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琴音响起，悠然婉转，清润爽朗。待琴音起伏之处，一阵淡淡的幽香飘来，我闻着这香味，猛然一个激灵，神智一下子清醒不少。耳边响起一个空灵的女声，似远似近，似真似梦。

    才过笄年，初绾云鬟，便学歌舞。

    我不禁有些沉醉其间，从小到大，还未听见如此美妙的歌曲，真乃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有几回闻。

    女声戛然而止，我这才幡然醒悟，宛若如梦。

    香味越来越浓，琴音越来越清脆，台上突然飘起漫天的花瓣，在一片花雨中，只见一个红色的身影飘然而下。

    “小女子纤灵，承蒙大家抬爱，方才献丑了。”

    原本安静的大厅，一下子喧闹起来。

    “早闻花荫阁的纤灵姑娘瑰姿艳逸，今日一见，果乃绝色之资。姑娘芳名远播，今日初次登台，便引来众多爱慕者。既然来此，在下也就不兜圈子了。不知，今晚这花荫阁定下的可与姑娘共度良宵的规矩，是什么？”

    说话的是一个身穿暗绿色衣服的男子，距离较远，面容我倒是看不大真切。

    这花荫阁与其他的青楼不同，这里面的女子多半卖艺不卖身，应该说以前完全是卖艺不卖身，只是自从这花荫阁闻名天下的第一美女失踪之后，这里较之以往便有了些许的不同。

    不过卖身的也只是极少数，像纤灵这种头牌姑娘，自然是要高傲些，不能毁了花荫阁的名声，所以她相当于只卖艺，那男子口中说的共度良宵，也只是指喝喝茶听听小曲之类的事情。

    话说其实在场的这些男子，还是很纯洁的。

    台上的那抹红色的身影和衣而坐，虽然离我也是较远，不过单看她那窈窕的身影，就会让人浮现连篇。

    因为那男子的话，底下的其余人也开始骚动起来。

    纤灵姑娘自弹琴以后，便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像眼前的那些人在她眼中如空气般不存在。

    不多时，台上缓缓走过来一个拿着红手帕的黄衣女子，未语先含三分笑，约莫三十来岁的样子，身形却如少女般婀娜。

    她挥了一下手中的红帕，朝众人说道，“哎哟，各位爷先别急嘛，咱们的纤灵姑娘不就坐在这里”

    还没等那女子说完，一个不耐烦的声音打断道，“爷我可是从刚才到现在等了一个时辰了，你花荫阁今日个到底是什么规矩，且快快说，休要再磨磨唧唧的。”

    此话一出，其余的人都跟着起哄起来，大家一个劲的嚷嚷快点。

    台上的黄衣女子笑着开口，“既然大家都等的不耐烦了，那五娘我也就不再卖关子了，今日个咱们这花荫阁定下的规矩跟以往一样，非同寻常。”

    这花荫阁的花魁每四年一换，而每次花魁姑娘初次登台的那夜，能够有幸与之共度良宵的，都需得与众多竞争对手经历一番角逐，当然，是怎样的一番角逐，就得看过花荫阁定下的规矩如何。

    我以前听说过，这花荫阁每次所定下的规矩都较为特殊，并不像人们平时所想的那样，哪位给的赏钱多之类的。比如，以前有靠运气抽签决定的，有能答对所提古怪问题的，有比较剑术刀法的

    自醒来后，我便一直觉得口干舌燥，连续饮了好些茶，这个时候，不禁有些尿意。我憋了憋，等着台上的黄衣女子说完这届所定的规矩再准备去蹲茅厕。

    “我们这纤灵姑娘人称冷面美人，素来不爱笑，如果今日个哪位爷能想个法子，博得美人一笑，那今晚，便可与佳人共度这良宵美景。当然，每人只有一次机会，不知哪位爷先来？”

    此话一出，引得底下之人唏嘘一片，场面又开热闹起来。

    “嘿嘿，小弟我先去个茅厕，马上回来。”我站起身来，怕小白脸不答应，讨好的朝他笑了笑。

    不过小白脸并没有我想象的会刁难我，瞥了我一眼，便转过头望向底下，挥了挥手，淡淡的道，“速去速回。”

    我立马点头说好，便走了出去。

    脑袋还是有些昏沉，我隐约觉得刚才好像发生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而且与谢子言有关，貌似我还亲了他，可是这记忆又不大清楚，更像的是我在做梦，一个美好的梦。

    下楼梯的时候，我往对面谢子言他们那地方望了望，荀非正和一旁的女子打情骂俏，萧羽之一只手那么酒杯，似在沉思些什么，而谢子言，这时也正好朝我瞧了过来。

    那张脸如同蒙上一层灰，往日那耀眼的光辉消失不见，整个人看上去有点疲惫。

    我自嘲的笑笑，赶紧瞥过目光。

    看来可能是我最近太饥渴了，所以才会做那样的梦吧。

    一路上，经过我身边的男女老幼都会盯着我看那么一会，然后摇的摇头，叹的叹气，甚至，我还听见了有个人貌似说了句真可怜。面对这些人的反应，我千思不得其解，靠，一个一个什么意思，干嘛朝老娘露出那种让人很不爽的诡异眼神。

    小解完回来的时候，大厅里一片热闹非凡，大家皆跃跃欲试的想博得美人欢心，只不过可惜的是，不管底下的人笑得多大声，台上的纤灵姑娘好像木头般的，表情一直没有变过。

    我突然有些明了，为何如此绝色的纤灵姑娘虽也被称为齐国四大美女之一，却排在最末的位置。

    美则美矣，却美而无韵。

    “喂，丑八怪，你过来一下。”背后传来一个叫声。

    我心想，这人也太没礼貌了些，哪怕人家长得再丑，也不能这么当面打击的，嗯，要是大家都像我这样有涵养的躲在人家背后偷偷的议论，这世间，该多么和谐美好啊。

    “喂喂，说的就是你。”

    “喂，你耳朵聋了啊。”

    我心想，这谁啊这，也太没自知之明了，人家都叫丑八怪这么久了，也该主动出来应一声了吧。长得丑不是罪过，可你让人家那位大哥扯着嗓子浪费了那么多口水喊就是你的不对了。这世上吧，大家的审美观虽然不大一样，可审丑观却出奇的一致啊，前者是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后者，尼玛就是空心萝卜烂白菜只有被猪拱的份。

    “喂，站住，躲什么躲，叫你呢！”一只手从背后用力的搭在我的肩膀上。

    我转过身，正是刚才那一直叫着丑八怪自己却也好不了多少的嗓门大哥。

    我张了张口，正要问他需不需要我帮忙去叫住那位丑八怪，这位大哥唾沫横飞的朝我喷了过来，“你这小子找打是不是，老子嗓门都喊得冒烟了，你还跟老子装听不见！”

    我

    他这是在对我说话么？

    我想他应该是有点神经不正常了，想我这么善良的孩子，自然是不会跟一个病人计较，而且，或许是他不小心搭错了肩膀，未免伤及无辜，我露出一个纯洁无害的笑容，温柔的问道，“这位大哥，您老这是在跟小弟我说话吗？”

    嗓门大哥朝我露出一个鄙视的眼神，额，我确定应该貌似极有可能大概是鄙视。

    紧接着，又是一阵唾沫星子朝我喷了过来，那密度较之刚才大了许多。

    “老子不跟你说难道跟空气说啊！”

    嗯，我觉得像我修养这么好的人是不会生气的，于是再次露出一个极为灿烂的笑脸，“大哥，你确定？”

    “靠，你小子活的不耐烦了是不是，别跟老子装蒜，小心叫你吃不了兜着走，快走，我家主子叫你过去！”嗓门大哥说着，一只脚欲朝我踢来。

    好吧，这位大哥，动口也就罢了，你说我是丑八怪我不跟你计较，可你何必还要动起脚来呢？

    我本来是真的真的真的不生气的，呵呵，我怎么可能会生气呢，我那么好的脾气对不对。

    “靠，你说老子是丑八怪？！”我抓狂的用力朝他准备踢我的那只脚踢去，按住他搭在我肩膀上的那只胳膊，反手一转，只听嘣的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和嗓门丑十八怪哥的惨叫。

    “你倒是给老子说说看，老子哪里丑了，嗯？你竟然敢叫我丑八怪？你也不自己那块镜子瞧瞧，你有资格么？想老子长这么俊俏的一张脸，风度翩翩气质非凡，迷倒万千少女百千少妇的美男子，你竟然说丑？”

    我越说越气愤，想我凌安素好歹也是齐国第一美女（额，至于这个第一美女是否靠谱暂且忽略），从小到大，丑这个字眼，老娘压根就不知道怎么写的，奶奶的，今天竟然被一个斜眼歪鼻挂着香肠嘴满脸坑冷娃娃不足五尺的汉子说丑？！

    靠，还有没有天理，老娘要是丑，这世上还有好看的人么？！啊？！有么有么有么！！！

    可能是我反应太过激烈，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围了一群看热闹的人，这个指指我，那个指指丑十八怪哥，一个一个像看街上那耍猴的似的，笑的颇为白痴。

    “你看他，真是可怜，长成那样也就算了，还说自己长得俊俏，唉”

    “真的挺可怜的，你说这娃是不是因为长得太丑太过于自卑，所以精神分裂了？”

    “呵呵，还是第一次见长那么丑的人说自己好看的，太逗了，太好玩了，太不要脸了！”

    看着他们手所指的方向和眼睛看的方向，我好像可以确定他们口中说的人就是我。

    于是，我的世界观在这个时候一下子被颠覆了。所谓三人成虎，现在这么多人都说我丑，我哪怕再不敢相信也只得相信了。

    难道，我过去的那十五年，都一直活在谎言里？还是，我一觉醒来灵魂穿到别人身上去了？

    倒吸一口凉气后，我，我颤抖的朝人群说道，“哪位好心的借个镜子我瞧瞧。”

    话音刚落，人群中一个嘹亮的声音传了过来，“阿花，来，过来。”

    呜呜，太感动了，好热心的群众。

    汪汪的两声，我看见了一只大花狗扑了过来。

    一个身材普通穿着随便长相路人的男子拍了拍花狗的头，“来，蹲下，撒泡尿给这位小哥当镜子用用。”

    “&&”我现在脑海里一下子涌出由几百个不和谐的字体所组成的千万个不和谐短句呼啸奔腾而过。

    尼玛，好歹你也来个人给我撒泡尿是不？

    花狗虽然听话的蹲下了，可是，等了半天一直没有液体流下来。

    我朝它露出一个赞许的眼神，嗯，好狗，真乖。不过毕竟种类不同，它显然没有领会我的意思，朝我凶狠的汪了几声。

    这时，一阵好闻的香味飘了过来，我看见周围的人群都睁大了眼睛，表情千变万化的盯着我身后看。

    “呵呵，这是镜子，给你。”

    那声音，真好听。

    我头也没抬的随手接了过来，也没来得及说声谢谢，赶紧低头朝镜中望去。

    脸，大致还是那张脸。嗯，我不禁放下心来，至少，不像我想的那样灵魂穿到别人身上去了。

    只不过，那张脸，却是真的惊心动魄惨不忍睹。

    左眼角下，一大块鲜红的如胎记般诡异的东西，右脸颊有着几块红斑，嘴角又是一块鲜红的如胎记般的东西。

    我突然感慨，其实这群人的心理素质挺强大的，至少没被我的这副尊容给吓倒。

    我想起来，好像前不久摔过一跤，脸被摔破相了，而这红色的东西，正是小白脸给我擦的药。

    难怪我说要小便的时候他看了我一眼又赶紧撇过脸去，难怪他那么豪爽的就答应了，靠

    “谢谢这位姐姐。”我把手中的镜子朝来人递过去，这才抬起眼看过去。

    薄粉敷面，秀靥艳比花娇，身着一身水红色纱裙，如花丛里走来的仙子，让人沉醉了眼

    一个玉面，一个罗刹，我觉得，我们俩现在站在一起，简直是般配极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半夜偷偷摸摸来更文了，这次木有伪更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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