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喜忧参半

    黑袍人的遗体后颈插上了一块高高的木牌，上面分别用汉文c北狄文写着以下字样：叛国者，此果报也！

    书写文字用的是一种可以保留很久的颜料，并且十分难以擦拭，沙通海是铁了心要让汉奸的下场深深刻印在这片土地上。

    京观和十字架树立后，蓉城上下异常团结，所有人无不被沙通海的杀伐意志和血腥手段所震慑，更有几个人心浮动的富户主动向蓉城城防军献上了物资和壮丁，并将族中子弟送至城防军中，表示要和蓉城生死共存！

    这几家富户的确是应了为富不仁这句俗语，平日里欺男霸女，无恶不作，不过还不算出格，过分的是，在沙通海整饬蓉城秩序时，这几户富人很好地秉持了所谓“大富之家”吝啬小气的特质，拒绝为蓉城的整体和谐稳定提供献金，这就触犯了沙通海的逆鳞。

    沙通海以为，在当前这种危急万分的情势下，自己费尽万分整合全蓉城的各类势力，目的就是要挽狂澜于即倒，拯救全程军民于水火之中，理应实行战时军管得当下，还有人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和蓉城城防军搞对抗，对于自己的命令阳奉阴违，着实该杀。

    按照沙通海的以往性格，当时就要把这几家统统杀光，省的浪费粮食，财物全部没收充作军费，但是经王启明建言，此时城中情势还有待稳固，如果贸然大开杀戒，可能会起到反作用。

    沙通海思索过后，还是暂缓对这几家的惩戒，但是也盘算好了，决定等蓉城城防军再一次击退金军的进攻后，就借着大胜之机，将这几户不听调遣的不安定分子全部斩杀，告慰阵亡将士英灵。

    谁料沙通海准备用来震慑金人的举措反而歪打正着，让那些桀骜不驯的野狗变成了明实务c讲道理的家犬，也不用沙通海发话，自动自觉得以实际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蓉城，城守府议事厅，沙通海高踞主座，除了司徒青青还在后院休养，其余一干蓉城高层都在位中。

    沙通海大略翻阅了那几户态度大变的富户送上的物资条目，脸上多了几丝笑意，正声道：“算他们识相，原本我倒是想这次大胜之后，好好来整顿一下城中秩序，将那些意图和金人勾连的民族败类给清除出去。”

    王启明笑道：“大人英明！若非大人此番大展神威，缘何有这场大胜！若无这场大胜，也不会有后续的连锁反应，城中军民更加不会上下一心，共抗金寇！”

    沙通海笑而不语，随后将一应差事分派了下去。

    起先在蓉城城外设置的两道浮土壕沟效果很是不错，在察兰人攻城时大量杀伤了对方有生力量，因为壕沟挖掘得较深，且伪装十分好，不易发觉，察兰人身负轻甲盾牌，往往更容易坠落陷阱，壕沟底部都安置了利器木刺，掉入者往往当场毙命，即便侥幸不死，久久挣扎之后还是逃脱不了死亡的命运，其余察兰人也不可能再花这个功夫来救必死之人。

    因此，此战过后，沙通海又派人对浮土壕沟进一步加以完善，还在底部放置了易燃白磷粉末，到时假若金军攻城，就用人造火海来杀伤阻隔对方，最大程度消耗其有生力量。

    同时，又搜罗了很多人畜粪便，用以熬制毒汁，战场实践证实了这种散发出恶臭的汁液着实神妙无比，察兰人在中箭之后，哪怕不是射中要害，也会因伤口感染流脓丧失大半战斗力，更有甚者，如果得不到及时救治，就会活生生痛苦而死，端的是无比管用。

    要知道，军中配备的军医一般都是为高层服务的，怎么可能会轮到这种小兵，再者说，察兰军中还没有形成军医这样高端的兵种，他们也没有想到，素来以仁义为先的元蛮子会使用这样歹毒的东西。

    恶臭的毒箭在守城中发挥了巨大作用，这回再熬制时，没有人会嫌弃它的刺鼻味道，因为人人都知道，这个味道越刺鼻，射到金人身上，对方就死得越快，因此就连一些爱洁的女子也冒着这难闻的气味，投入到熬制毒汁的工作中去了。

    总之，在所有人的共同努力下，蓉城呈现出一派井井有条c运转有序的和谐状态，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理念，就是积极备战，保护好自己的家园和家人的生命财产。

    外出刺探消息的探马回来了，带来的消息却是令人喜忧参半，或者说，尽管坏消息的数量和质量要远远大于好消息，但人在困境之中，总要用一些希望来振奋自己，或者，麻醉自己。

    好消息是大元皇帝王天佑听闻金人南侵，越北道几乎全道沦陷，龙颜大怒，已然令天霸军统领，新敕封的咸宁侯毕锐为破金总帅，率天霸军全军，出天京城，集结渭南道等数道军力，集中剿灭金人。

    据说毕锐在殿前立了军令状，誓言不破金人决不还都，一定会把金军统帅完颜宗毕的首级拿来献给皇帝陛下，王天佑听了龙颜大悦，当即厚赏御酒一壶，白璧两双，玄缎披风一领，以示恩宠。

    不过这个好消息聊胜于无，就算毕大统领是九品强者，健步如飞，但也不能抛下部队独自赶到越北道，以消息的传播速度来看，毕锐的部队最快，也要至少半月后才会赶到越北道，那时，是个什么样的光景，尚未可知。

    另外一个算不上好消息的消息是，越北道并没有全道都沦陷，蓉城也非“孤岛”一座，目前来看，越北道境内还有数座城池正在据险而守，但是自顾不暇，因为以其地理位置和富庶程度来看，都是金军重点攻击的目标，根本分身乏术，能不能扛过金军下一波攻击还是个未知数，更不用说派兵前来帮助蓉城解困了。

    所以说，现在的局势实在是恶劣非常，别人肯定是指望不上了，无论是毕锐的大军还是其他城市的援军，都是镜中月c水中花，当前惟一的办法就是自力更生，依靠勤劳的双手渡过难关。

    在这些所谓好消息的影响之下，沙通海对于最后一个根本和好字挂不上边的消息，基本是无动于衷了。

    因为北疆军的倾覆和越北道几乎全道的大溃退，蓉城以及其他几座城池的坚守对于元皇的脸面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王天佑接连下了几道旨意，敕封当前仍在坚守城池c抗击金军的主要官员，由于蓉城的活跃表现，王天佑龙怀大为安慰，下旨晋沙通海为越北道兵马招讨使，连带的，王启明不降反升，被提为越北道南路制置使，其余人也各有封赏。

    不过，因现在越北道局势一片糜烂，几座困守的孤城根本无法连缀起来，金军的游骑封锁了通向从越北道去向内地各道的交通要道，负责传达旨意的天使无法前来，只能暂时呆在越北道和渭南道的交界处，天下第三雄关——凌云关。

    越北道惊变之后，渭南道总督杨玄感立即封锁了凌云关，将金军和逃难的越北道民众全部封锁在关外，任命亲信大将守卫，等待天霸军统领，咸宁侯毕锐到关之后再行移交关务。

    这也就印证了此前沙通海坚守蓉城的决定是对的，缺少了城池的护卫，即便沙通海能单人转回渭南道，但是其余人众，尤其是普通平民百姓，只会在逃亡的路上被金军赶上，一个个杀死或者俘虏。

    至于元皇赏赐的这个官职，越北道兵马招讨使，级别着实不低，从二品，其位置相当于前世省军区的副司令，位高权重c高高在上，但是在目前的越北道来说，毫无实际意义，对于蓉城的防守更是没有什么实质意义上的用处，还不如援助一些弓弩箭支有用。

    惟一的好处就是，沙通海得到了名正言顺的位置，战后可以直接进入大元高级官员序列，不过就是这个华而不实的官帽子，料想也是黎天养在其中花了不少力气，不然就算沙通海的功劳再大，也不可能火线提拔得如此之快。

    可是不管怎样，兵马道招讨使的实至名归，咸宁侯毕锐的伐逆大军都距离蓉城和沙通海比较遥远，而危机却是迫在眉睫。

    金国尽管新近成立，但是完颜闵的南侵计划肯定早就谋划周详了，目前金国的战争机器已然全部动员起来，金国四狼主正率领二十万大军抵达凌云关下，不日就要展开攻势，其余十万人众由亲信将领统帅，意图扫清越北道全境的元军势力。

    身为金国国师的萨满教大苏内普罗风，已然派出了手下弟子率同萨满教的修行者，后期进入了越北道，加入到南侵的金军中。

    最要命的关键是，由于蓉城城防军的活跃，蓉城的近况已然被南侵金军高层得知，四狼主完颜宗毕下令，任用亲信大将，以女真本军一万精锐为主力，其余仆从军并叛军为协从，约计四万兵马，总和五万大军，浩浩荡荡向蓉城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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