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走近弘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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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个早晨。谈薄的阳光被月影纱一遮，透进暖阁的光线更是如云影般，‘娘娘，这月影纱呀还是换下吧，固欣把皇上赐的烫金丝帘挂了，这明晃晃的金色看着也温暖些。’

    ‘也好’

    扯了纱帘，窗上昨夜的冰花厚过前几日，天又寒了一丝。

    ‘固欣，你说这冰花虽然洁白却为何总是纹理复杂呢’

    ‘娘娘，这冰花看似很薄却都是一层层的形成过程，这一夜之间呀层层盖盖到了天亮可不就是纹理复杂了’

    ‘嗯，形成复杂若是有心去掉也是一下子而已，只是找不到下铲的出口’我拿了一枚五彩游云簪，插了月髻中间。

    ‘再过几日，就是格格大婚了，金饰局今个就把打好的弯月挂件送来给娘娘过目，若是还有不细致的也好在大婚前有的时间修动’

    ‘挂件中间留下的那细小空余尺寸可能把握好？’

    ‘是’

    ‘这个尺寸是刚好卷折那块字帕的空隙，你我都做不了主，就把这遗物放了挂件中，让老天看着斟酌吧’

    ‘皇上一早出门说了今晚去临居轩，让娘娘安心’

    ‘嗯，固欣，玉涟小产，你可曾听闻细节？’

    ‘玉涟宫中的仰溪那段时日倒确实忙着每日从药煎房端药，那药物固欣上心留意了确是滋补小产的方子，而且催产的婆子把一块肉团抱出来时很多宫女都见过’

    ‘固欣，日后进出御膳房多留意着临居轩与燕夕轩的动静’

    ‘固欣给格格请安’固欣转身施礼。

    我从镜中见了进来的伦月，一身湖蓝的蓬勃盛放碧桃花色牡丹衣裳，外是大红狐外披，没了以往的粉翠稚嫩，这身装束总是给人把本身年纪过分增长的感觉。

    我回眸看她，我们就是默契一视，她径自撩琴弄音，没有完整的曲子，无心打发时间的样子。

    ‘今日与我一同再看看四阿哥弘延吧，我想最后好好教他一次’一个最后一词出口，我们都感觉要生离死别般，三人都落了泪。

    我起身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红雪茶‘伦月你与枭雄认识在先，又是十几年的情爱，眼下人去已是定数，退一步，你的人生还有以后的几十载，这几十载你兴许会爱上景宗，再回头看枭雄也许就如同喝一口茶一样淡淡的离不开，也浓不似最初了’

    伦月也伸手径自倒了一盏，喝下一口‘你依旧饮皇叔的红雪’一双眼眸看着我。

    ‘但我爱的是你皇阿玛’我看着她那再也找寻不到欢乐笑容的脸蛋‘你额娘是你皇阿玛最美丽的回忆，而现在不也有了一个我，我没有占据你额娘的位置，但是我得到了他最独特的爱，所以把枭雄放在心中，就如同你皇阿玛心中的你额娘，我心中的红雪茶一样，我们的心胸不会那么窄小只容得下一人，只要你想开，会爱上景宗，有了爱你的日后不也有重新燃起欢乐的火种’

    伦月擦了擦泪痕‘没了额娘，没了枭雄，只有皇阿玛与你是我的亲人了，皇阿玛是我的唯一，但我不是他的唯一，紫静，你一定要好好在这深宫自保，否则我就没了留恋’

    絮絮叨叨，忧伤叮嘱，转眼已是一个时辰，三人才走出紫云轩。

    外面的阳光即使是薄薄一撒也比屋内的温和明媚。

    独孤园原来离我的紫云轩并不远，而且离的燕夕轩更是很近，以往无数次经过都不上心，未进院子就远远嗅到一股股花香，伦月推开那一扇院门，我的眼前被意外包围一一一一满园的冬菊。

    高贵幽美银包菊，盘心蓝紫蓝目菊，淡雅茂盛木淳菊，婉约紫苑何兰菊，韵阁丽特延明菊，二回羽状三色菊，蓝芙蓉儿矢车菊，瘦果纺锤孔雀菊，铜钱绸缎异国菊，紫雏抱茎松果菊，翼锦黄绿堆心菊，醉西施之地被菊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独孤园本是苍凉的名字，这遗弃的老院落内一个远离贵气的阿哥，在我心中总是怜悯与同情视他，他给我带来的确是还有惊叹与璀璨。

    ‘弘延一一一一弘延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伦月姐姐，我在这里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远处的假山矮桩，传来一声洪亮的少年声音，假山上原本该有的小小溪流早已多年失了源头，变成干涸，但是那张从那干枯的缝隙中探出的充满希望绽放着朝阳般光泽的笑脸，如一暖春风沐浴了我驱赶走这冬日的寒冷。

    ‘四阿哥，小心，慢点一一一一一一一’少年奔跑的身后跟着一声慈祥的叮嘱。

    ‘弘延，这是一皇贵妃’伦月擦拂着四阿哥头上的汗珠。

    ‘弘延给一皇贵妃娘娘请安，娘娘千岁’

    ‘老奴专殷给娘娘请安’

    ‘快起来’我伸手扶起四阿哥，触及到他汗津津的小手，一种难以言明的亲近感让我掏出丝帕擦了一番。

    ‘娘娘心善’专殷满脸的笑眉慈纹看着我，她那都明显弯曲的脊背更是把原本就不高的身子矮了半截，仰头看我的眼神是我从未在这深宫的奴才脸上找到的恬静。

    ‘四阿哥可是喜好桔花？’我拉着他的手，促膝做到旁边的藤凳上。

    ‘不，是专殷奶妈告诉我，额娘最喜欢桔花，所以才在这独孤园种满各种菊’

    我转眼看向专殷。

    ‘四阿哥的额娘生前最喜好桔花，阿哥自小没有得到额娘的照顾，连一口额娘的奶水都没喝过，老奴只好用这满园的桔花来陪伴他，若是小姐在天有灵，也能跟着这些耀眼玲琅的百菊寻得自己的骨肉’专殷竟然老泪纵横。

    ‘专殷不哭，专殷不是一直教导弘延男子有泪不轻弹吗’弘延伸出手给专殷拭去泪水，专殷紧紧的拥住弘延。

    ‘弘延，伦月姐姐以后就来的不似往日那般勤了，你可要用心习武读书’

    ‘弘延知道，姐姐要出嫁，弘延给姐姐亲手做了个礼物，只是还没有做完，今日先不告诉姐姐，姐姐，你大婚那日是否还会有大宴呢，若是有大宴最好，弘延又能见到皇阿玛了’

    我的泪水被这稚嫩的少年童音最简单的一句话勾了下来，大宴，一个我最惧怕的大宴竟然是一个孩子心中最大的期待，而期待的并不是过分的奢望，只是最平凡的父子天伦。

    我拉过弘延，抚摸着他初见健壮的身骨，胤仁小时候也如他一般壮比虎犊吗？

    ‘弘延，你可知道皇阿玛给你取这个名字的含义吗？’

    ‘娘娘知晓？’

    ‘延，绵延伸展，可见皇阿玛是对你期许颇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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