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萧山，是距离浙江省会杭州市东面30来公里的一个城区，与杭州主城区隔了一条钱塘江。杭州市是中国最著名的旅游城市之一，自古以来就有“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美誉。

    虽然地名中有“山”，萧山却以工业经济发达而闻名，多次登上“中国十强县（市c区）”榜单且名列前茅。萧山国际机场坐落于城区东北部，是中国十二大干线机场之一c国际定期航班机场c对外开放的一类航空口岸和国际航班备降机场。

    秋起帆生活在机场边上的一个居民小区里，转眼已经快3岁。

    “娃爹，咱们还是搬到城里住吧，机场太吵，对孩子读书不好，他一听见飞机轰鸣就想猜机型，注意力老是不集中。”一天晚上，柳冬跟秋上尉商量小朋友读幼儿园的事。

    “嗯，有道理”，秋上尉说，“儿子，你想搬家不？”

    “为什么要搬家”？秋起帆已经长成了一个结结实实的小男孩。

    “因为你要上幼儿园了，妈妈觉得现在住的家太吵了。”

    “我不觉得吵呀。”秋起帆说，“现在机场每天起降412趟航班，平均每3分49秒才有一次响动，我早就习惯了，要是不响我才奇怪呢再说，为什么我要读幼儿园，妈妈？”

    “因为所有小朋友都要读幼儿园，那里面有很多别的小朋友，还可以学到很多好玩的新知识。”柳冬说。

    “比咱们小区的8个小朋友还要多吗？能学到加减乘除和飞机以外的知识吗？妈妈？”

    “呃能。比如能教你认更多汉字。”

    “外公已经教我认了很多字了，我都可以读新闻了。再说，牛顿上过幼儿园吗？乔治·凯利或者莱特兄弟上过幼儿园吗？”

    “乔治·凯利是谁？”柳冬头有点大。

    “空气动力学之父”秋上尉在一旁得瑟：“他通过观察鸟的飞行，估算了速度c翼面积和升力之间的关系，提出人造飞行器应该将推进动力和升力面分开考虑”

    柳冬宽容地给了老公这个显摆的机会，双手一摊说，“接下来你负责说服他去幼儿园。”

    “儿子，你在小区里的朋友们怎么样？”秋上尉循循善诱。

    “毛毛c小美他们挺好的”，秋起帆想了想，补充了一句，“就是有点笨。”

    “比如说？”

    “比如我实在不想再跟他们重复波音发动机听起来和空客c庞巴迪的发动机有什么不同了。”秋起帆说，“我都重复快1万次了，他们却连100都还数不到”

    “这就对了，如果你到幼儿园，爸爸保证那里有很多比他们更聪明的小伙伴等着你。”

    “那好吧”，秋起帆说，“只要他们不问我关于飞机的问题就行。”

    秋上尉说，“不会的。不过，你最好别率先提出这种话题，甚至连你老爸在机场工作也别提。”

    秋起帆回头瞄了一眼他爹，认真说道：“爸，在我2岁半的时候，你会背的机型就没我多了。”

    秋上尉：

    “儿子，你很聪明，但你去了幼儿园后，不能这么说别的小朋友。”柳冬说。

    “为什么呢？”

    “因为那会显得你很不礼貌。就像你说你爸一样。”柳冬耐心答道。

    “礼貌是人类虚伪的情感。吾爱吾爹，吾更爱真理。”秋起帆说。

    秋上尉汗下。

    柳冬说，“看，这就是没礼貌，小心你爸揍你。”

    “外公说，知识就是力量，爸爸的知识还没有我多，他如果揍我”秋起帆想了想，说，“那叫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入夜，柳冬躺在床上听着秋上尉呼呼的鼾声，翻来覆去睡不着，便拍醒了他。“老公，你觉得咱们孩子真的应该送去幼儿园吗？”

    “干嘛？”秋上尉迷迷糊糊回答。

    “我怕他被别的孩子欺负，在他这个年级，他知道得太多了，容易得罪人，又不会保护他自己。”

    “没事，我小时候啥屁也不知道，不一样被别的孩子欺负。”秋上尉翻了个身，又呼呼睡着了。

    一家人决定下来要送娃上幼儿园，但真正操作起来，又遇到了问题。

    “就送去公办幼儿园吧，小孩子不要太娇生惯养。”秋上尉的意见。

    当然，在这个家中，通常，他的意见就是用来被否决的基础标靶。

    “肯定是私立的好啊，老师教的更好些。”柳冬想把娃从小按贵族来培养。

    “不管是民办还是私立，我建议送他上蒙台梭利式教育的幼儿园，不要上普通分大小班的。”外公柳校长说。

    “什么是蒙台梭利式教育？”一旁，秋起帆插话问道。

    “相对于普通幼儿园老师在‘教’你知识，蒙台梭利更多是培养你自觉主动的学习和探索外界的兴趣。”外公回答。

    “我难道还需要培养自学和探索能力吗？”秋起帆有点不高兴了，嘟起了嘴。

    “小帆，知识是没有边界的，自学和探索能力是一个人终身需要保持的能力，你现在很棒，不代表今后还能保持”，外公指了指秋上尉，“你爸他还曾经用半年时间从文科转到理科，考上了飞行员呢”

    “又来了~”秋上尉内心悲鸣一声，缩头缩脑地独自钻回卧室阳台抽闷烟去了。

    “因为爸爸没有继续学习，所以又被淘汰了嗯，您说服我了”，秋起帆看着老爸离去的背影，认真地朝外公点了点头。

    “我啥时候才能不做儿子的反面教材呀”，秋上尉心头滴血。

    “好了，爸，上尉还是很厉害的，教小帆好多的航空知识。”柳冬在一边打圆场。在阳台上的秋上尉心头一暖，还是老婆疼人呀。

    “妈妈，那是爸爸参加评职称考试要背的，要我跟他一起背，结果他记的还没我多。”秋起帆说。

    过了一些天

    “老公，真没想到，读个幼儿园这么难。”柳冬皱着眉跟秋上尉说，“公办的挤破头，民办的又贵得吓人。更可气的是，老爷子在城里的房子附近偏偏没有蒙台梭利的学校。”

    “不然你以为大领导怎么会专门说这个问题？”秋上尉翻出手机搜索出新闻，读道，“办好学前教育是群众的希望，也是政府的责任。现在，相当一部分城市和农村存在着入园难问题，这说明学前教育的发展赶不上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需要。必须把发展学前教育摆到重要位置，这不仅关系到群众的生活，更关系到国家的未来。”

    “真希望那帮搞学前教育的领导好好读读新闻咱们小老百姓知道这些有什么用？还是找找熟人吧。”柳冬嗔道。

    “就你这觉悟”，秋上尉说，“好歹你也是‘国家未来’的家属。”

    “你们说的国家的未来，就是我咯？”秋起帆在一旁插话道，“我能不能不做国家的未来？我要做国家的现在。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老婆，娃他外公成天都教了些神马哦”秋上尉悄声跟柳冬问道。

    柳冬斜觑了他一眼：“怎么了怎么了？我打小就这么听我爸的教育长大。”

    “难怪你后来愿意嫁给我，叛逆呀”

    最后，一家人还是托熟人，交了一笔不小的“赞助费”后，找到了一所蒙台梭利的私立幼儿园。

    旁边好几个新生跟父母道别的时候，抱着家长的腿不肯放手，哇哇大哭，老师抓都抓不住，场景堪称惨烈。秋起帆皱起了眉头。

    送学的柳冬安慰道：“宝贝不哭啊，幼儿园里很好玩的，你看，教室里有好多玩具，还有大哥哥大姐姐陪你玩。”

    “我只有在婴儿的时候，不会说话才动不动哭呢”，秋起帆说，“现在我早就不哭啦，只是看他们哭，觉得挺烦。”

    “对对对，哭是软弱的表现，我们家小帆特别勇敢。”秋上尉附和着。

    “有时候哭不代表不勇敢，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秋起帆回道，“你唱歌的时候我学会的。”

    秋上尉和柳冬赶紧把娃交给在教室门口迎接的老师，逃也似得离开了教室。

    “呼”，秋上尉仰头看天，舒服地吐出一口气。

    “老公，你是不是觉得舒坦多了？”柳冬眼眶有点红，看样子是舍不得把孩子扔掉一样。

    “是啊，这个小魔星，太难缠啦，从今天开始，头痛的就不是我，该是他老师了。”秋上尉老老实实答道。

    “幼儿园啊，究竟是一个让孩子学习的地方，还是一个让家长轻松的地方呢？”柳冬若有所思。

    “我倾向于后者。”秋上尉干脆地说。

    在幼儿园教室，老师要求新入学的小朋友挨个做自我介绍。排在秋起帆前面的孩子们的介绍是，“我叫xxx，今年3岁，谢谢大家。”简单一句话就完了。

    轮到秋起帆，他站起来说，“大家好，我叫秋起帆，今年3岁。用二进制表达的话，是11。外公跟我说，如果幼儿园没什么好学的，那我就该去上11岁孩子念的小学。”

    “二进制是什么鬼？”班主任李老师暗想，尴尬而又不失温柔地：“好的，下一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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