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迟到的补偿

    这天中午，小威与小山还在吃饭，老钟就回到了家。友情提示这本书第一更新网站，百度请搜索

    “你怎么这个时间就下班了？”小威有些诧异的问道。

    “给你们带来好消息了。”老钟十分高兴地说道。

    “什么东西？”小威问道。

    老钟手上拿着一个文件袋，他在小威的面前晃了晃，“就是这个。”老钟十分兴奋地说道。

    “这是什么？”小威有些疑惑的把文件袋拿到自己的手上，慢慢的打开了。

    文件袋中，是一封信，小威迟疑的打开那封信，可是，当她看到这信上的文字的时候，一下子怔住了。

    “怎么？”小山也有些好奇的问道。

    “小山，你有工作了。”小威抬起头说道。

    “是吗？”小山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是真的！”小威再一次确认到，随后她把那封信放到小山面前，“经过讨论组织上已经接受程小山同志之申请，请于接到文件之后一月内到国新戏曲学院报道，认国剧系主任一职。”小威大声的为小山念到。

    “小威，这是真的吗？”小山有些恍惚。

    “小山，你终于有希望了！”小威十分高兴的说道。

    小山却始终是难以置信，多少年的等待，她曾经如同过街老鼠一般，被拉到街上游街示众，人人喊打，但是，今天她却被当初审判她的人所认可，甚至，被委派去当戏曲学院的老师，这是小山从来都不敢想的事情。

    “你们吃吧，我还要回去，这是看到这个消息之后，我就赶快给你们带过来了，我走了。”老钟说完，又赶快出门去了。

    “太久了，小山，真的太久了！”小威这个时候有些激动了。

    “至少，这辈子，我还是等到了。”小山微笑着回答道。

    小威眼中已经满是泪水，“小山，他们欠你的太多了。”

    小山没有继续回答，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就算是强行论个对错，也没有办法挽回什么，在牢狱之中的生活，好像让小山更加明白人生的意义，活在过去，总归不会解脱，好在，她还没有死去，好在，她还有些气力，活在当下，是她目前为止，能够做到的事情。

    这个补偿，虽然晚了那么多年，但是，小山毕竟还是等到了，所以，总归还不算是太晚。

    第二天早上，小山就整理行装，小威在一旁陪同，来到了那信中所写的地方，离小威的家并不远，但是，这段路，两个人却走了很久。

    站在行政楼前，小山始终不敢走进去，她还是胆怯了，“小威，这是真的吗？”小山轻声问道。

    “这是真的，小山，快进去吧。”小威轻声催促道。

    终于，踌躇半天，小山还是走了进去，鼓起勇气，敲响了行政处的大门，“请进！”一个声音传出，小山的心，却突然提到了嗓子眼。

    慢慢推开门走了进去，只见里边一个戴着黑框眼睛的中年人坐在那里，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样子，竟然像极了程班主，一瞬间，小山再一次怔住了，“你好，请问你找谁？”那个中年人问道。

    “我，是来报到的。”程小山有些心虚的回答道。

    “哦，你叫什么名字？”那个中年人坐到了椅子上，随手拿起了旁边的一个本子。

    “我叫程小山。”小山回答道。

    “姓程，等一下，我找找。”那个人的手在本子上慢慢的划着，“哦，找到了，程小山，国剧系主任是吧。”中年人问道。

    “嗯。”小山点头确认到。

    “好的，程小山同志，能把你的文件给我看一下吗？”那个中年人问道。

    “好。”小山还是十分拘谨，把手上的那个文件递给了他。

    那个中年人接过小山手上的文件，小山则一直在一旁仔细的端详着他，还是和程班主的长相有些出入，毕竟是不同的人，不会长的一模一样的，小山最后还是释然了。

    “好的，程小山同志，请你带着你的文件到国剧楼报道吧，你就说是管行政的黄老师叫你过去的。”那个中年人说道。

    “好的，谢谢您。”小山又接过了黄老师手中的文件，她的心中，终于踏实了下来，出了门，小威有些心急，可是，看着小山脸上的表情，小威也终于放心了，一切，终于尘埃落定，小山被安排了工作，看来，她的生活，终于可以回到正常了，一切，终于开始向好的方向发展了。

    终于，小山在国新戏曲学院，当上了国剧系主任一职，平日里她会到排练室去交那些孩子们身段，一切，就好像回到了当初，在程家戏班之中，身段唱腔，程小山教的十分认真，她的身段唱腔都是从程家戏班无字辈的师姐那里学到的，可是，如今那些教过她的人，却已经不在人世了，程小山教学十分认真，因为，她要把她学到的那些东西，那些程家戏班两辈人在戏台之上积累到的精华，全部的传承下去，也算是给那些教过自己的人的一个交代。

    程小山每天都会到排练室去转上一圈，因为，只有在这个地方，她才能感受到她生命的真谛，只有听着那些再熟悉不过的曲调，她的心情，才能真正的得到平复。

    这天，程小山走在学校的小路上，眼前的一个人，却一下子让她愣在那里，“无凤姐？”程小山不敢确定的小声唤着那个熟悉的称呼。

    那个人先是一愣，随即看向小山这里，“你是小山？”多年不见，当年的师徒再次见面，大家都已经沧桑了不少，如今，竟有些不敢相认了。

    “你真的是无凤姐！”程小山大声惊呼道。

    “是。”无凤回答道。

    就站在这学校的街道上，已经十几年未见的人，一下子拥抱在一起，太久了太久了，真的是缘分未尽，想不到，过去了这么久，程家戏班的人，最终，却还能再一次相见。

    “你什么时候来的？”无凤轻声问道。

    “大概一个月了吧。”小山回答道。

    “真是缘分。”无凤说到。

    “是呀。”小山点头。

    看着小山的脸，无凤满是感慨，当初，在程家戏班差点取代无华的位置，成为程家戏班台柱小生的孩子，自己当初那么欣赏的孩子，如今看到，依然不减风采，那依然英气潇洒的面容，那依然坚毅的眼神，只是，如今却多了一丝成熟。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无凤问道。

    “还好。”小山回答道。

    “当年，你被带走之后，去了哪里？”无凤问道。

    “被关到监狱里边了。”小山平静的回答道，这件事情，已经被无数次的提起，小山如今，已经没有什么过多的反应了。

    “被关了起来？”无凤的脸上满是惊讶。

    小山依旧平静的点点头，“先是游街，后是批斗，晚上，又被放了出来，结果，回到程家戏班的时候，你们都离开了。”小山叙述着当年发生的事情。

    “是呀，程班主被抓走之后，无英姐与无华姐就让我们离开了。”无凤说到。

    小山点点头，却没有再说些什么。

    “真是世事难料，想不到当年会发生那样的事情，现在想想，还以为是自己做的一场噩梦。”无凤感叹道。

    “是呀，的确是一场噩梦。”小山也在一旁感叹道。

    “你和其他人还有联络吗？”无凤再一次满怀希望的询问道。

    “没有了，除了小威，其他的人都已经不知去向了。”小山回答道。

    “是呀，还记得当初小宝与小玉，也都是程家戏班数一数二的，可是，如今却都不知去向，人生无常世事难料呀。”无凤再一次感叹道。

    “世事难料。”小山重复着这句话。

    “对了，后来你回去的时候，没看到无英无华她们吗？”无凤问道。

    “看到了。”小山的眼神中，多了一丝不安的神色。

    “她们后来都离开了？”无凤轻声问道。

    “她们，去世了。”程小山始终还是不愿意欺骗无凤。

    “什么！”无凤一下子震惊了。

    “我回去的时候，无华姐，无英姐，还有无缘姐，他们三个，已经服毒了。”回忆起这些往事，小山终于还是落泪了。

    “无华，她让我先离开，她说她随后就走的。”无凤站在那里自言自语道。

    “无凤姐，节哀。”小山轻声安慰道。

    “我以为，她也会离开的。”无凤说到。

    “她们，是为了坚守住心中的承诺。”小山回答道。

    “可是，她却让我离开了。”

    “无凤姐，无华姐，还是把生的希望留给了你。”小山回答道。

    同样身为小生，小山能够体会到无华这么做的理由，台上你是我的小旦，所以，我就一定会竭尽所能，保护你的安全，台下，亦是如此，我已经没有活下去的意志，但是，就算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我都会让你平安的离开，这就是无华的想法，可能，如果换做是小山，她也一定会这么做的吧。

    平日学戏，那唱本里边写满了忠孝节义，现实之中，多多少少会受到影响，为了道义，无华选择让无凤活下去，为了忠和孝，无华决定坚守程家戏班，为了气节，无华宁可选择死，也不愿意与世俗同流合污。

    人们都说戏子无义，但是，程家戏班中的人，却用自己的生命，证明了这句话不对，她们都是血肉之躯，但是，却都为了心中所存之道义，一个个献出了自己的生命，这种气节，恐怕是世人都难以做到的吧。

    无论如何，无凤与小山还是再一次相遇了，一切，都好像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程家戏班，就好像是一张大网，它曾经网罗了那么多的人，如今，它也在无形之中，默默的发挥着它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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