是多少的问题。”安格尔心中烦乱,不想再多停留。“抱歉,不便多扰,我先回去了。”

    安格尔快步走开,吩咐朱丽叶。

    “周围严加搜查,居然能随随便便让人混进来,警戒也未免太低了。”

    第二天早餐的时候,路加仍然邀请两位客人共坐。不过很显然,气氛不再是昨晚的闲适和漫无边际。

    “离别在即,希望你们在这里留下的回忆都是美好的。”路加说。

    “承蒙招待。”米凯尔回答。

    “也许此时说出有些冒昧,不过我更愿意用真正的名字称呼您(thee)。”

    安格尔突然注意到父亲用了一个古老的敬称,那是一个现在只有在圣经和咒语中才被叙说的古词。没等他回过神,路加已经说出了那个名字。

    “Θανατος。”

    贝利亚转脸看他,路加低吟的声音仿佛在空气中召唤出了什么恶魔,周围的生机忽然泯灭,化为寂静,寒意如冰刃抵住他的颈项。

    只是一瞬的错觉,接下来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但是安格尔并没有错过父亲眼中一闪即逝的痛苦和恐惧。路加伸手倒了杯葡萄酒,接着若无其事地说。

    “最近网路上非常有名的杀手,据说只要能拨通你的电话,就可以向你提出任意的杀戮要求,不管那个人是谁,你都能做到。”

    贝利亚似乎不以为意,他只是拿过橙汁喝了一口,平静地问。

    “然后呢?”

    “我想我还是有些办法的。毕竟,你看,我找到了你,还邀请你来我的家,使我们得以面见。我想,我能提出的交易应该比那些仅仅拨通你的电话的人更大,大得多。”

    “那么,你想要什么,如果你知道你所要行的事何等大,你又能支付怎样的报酬呢?”接话的是米凯尔。

    “这个先不谈。”路加低头,刀叉灵活地切着盘中的熏蛋。“你看,要是一上来就谈交易,我们总是很难成功。这样我们双方都不开心。所以我首先邀请你们过来,向你们释放善意,我们可以彼此考察考察,然后我们再谈。不管怎么样,我相信,我手里有东西,绝对足以支付你们的报酬。我们各取所需。”

    米凯尔低头微笑了一下,然后凑过去跟弟弟说了些什么。

    “我想我们是否该离开了。”

    “当然,如果你们有什么需要,欢迎随时开口。”

    送走了两位客人,路加立刻显出被掩饰的疲惫。

    他们慢慢往回走。

    “所以,他们不是贵族?”朱丽叶问。

    “也许吧,诈骗师。不知道贵族能不能胜任杀手的角色。”安格尔回答说,心底仍然在考虑些事情。

    “安格尔,到我书房来一下。”路加说。

    “你对这件事怎么看?”路加说,坐进柔软的座椅中,又给自己倒了杯红葡萄酒。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安格尔说,“我从来没跟一个杀手直接面对谈交易。我以为我们不用亲自做这种事。”

    “这就是你得学习的,不要忽视细小的东西。”路加说,把椅子转过去,望着海景,背对着安格尔。安格尔只能看到父亲的侧脸,坚毅冷血,又因年纪衰朽而松弛。

    “我知道你还有疑问,直接说吧。”

    “但是即使如此,你对他们也太过重视了,父亲。”

    “当然。安格尔,你毕竟不是特别蠢。他们当然不仅仅是杀手,杀死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的招牌吸引力也并不是真正重要的。”

    “那是什么?还有什么更重要的。杀手,或许是冒充的贵族?”

    “安格尔,我亲爱的儿子。他们是神。”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