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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二十三、兄弟解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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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必是酒店里的事已经在小镇上传开了,三人出了酒店,包世仇拿出那张图向路人一问,立即有三个人围过来,笑着告知,那扁圈叫鲇鱼套,住着一伙金龙帮的人;旁边那个小方框,一个说是娘娘庙,另一个却说是像倪家茶馆。

    相距二十里路,三人决定去看看再说。沿江越过一条长岭,向北拐出七八里远,便进入一条大路,顺大路走了个乙字弯,望见远处路边有一座茶棚,后面靠石崖,是一座山峰的左下角;右边临大河,大约是鲇鱼套的出入口。包世仇触景生情,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条,这是在栾家庄时,金则留下由杨兴转给他的,上面画了一条江,一座山,一条河叉和一个小方框,小方框里画了三只手猴子,在江边和小方框旁写了六个字:“长江三手猕猴。”少林寺与金则匆匆一会,未暇及问,自从来到长江边便屡次搜寻这个三手猕猴,既不知姓名,也不知住在哪儿?走过很多地方也没遇到过和图上相似之处,想不到竟与无意中得之。看起来五伯父那张图上画的不全是敌人巢穴,只是标明了应留心的地方,有敌人,也许有朋友。

    包世仇站在向晚的夕阳下,南望江水凝碧,北看青山含翠,两袖清风,一身彩霞,不禁胸襟大畅,豪气满怀,领着杨瑛和居灵直向茶馆走去。

    这是一座兼营旅店的茶馆,一排七间石基木壁竹顶房屋,西边三间房前,打起和房檐一般高的平顶竹棚,上面遮日,三面通风,棚里放着五张竹桌和十几只竹凳c竹椅,连喝茶带乘凉。房边屋后围绕着果树c瓜架和菜畦,花香四溢,绿油油一片,仿佛世外桃源。

    傍晚时分,茶棚里没有一个茶客,三人还未走近门前,便从竹棚下迎出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堂倌,笑容满面地问他们喝茶还是吃饭c住店?包世仇告诉他三样全要。

    三人进了竹棚,四下一打量,七间房子,两边三间是茶馆,东边四间是旅店,冷眼一看,房子脊连脊,门窗格子都一样,细看去,最西边那间屋子却与众不同,窗格窗框都雕着花纹。窗旁的木壁上还雕着八仙过海c五福捧寿,虽然年深日久颜色已旧,仍然迎人作态,栩栩如生。

    小堂倌见包世仇和居灵向那间屋子多看了几眼,走过来说:

    “那是我们老板住的屋子,年久失修,油彩都掉了。”

    包世仇一问,才知道这家茶馆老板名叫倪金,孤身一人,体弱多病,里里外外全是小堂倌一人张罗,主顾不多,生意清淡,勉强糊口而已。

    吃完晚饭,日影西下,夜色四合,居灵在屋里收拾床铺,包世仇和杨瑛坐在竹棚下闲话,忽然从西边奔来一匹马,马上一个壮汉,到竹棚前一勒马缰,仔仔细细向包世仇和杨瑛看了几眼,很粗鲁地问:

    “住店的?”

    包世仇点了点头。

    壮汉看他俩是文弱书生,哼了一声说:“山村野店,虎狼甚多,夜里小心点儿。”

    杨瑛笑笑说:“老兄只身夜行,也要小心点儿虎啊狼啊的。”

    壮汉一瞪眼刚要发作,忽听远处响一下哨声,马鞭向后一挥,打马如飞而去。

    包世仇眼角一扫,小堂倌正在门内隐去。

    杨瑛说:“今晚要出事啊。”

    包世仇说:“不是冲我们来的。”

    “太巧了,有热闹可看了。”

    “看样子方才那位似非善类。”

    “我们可别黑白不分,帮瘸子打瞎子啊。”

    “可也不能纵凶作恶,袖手旁观。”

    入夜,熄了灯火,杨瑛和居灵和衣躺下,包世仇坐在外屋运功潜听。他近来自觉功力大进,先听出西屋里确实只有两个人,后听出东边一里外似乎有五个人在走动。他用传声入密对居灵说:

    “东面一里外有五个人向这边走来,走得不快。”

    过了一会儿,包世仇又告诉居灵:“他们好像在等什么人,西边已经有人来了。”

    居灵和杨瑛摸黑来到外屋,坐在包世仇的床边。居灵问:

    “我们怎么办?帮谁?”

    包世仇说:“如果店老板真是三手猕猴,我们就帮他。”

    杨瑛近来学得长了心眼儿:“如果他是金龙帮的眼线呢?”

    包世仇说:“那得看看来人是谁而定。”

    没说几句话,东边的五个人已来到竹棚外面,却离竹棚远远站着,并不走到近前。

    包世仇小声说:“西边那个人比他们五个到的还早,却藏在房西的瓜架下不动。”

    竹棚外有人大喊:“东屋住店的朋友,我们和茶馆老板有点过节,请不要出来,免得误伤好人。”

    听口音正是点灯前骑马过去的那个壮汉。

    另一个有点沙哑的声音喊:“老猴子,快点滚出来,再当缩头乌龟,我放火烧了你的猴窝!”

    又一个尖厉的声音喊:“姓牟的。巴山老朋友登门造访。”

    包世仇小声说:“这人比那两个武功较高。奇怪,店老板怎么又姓牟了?”

    西屋里始终静悄悄地沉寂无声。

    杨瑛问:“西屋里没人吗?”

    包世仇嗳呦一声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少了一个,只剩一个人了。”

    居灵说:“大约有地道。”

    外面火光一闪,那沙哑的声音喊:“牟一世,我可要燎你的猴毛了。”他刚刚走近竹棚,突然纵身跳开,差一点被什么东西打中。

    那尖厉的声音赶紧提醒他:“三只手老猴子诡计多端,零碎不少,这竹棚里定有埋伏。”

    包世仇小声说:“听他们的口气,店老板一定是三手猕猴了,真名不叫倪金,叫牟一世。这房子很怪,刚才那暗器不是从竹棚里,而是从西屋里打出去的,细得像梅花针,却能打出六七丈远。”

    杨瑛问:“我们怎么帮他?”

    包世仇说:“先把来人制住,问明白了再行定夺。”

    居灵说:“这事交给我了。”

    包世仇知道五毒教鬼点子多,便不再吱声了。

    竹棚外五个人等得不耐烦了,两个从未说话的人,各自由腰间解下一条长绳,振臂一甩,缠在竹棚的两根柱上,刚要用力拽,忽然同声大叫,撒手纵开。

    那个尖厉的声音忙问:“中了什么?”

    两人齐说:“梅花针。”

    “有毒没有?”

    “好像没有。”

    屋内,包世仇说:“这回我听清楚了,确是从西屋射出去的,好像有暗簧声音。”

    屋外,响起一声长笑,一个苍老的声音发自那五人身后:

    “小猴子们别害怕,老猴学好了,不用那些缺德玩意儿了。”

    屋内,包世仇说:“这人轻功很高,是从房东边绕过去的。”

    屋外,五个人大出意外,吓得急忙回身,见身后两丈外站着一条人影。尖厉的声音一声厉吼:

    “到底找到你了,三手猕猴。”

    想不到那人影未说话长叹一声:“当年怨我一时意气用事,得罪了诸位,想不到一朝结怨,诸位竟二十年耿耿于怀,尚幸当年未伤及诸位一根毫发,老朽特向诸位赔礼了。”说完,恭恭敬敬向五人各鞠一躬。

    五个人一下全愣住了,江湖人争的是一口气,杀人不过头点地,当初结怨并不深,只为了一口气咽不下,如今一看人家笑脸赔罪,虽然心犹不甘,也不好意思伸手了。尖厉的声音好像是五人中领头的,也一声长叹,感慨地说:

    “想不到不可一世的牟一世,如今竟然虚心下气礼下于人了。”

    牟一世叹息一声,消沉地说:“世事如棋,浮生若梦,半生漂泊,孑然一身,行将就木之年,哪有什么争强好胜之心?”

    六个人相对默立了好久,各人在想各自的心事,一刹那间对敌双方竟似变成了多年知友。最后,那个沙哑的声音说:

    “我们巴山五猿放过你,恐怕还有人放不过你。”

    话虽说得很严厉,口气却没有一点火气了。

    牟一世平静地问:“谁?”

    “我。”

    随着声音,从房西侧瓜架下走出一人。牟一世微微一愣,立即迎上几步,叫了一声:

    “师兄。”

    这一声“师兄”把巴山五猿也叫愣了,神手仙猿连山易竟然是牟一世的师兄,为何还要千里寻仇誓死必报呢?

    被称为师兄的连山易也是一声长叹,好久好久才说出话来:

    “我只想韵秋被你骗走,二十年来早已儿女成行了,想不到你我兄弟俱是形影相吊,天涯孤客。”

    牟一世凄凉地说:“我改名倪金,就是在觅金,觅金韵秋啊!”

    屋内,居灵忽然啊了一声。

    包世仇说:“北面来了两个人。”

    居灵说:“定是从鲇鱼套来的。给猴子们预备的礼物转送给他俩吧。兄弟,你带我迎上去。”

    杨瑛觉得身边微动,包世仇已带着居灵飘然出屋。

    牟一世还在黯然述说往事:“我从河北回到江阴,师父已遭害故去,韵秋师妹已离家出走,只听老家人金福说,师父临终前只说出‘金龙帮’三字。二十多年我从太湖找到九江,又从九江找到洪湖,就为了追寻凶手为师报仇。我在太湖时已查出了一点线索,原来师父是中了五毒追魂散”

    连山易一声惊叫:“五毒教!”

    牟一世说:“追魂散是五毒教的,下手的人却是金龙帮的,主谋就是那个浪里飞虹龙镇江。”

    连山易又惊叫一声:“龙师叔?”

    “就是他!师父已查出他与东厂勾结,残害武林同道,我奇门戒律严禁与官府往来,他怕师父从中作梗,便暗中下手害了师父”

    正说着,听房西有人怒喝:

    “好个倪金,竟敢暗中”

    一句话没说完便没声了,紧接着,牟一世等人恍惚看见一条淡影在周围一绕便止,立即听见一个清脆的女人声音说:

    “请诸位原处别动,免遭误伤。”

    声音一落,面前多了一对年轻男女,牟一世认出是傍晚时前来住店的人,却不知是什么来头。巴山五猿的老三不听邪,沙哑地大喊大叫:

    “你们是什么人?我们为什么要听你的?你”

    他说一句退一步,话未说完,人未退出三步,咕咚一声倒在地上。巴山五猿老大尖厉地叫一声:

    “五毒教!”

    居灵心平气和地说:“不错,是五毒教。”转脸对牟一世说:“牟老爷子,今夜的事不可外传,金龙帮来的那两个已经留下了;这一位,也暂且躺一会儿,就听你老爷子一句话了,你说放,我就放;你说死,他就死。”

    巴山五猿老大又惊又急,禁不住望着牟一世低声下气央求起来:“牟兄,我们兄弟虽然深夜惊扰,但”

    牟一世拦住话头,抢着说:“韩老大,二十年前其咎在我,贤昆仲找我会气理所应当,巴山五猿虽在黑道,为人不恶,这位姑娘,如果信过老朽,就请高抬贵手,放过他们,老朽愿以身家性命担保。”

    居灵咯咯一笑说:“老爷子,你错会意了,我们这是为了你呀。”

    牟一世愣住了:“为我?”

    居灵说:“我们并不怕金龙帮,是怕传扬出去与你不利。”

    牟一世略一转念,马上抱拳当胸说:“二位高义,老朽五衷铭感,只是素昧平生,不知二位”

    包世仇含笑说:“老爷子可记得踏雪无痕?”

    牟一世哈哈一笑说:“二位和金老弟是什么称呼?”

    包世仇说:“是晚辈的四伯父。”

    “好,辽东七义的后嗣果然不凡,方才那是久绝武林的蹑云步法吧?可让老朽开了眼啦。”

    包世仇说:“晚辈学艺不精,老爷子见笑了。”

    牟一世说:“如论其他武功,老朽难登大雅之堂,只有轻功尚差强人意。幼年曾听先师谈过这种绝世轻功,想不到今生有幸能得一见,真是眼福不浅啊!”

    牟一世扯开话头越说越高兴,巴山五猿的老大忍不住拦了一句:

    “牟兄”

    牟一世回过头来一看,赶紧向居灵说:“姑娘”

    居灵轻轻一笑,纤手略挥,倒在地上的韩老三身躯一动,立即坐了起来。在场的人谁也没料到竟如此容易,均为居灵这种举重若轻的妙技惊愕不已。

    巴山五猿倒也爽快,齐刷刷地一抱拳,向牟一世说声:“打扰。”便要离开。

    居灵赶忙说:“事不得已,请五位见谅。”边说边向四周挥手。

    韩老大向居灵拱手为礼说:“姑娘手下留情,我弟兄感恩不尽。”

    说完,无人便纵身离去。

    这时,一直站在檐下看热闹的杨瑛才慢慢踱了过来。西屋里也走出那个小堂倌,去房西把两个金龙帮爪牙提过来,牟一世一看,不禁吃惊地说:

    “这是鲇鱼套两个巡江头目,定是有为而来。”

    包世仇说:“我们本就是找他们来的,送上门来岂不更好。”

    牟一世将众人让到西屋,灯光下,包世仇才看清这间屋子特异之处,南窗两侧都设有箭筒c针筒和硬弩,从木壁外面五福捧寿和八仙过海雕像的耳目c头饰c衣褶和花篮c水纹等处通孔中射出去,真是出人意外,防不胜防。同时也看清了这老师兄弟俩的面貌,连山易广额深目,威棱形于色;牟一世则面容清癯,显得安详随和,平易近人。

    大家一落座,牟一世便讲起了金则,他二人也是不打不相识,成了好友以后互为师徒,金则教牟一世轻功,牟一世教金则偷技,结果二人都有点青出于蓝之势。包世仇回想起第一次遇见四伯父时,那种探囊取物一沾即走的情景,确是神乎其技,不觉暗自笑了。

    牟一世讲得眉飞色舞,兴高采烈,连山易坐在一旁却脸色阴沉,一言不发。牟一世偶一回头,看见师兄神色不悦,才止住谈笑,说起了师门深仇。

    牟一世本是仕宦人家后代,小时父母对他期望甚殷,但他天性不善文墨,时常逃学。老父晚年得子,爱如瑰宝,起名懿世,他嫌懿字笔画太多,自己改为一世,成天和下九流混在一起,玩玩闹闹乐得不可一世。未想到天缘巧遇,竟拜了江湖侠隐奇门掌门人铁指神算金卜为师。后来父母去世,家道中落,便流浪江湖偷富济贫,混出个三手猕猴的绰号。年轻时怪癖自是,刚愎自用,凡听到外号与猿猴相关的武林人,便无故找上门会气,也因此得罪了巴山五猿。金卜有个独生女,名叫韵秋,秀外慧中,心慈手巧,常为连山易和牟一世洗洗缝缝,师兄弟俩暗中都恋着师妹,不料一场大祸师父被害,师妹失踪,连山易得信较晚,赶到江阴时师父家中已空无一人,因受金龙帮差人暗中挑拨,竟误认为牟一世害死师父,骗走师妹,二十年衔恨踏遍江湖,必欲得之而后快,今夜本与巴山五猿约好来报师仇,没想到暗中听见牟一世与巴山五猿谈话,才知道师弟白发暮年依然孤身独处,登时恍然大悟,如今前嫌尽释,老师兄弟俩相对唏嘘,默默无语。

    居灵忽然伏在包世仇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包世仇转脸看看居灵说:

    “这么巧。”

    居灵笑着点点头。

    包世仇回身对牟一世和连山易说:

    “二位老爷子,居姑娘有话要和二位说,说不定是个喜信儿。”

    牟一世和连山易同向居灵看来,居灵问:

    “老爷子说得金姑姑今年多大岁数?”

    牟一世不假思索地说:“比我小五岁,今年五十二。”

    居灵又问:“长得什么样?”

    连山易说:“中等个,瓜子脸,细眉毛,左边有个小酒窝。”

    居灵嘴快,接过去说:“右耳垂有个小黑痣。”

    一句话把两个老人都闹愣了,异口同声地问:

    “你怎么知道?”

    居灵乐呵呵地说:“他从小把我抱打大的,我怎么不知道?他是我金姑姑啊。”

    牟一世摇摇头:“这怎么能”

    居灵说:“我金姑姑是江阴人。”

    连山易说:“对。”

    居灵说:“家住河西玉虎巷。”

    牟一世说:“不错,一点不错。”

    居灵问:“二位老爷子还怀疑什么?”

    牟一世说:“姑娘你是五”

    “五毒教的。”居灵看他有点碍口,索性替他说了。

    牟一世接着说:“他怎么和五毒教在一起?”

    居灵面容一整说:“二位是被五毒教的名字吓着了,五毒教并不是些青面獠牙的妖怪,我连巴山五猿那种说不上太坏可也说不上太好的人都放了,二位还信不过吗?实话说吧,金姑姑是被我们老教主救的,听说被金龙帮三个强手围攻,眼看性命难保,我们老教主路见不平,出手击退了那三个人,金姑姑当时也信不过我们五毒教,因为伤了腿,不能行走,老教主将他救回苗山,给她治好伤,直到临走时才突然变卦,愿意留在教中,借五毒教势力找龙镇江报仇。我们五毒教和金龙帮结仇,有一半还是因为我金姑姑呢。我和现今的五毒教主,小时候都受过金姑姑抚养,苗山的弟子谁不知道玉尾堂副堂主一指通玄金娘娘?”

    牟一世和连山易简直像听了一场梦话,二十年朝思暮想遍寻不得的师妹,竟当了江湖上谈虎色变的五毒教内三堂副堂主。两个老人愣呵呵地看看居灵,看看包世仇和杨瑛,又看了看屋里的灯光摆设,好半天才长出一口气,惊喜交集,老泪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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