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五章

    七日后，季峥在早朝之后，被陛下单独召见之时，他将这少年寿数不长的事儿告诉了陛下，他记得当时陛下的脸色，嗯，有些怪异，看得他一脸的莫名其妙。

    呵呵，兴齐要怎么告诉他家这古板固执的三代老臣，人家说只有两年寿数只是忽悠他呢，逗您老玩的，人家可是连那清玄君都忌惮的人，怎么会只能活两年。

    不过，有时候，不知道也是一种幸运，比方说，他现在知道了白离一行人的恐怖，就连去雪月楼看一看他姑祖母都不敢了。

    要是正好那红衣少年在怎么办。

    应兴齐的念想，白离这几日还真都没去过雪月楼里头看心凉，倒是心凉今日安置好了楼里的事情，自个儿过来找白离了，仿佛是真的来窜门的一般，一进门就问那什么劳子的‘水晶蜜露糕’有没有。

    对着这个小侄女，白离还是极为有耐心的，让旋翼去厨房端了沉璧早就做好的糕点，让苏宁在一边奉完茶之后退下，摆出了一副要畅谈的架势。

    “公子这般郑重，心凉倒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心凉端着苏宁小心翼翼递过来的茶杯微微呷了一口茶，余光瞥见苏宁那眉尖的惧意也未在意，反倒是对着摆好了架势的白离一笑，眼角勾出写意的弧度，笑得极为清雅动人，还夹着几许稚子般的顽皮。

    “随意便好，每次看见心凉，便觉得是看到了家中的晚辈，很是亲切，心凉也莫要再唤公子了，也可唤我一声凤歌的，唔，这个梨花糕的味道不错，你尝尝。”白离今日似乎是心情很好，捧着杯子倚在二楼的栏杆上温柔轻笑，漆黑的眸子，带了几许看着晚辈才有的慈祥，将自个儿面前觉得不错的梨花糕亲切的给推过去。

    “晚辈？凤歌这话可说的不对了，若是当年我未被带到雪月楼里头，如外边的女子一般的嫁人生子，怕是孙子都有你这般大了，岂会是你家中晚辈，凤歌这眼神啊爱尚小说网，可不怎么好。”心凉被白离一逗，就觉得这人又在不正经的玩笑，顺着白离推过来的糕点，捻了一块尝了尝，味道的确是不错。

    “心凉，你年纪还小，可不比我这老不死的。”白离看着那眼角隐隐还是看得出岁月痕迹的秋色锦衣女子，够着身子将心凉那满头被珠翠挽起的青丝打散，随手扔了那一头重的要死的簪子玉冠，然后一脸正色的揉乱了那一头的发。

    唔，好玩，和当年的小侄女在上古界时的感觉一样，软乎乎的，带着几许清淡的莲香。

    小侄女是她兄长的长女，算是下一辈的第一个孩子，不管是老一辈的那些长辈，还是他们这一辈活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成婚的人，都对着这个难得的小辈很是喜爱，这孩子自小虽不是全然娇惯着长大的，可也是比他们长大那会儿好多了，要什么给什么，惹事了也有一群宠孩子的爷爷奶奶辈的在后头一路跟着收拾，故而那脾气是一天天的往上涨。

    后来，她兄长嫌弃这孩子太黏糊她娘亲，也就是她三嫂疏沫了，便做主将那都快宠坏了的孩子给丢下来历练了。

    这一晃，白离也是有十七万年未在上古界里头看着这孩子惹祸的身影了，如今这样子一瞧，顿时有些心疼了。

    只是，成长，也不是全无代价的。

    当这孩子变得沉稳，变得能够游刃有余的处理一切的事物之时，便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可以肆无忌惮的将上古界九州八荒四合都玩的七仰八翻的那个小殿下即凉了。

    “老不死？”心凉闻言，扬眉，顷刻间那双眸子里，目光深沉如墨，连那如莲的笑意都散去了，尽是深深的戒备与惊恐。

    她曾经也是皇室，当年未赴聂国之前，受尽宠爱，宫中隐秘古籍先前的父皇与后来皇兄都是任她翻看的，对于这世间的幸秘未必是全然不知，比如说，这世间真是有仙人。

    再比如，那微波阁的开山真人清玄君依旧活在世上，距今千载悠悠岁月，却是一如双十年华的弱冠青年，容貌依旧似是初见之时的模样。

    若是，眼前这似是十七八岁的少年真的是那传说里的人物，那她又该如何自处。

    心凉想起了，那日兴齐的一句‘防人之心不可无’，突然苍白了脸色。

    一个沉浸花街柳巷的老鸨，有什么会入得了对方的眼的，有什么会值得对方如此温柔对待。

    “傻孩子哟，当年你爹将你丢下来之时，若不是我刚好不在上古，必定是要拦住的，阿凉，记住了，你是我上古界的小殿下，是这世间最尊贵的主人，这世间，这三千凡世红尘，不过都是过眼云烟罢了，不必放在心上，亦不必记挂，抓着那往事耿耿于怀，倒是苦了自己一辈子。”

    白离看着心凉顷刻间变换的神色，突然一笑，尽是宠溺纵容，将人一把揽到怀里，像是在揉一个小孩子般，将心凉那本就被折腾的乱糟糟的长发直接给蹂躏成鸡窝了。

    只是，那语气里的苍凉与关怀，心凉却是不会认错的。

    白离看着如今戒备的心凉，便想起了昔年她沉睡之后醒过来，在她哥那儿第一次见着小丫头的时候，还是个三四岁的小团子，粉雕玉琢的，可爱的让人忍不住想要上去将人抱在怀里好好的给挼搓一番。

    何况，白离素来有个喜欢捏那小孩子肉嘟嘟的脸的恶习，见着这么可人的小姑娘，顿时就上下其手了，弄得原本就目光戒备的想要溜走的即凉嚎啕大哭，哭得白离都怂了，眼巴巴的看着那柔软的小姑娘被她那黑着脸的哥拎走了。

    是真的拎，揪着后衣领就回去了，丢给了一边的宫人打理，就是不让她那乖巧可爱的小侄女去扰她三嫂，小心眼的要死。

    现在再看着这小丫头，倒是没有哭得如当年一般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可那呆愣的模样，瞧着倒也是很赏心悦目的。

    “我爹，上古”心凉被白离搂的傻乎乎的，还没反应过来，正想要问清楚，就突然被一道清越的声音打断了。

    “恭贺少帝殿下寻到即凉小殿下，下君巫界连扇山上君，清玄。”

    今早一大早的出来，让人给找一身正经点的衣裳，将那兴齐给吓坏了的清玄此时收拾的人模人样的突然立在白离的窗外，微微躬身，姿态谦卑的行了个九界的古礼，一身兴齐特地寻出来的，贵气的紫衣，长发被白皙的羽冠束起，倒是一派仙风道骨不失清贵。

    “清玄？微波阁的那个。”白离随意瞅了一眼那未得声音，便未起身的青年，轻轻放开怀里的都吓傻了的心凉，拍了拍心凉的手，算是安慰。

    “是，倒让少帝殿下笑话了。”白离未让他起身，他便也不敢起来，只得依旧这样子躬身回话，笑意得体下是极度的隐忍。

    他前几天听兴齐说白离来了璇与大陆，本能的就是要再次避开。

    没错，当初他一听到凤歌两字，便知那是白离，他两百万年前在西凉之时，还是个人间的小地仙，曾去见过白离一面，那时白离还是易容的这张脸，平淡的仿佛是个见之既往的路人。

    后来三千年前，他曾在战场之上见过一面这人化名凤歌，在冥界军队里，以一己之力退却鬼界大军的场景，一眼便认出了那红衣翻飞如地狱勾魂之人的女子，是那上古界的少帝白离。

    那时他的第一反应也是逃，很可笑的本能，白离不过是当年那人的孩子罢了，他为什么要怕，为什么不敢去见。

    是怕去见了白离，便想起了那人了吗，想起了那人也是一头银丝如古稀来人，却是威仪端庄的能够轻而易举的镇压这世间所有的硝烟。

    他昔年以为上古界不过是仙人去的地方，直到后来，苦修多年，到了九界，误入了掌生灵的巫界，才知晓，那人是这世间的创世神，甚至是，这世间的支柱。

    而那个一直站在她身边的人，亦是能够与她并肩之人，是他永远也无法追上的地步。

    为一人，百万年苦修，得来的，不过是一句妄念。

    昔年，清玄百万岁之时，想的是期望，一百三十万岁的时候，想的是不甘，一百五十万岁时，再是不敢面对，最后，到如今两百万年岁的年纪，他只想来见一见她的女儿，像是要从白离的脸上看到那人一样，将那段过往都给忘却了。

    阿渊，昔年，我可唤你一声阿渊，今后，这世间便再无穆清玄的阿渊了，只有那高座云端，俯瞰苍生的神帝，渊祭。

    “今日清玄冒昧前来拜见，实为昔年一段因果，往殿下恕罪。”清玄不等白离开口，便再拜下一礼，眉尖满是散开心间郁结之后的清冷，身上磅礴的气息也是节节攀升，似是那厚重的云，多年积韵，一朝厚发。

    心结散开，心魔消失。

    清玄多年压制的修为一下子便将那天道惊动，顷刻间便在那小楼上头聚集了不少劫云。

    白离眸色一沉，沉璧与卻游察觉到天道的气息就已经上来了，与白离并肩站着，看着那飘在外头，引来天劫之人，眉心拧着，就是一派深色。

    他们方才便察觉到有上君来拜见白离，想要上来，却是被白离挥出去的一道神力安抚下来了，却不想，这才多久，这不知是哪里来的人就将雷劫都引过来了。

    清玄看见那上来的沉璧也是一愣，那方才才似勘破红尘，清冷的不得了的眸子在撞上沉璧那不悦的眸色之时，俄顷龟裂成一块块了，拼都拼不起来。

    这人，不就是他那侄孙，当年将白离都留在宫里的穆承璟吗？

    怎么会在这儿，瞧那气息还是早已晋位上神了的。

    而且，这个眼神，也不像是在他的长辈，不对，当年他这侄孙压根就没有见过他来着。

    “沉璧，阿宝，那么怎么来了，对了，沉璧待心凉出去避一避，阿宝去找旋翼和苏宁，将人带出去，三天之内不要回来了。”白离没去管清玄的那什么眼神，白离将心凉扶起来推给沉璧，想着用心凉将这人给支出去。

    “小姑姑。”心凉被推得一个踉跄，被沉璧伸直了胳膊，远远的扶住，却是没让人跌到自己的怀里。

    反倒是心凉，突然就望着白离，低低叫了一声，仿佛是印在骨子里的本能，顺势就脱口而出了，一点坎坷都没有。

    “乖，和沉璧先出去，小姑姑办好事儿了，就去寻你，对了，沉璧很会做饭的，有什么想吃的，可以和他说，让她给你做，反正不是外人。”白离闻言，又忍不住揉了一把心凉，眸色突然柔软，最后都不忘让自家小徒儿在外头吃好。

    当年，这丫头最爱的便是跟在自个儿身后，甜腻腻的叫着一声声的小姑姑，叫的人心都是软的。

    “这你侄女？”沉璧还来不及听清那一声‘不是外人’呢，揪着心凉的话也才刚刚问出来，就被白离一袖子丢到不知道兴国哪里去了。

    卻游也会意，拎着旋翼，打晕了苏宁就走了，给自己主上时间去

    清玄见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便将那惊异的神色给收回来了，只是，那三千年前九界第一个晋位上神的沉璧上神，竟然便是自个儿那侄孙，真是占了好大的便宜了。

    不过，清玄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白离，那平淡的脸上的笑意却是让人毛骨悚然。

    “清玄上君今日来，便是为了在本君这儿借本君的模样，怀念一下本君的母帝，解开心结，然后顺道渡劫的？”白离何等聪慧之人，清玄肚子里的东西岂会瞒得住她亲自卜算天机。

    哟呵，居然还和她娘亲有关，还没有被她那醋坛子老爹给打死，不错啊。

    想当年，觊觎她娘亲的上神那么多，如今看，还剩下几个，剩下的，还几个胆子敢继续念着。

    由此可见，她那醋坛子老爹的威望在上古界，那可是很有用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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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出即凉的时候，总觉得像是季凉川，3333333。

    还记得第一部里面暗恋白离她娘渊祭的西凉太祖穆清玄吗，出场了。

    这章是在小九考完科二后回来码的，还有，小九过了科二了哟，开心。

    最后小九打算31号上架了，所以攒文的亲们就不要再犹豫要不要再囤一点了再看了，免得以后要重新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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