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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回 病室重托挚友惊心 车站送行硬汉弹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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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琴患肺癌是环境所致。她父亲是烟民,第一个男友又是烟民,感情破裂后,小琴自己也成了半个烟民,所谓半个,是苦恼或无聊到极致时买包烟解闷。

    现在的丈夫也是半个烟民,不过他是在高兴的时候抽烟。自从他邂逅小琴后,几乎是没有苦恼,加上职务不断递升,由三级警监升至二级警督,由二级警监升至三级警监。已经坐上厅(局)级副职位置。如此,丈夫是不断地享受烟草中的尼古丁和放射性元素,妻子也就不断被享受尼古丁和放射性元素。

    尼古丁c放射性元素不会因为香烟的好坏而有优劣之分,就像美女和丑女之骷髅没有优劣之分一样。

    不仅是尼古丁c放射性元素是杀手,学校外部环境的恶化也是肺癌的罪魁祸首,空气中的p2。5颗粒,不会因天堂城市而年复一年减少,相反不断增多,每年来观光的自驾游客,就给这个城市就下足够的p2。5颗粒。

    如今的所谓天堂城市已经不再是天堂,当空气中充满大量有毒颗粒的地方,能是天堂吗?即使你有豪宅花园美眷,你也一样的在吸毒,你也难以超幸免。

    小琴是位天生胆小的女人,时时事事小心,属于苏东坡“人间欲避风波险,一日风波十二时”中的角色,心理上总担心平地生风波,恋爱期间怕被男友甩掉,结婚以后担心男人变心,怀孕期间怕是怪胎,有了女儿担心她生病,甚至担心女儿长大以后遇到坏人。

    胆小女人总是心有牵挂,小琴只是更甚而已,不像所谓圣人,心如明镜,空空如也,了无一物。

    作为小琴的闺蜜知音柳留梅,得知小琴的病情,心如刀割。小琴住院以后,她几乎是每天都去。一个人生病后,假如他或她只是去看过你一次,那一定是泛泛之交;看两次一定是圈内之交;看三次大致属于至交。

    那时正好柳留梅的母亲从老家来看女儿,个人家务全由老娘打理,柳留梅下班就往小琴哪儿跑。小琴的丈夫那时又正忙,不能离开岗位来全天候陪伴妻子,而正上幼儿园的女儿没有合适的人带,柳留梅主动的承担了老干妈的责任,把干女儿揽在身边。小女儿也怪,除了认父母,还就只认老干妈,这是因为平时柳留梅就很喜欢干女儿,时时见面的缘故。任何感情是实践的产物么。

    柳留梅的老娘从乡下来女儿这里,名义上是来看腿关节病的,实际上是关心女儿的大事,女儿已经过了三十岁大关了,至今还是一个人,三十多岁的女儿,至今仍是单身,父母怎么不焦心?

    在老母亲看来,女大当嫁是人生大事,她自己十八岁成了岳姓家的媳妇,而女儿快18翻倍了,还没有婆家,怎能不让父母操心?女儿在事业上的长进,由普通教师而校团委书记而副校长,在老人的眼里都不能同女儿的婚姻问题相比。

    女人的头等大事,就是婚姻,自古以来都如此么。

    老母亲是个菩萨心肠的人,听得女儿的好友小琴得了绝症,心疼的不行,好年轻的女人,又有个好家庭,正是过好日子的时候。看来对人来说,健康才是最要紧,见自己的女儿还是生龙活虎样,并不因为没有男人而焦虑,也就多少淡漠了对女儿大事的操心。

    老人家白天负责接送小琴女儿来去幼儿班,然后按照女儿的吩咐,给小琴熬鸡汤或老鸭汤。小琴女儿晚上则是同柳留梅一起睡,非要等到柳留梅回来,才心甘情愿入睡。领导的事情多,晚上常开会,就尽量开短会。

    小琴的病是每况愈下,有百种思量的人,一旦有了致命性的病,很难回天有术。

    心要放宽,不是能说就能做到的,心想事能成概率太小,这是人之无奈!

    那天是周末,柳留梅带着小琴的女儿去病房,老娘也跟着去了,提着保温瓶,盛着小琴爱吃的鸡汤。坐了一会,小琴让柳母带女儿早点回去,可女儿一定要跟着柳留梅走:“我同大妈妈一块走么。”

    “跟姥姥回去,看喜羊羊。”柳留梅蹲下同女孩商量。女孩是喜羊羊迷,也就跟着柳母离开病房。小琴是担心病房的空气不卫生,怕影响女儿健康。

    病房里原来住了两个病人,另一位肺癌患者不久前病死,前天又进一位肾癌病人,她晚饭后去医院内部花园散步。柳留梅逼着小琴艰难的喝了半碗鸡汤,没有食欲的人,吃点东西也是受罪。柳留梅在脸盆里倒了些热水,绞了个热毛巾给小琴擦去一脸的虚汗。

    “留梅,我怕是不久了。”小琴的眼圈红了。

    柳留梅一时找不到安慰的话,语言在许多场合显得短缺。

    “留梅,有句话我不知该不该说。小琴眼神祈求的望着柳留梅。祈求的眼神同样是支箭。

    柳留梅拉过小琴的右手,干燥瘦泠泠的手,她的手原是很柔软温湿的,像块软玉。

    柳留梅捂着病人的手说:“我们姐妹一场,没有什么话不能说。”

    “留梅,我最放不下的是女儿,最担心的是女儿以后遇到什么样的的后娘。他爸说这辈子不会有第三次婚姻,他的心我懂,但他才过四十,我不希望他孤家寡人一人生活。我走后,暂时请你带着我的女儿,老曹根本没有时间带好女儿。只有你能保持我走后女儿还能继续正常生活。这是我的第一个要求。”

    柳留梅专注的听着。

    “我的女儿怕不可能由你一直抚育下去,她上学c出嫁等,都归你操办,这对你很不公!”

    “为什么不可以?没有什么不公!”语气中是绝对的肯定!

    “留梅,多么希望你能代替我,做我女儿实际上的妈妈,这是我的第二个要求。”

    柳留梅没有打断他。

    “假如你能答应我的第二个要求,那么我才能提第三个要求。”

    “你就这样霸道吗?”柳留梅温和的眼光注视着小琴。

    小琴也难得的微笑,她笑得很好看,真正美丽的微笑来自绝症病人。

    她说:“也许只有你,加上我女儿,能够说服我家的顶梁柱,他的官越当越大,我的心越来越紧。你大概已经知道,我初恋的那位,已经进了班房,利用小小的权力寻租,受贿贪腐。而女儿的爸,有能力有学历有年龄,才过四十已经是副厅,而且在公安这块宝地,他要想权力寻租,那就太容易。好在他对钱财看得还算淡,自制力还可以。但是这社会诱惑力太多,制度的监管太疏漏,真担心他那一天有事。假如我身体好好的,我已经决定,说服他到高校从教。如果他出了事,受冲击最大者,莫过于我女儿。”小琴说不下去,气喘的厉害。

    能够冷眼看到如今官场的风险,就很难得,不像那些大贪官,东窗事发后,就叮嘱儿女不要当官,早干啥呢?日进千斗还不足,左拥右抱犹嫌少,出事方知都晚了。

    “我是真的担心他在我身后碰上个虚荣爱财的浅薄女人,那他转向危险道上的可能性就很大。所以无论从他今后的安全还是我女儿的成长,我恳请你了,待我走后,你要快些到我的空缺位置上。我这第三个要求能够实现,我死也瞑目!”

    恨别鸟惊心!

    小琴哭了:“留梅,我可不是乱点鸳鸯谱,再没有我了解女儿的爸,你把他引进我的生活之前,他可是一直是希望得到你,他对你的才能和品德,一向很看重很重。”

    小琴说不下去了,不断的咳。小琴要交代的后事一桩又一桩,但似乎总没完,对女儿和丈夫的爱之深,使她对身后之事,缺憾多多。

    一时柳留梅竟不知如何回答,她只觉得肩上一下压上千钧重担,她不敢看好友的美丽的眼睛,只是紧紧握着那双干瘦的手。

    这时,新来的病友散步回来了,她一见柳留梅,便热情的说:“你不是柳老师吗?”

    “是的。”

    “你可能记不住我了,我的儿子是经您送到大学的。”

    “您可是向天的妈?”

    “是啊,多谢您还记得!”

    “我看你的脸盘像儿子,说错了,是您儿子非常像您。”病房内洋溢着真诚的笑声。“向天应该大学毕业吧?很活泼的孩子。”

    “去年读研究生了,是学校保送他读研的,硕博一起读。”

    “你为国家培养了人才,社会感谢您!”

    “柳老师,要不是你,我儿子可能上不得正道。”

    柳留梅记得向天生的粗壮,孔武有力,高一开学不久,有回同学间争执,打了起来,他一拳打伤了对方的鼻子。校政工科为了杀一儆百,主张劝退该生。刚接手班主任的柳留梅不同意这样的重罚,最多记过处分。

    刘柳梅有个人才原则,中学里调皮捣蛋的学生,往往以后有不凡的表现,循规蹈矩者平庸者多。她认为人才往往来自另类,所以她主持的班级,即使有大闹天空的,也不会轻易的逐出。学生即使毕业以后,还亲热的呼其“柳妈”。老师对学生最好的礼品是:容忍。动辄处罚c逐出问题学生的教师,他们年老后都会内疚的。子不教父之过,同样,弟子不教师之过也。轻易放弃学生,把所谓问题学生推向社会,这是学校之大过。

    柳留梅见时间已经到九点,想到小琴的女儿是一定等到“大妈妈”回来方才上床的,便告辞了病房。这一晚,她搂着干女儿,心情却并不轻松。想到由自己作伐,使曹警官同小琴成了同林鸟,偶尔还担心的两口子生气,并没有预料到会有大难冲击这对相爱相亲的同林鸟儿。

    小琴肺癌在身的生命,果然回天乏术,没有超越大多数肺癌病人死亡的常例。上帝作弄,小琴去天国的这天,正是九年前她同曹警官结婚的这天,也是她的生日。小琴把婚礼选择在自己生日这天,寓意结婚大典日,是她的又一种生命的开始。根本没有想到这一天上帝会派人请她去天堂。

    还是柳留梅的母亲有另外的解释,她是天主教的忠实信徒,她认为小琴是天主的女儿,是主父思念爱女心切,过早的召她回去。人们是活在解释里的,只要解释合情,能减少活着的人的痛苦,这种解释都会有人信。正如普通人生活的太苦社会太不平等,对的平等和幸福的社会描述和理论诠释,始终有其魅力。尽管那幸福社会过于遥远的不着边际。

    追悼会来的人很多,除了故侣新知,还有小琴的学生们,丈夫曹律师那边开来一辆大客车,装满了人,原来每回寒暑假,小琴去省公安厅家属院度假,很勤快,给警员洗衣做饭,是大家很喜欢的“警嫂”。大家的哀思是发自内心。

    追悼会上,她的初恋男友也来了,他刑满释放不久,因受贿二十万坐牢四年,实在是不合算,是一只小苍蝇。追悼会后,他找到柳留梅,显得异常沉痛,他说他曾经给了小琴很多的痛苦,别人的初恋,女人大多是幸福的,小琴却是苦恼多多。他仿佛是来忏悔的,对于能够忏悔的人是不能拒绝的。

    他拿出一副玉镯:“柳校长,这是我母亲送给小琴的,她一直喜欢小琴。我们分手时,是我硬是从她的手腕上勒下玉镯的,记得用力过狠,她的手上的皮被勒掉一块。后来我对这种暴行很内疚,退赔的时候,为了筹款,我也没有卖出这对玉镯。我是放在柜底的,不愿看到,否则心很疼。我的母亲因为我的事,也抑郁而亡,牵涉到这对玉镯的两方面的人都不在世上。我没有资格得到,左思右想,我请您转交给小琴的女儿。”

    柳留梅坦率的说:“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女儿的监护人,他的父亲愿不愿意接下这玉镯呢?”

    对方表情痛苦,柳留梅天生看不得别人的痛苦。说白了,她这个既是优点又是缺点的人性特质,曾带给她麻烦甚至不幸。比如,当初老恩师艾某向她表白爱意,她是拒绝的,但看到老师脸上痛苦样,她还是妥协了。老少之恋真是给老头子太多的麻烦甚至痛苦。

    “这样吧,这玉镯先留在我这里,我在适当时候同小琴丈夫沟通一下,结果如何再告诉你。”柳留梅暂时收下玉镯,并郑重的写了张收据便条,交给对方。可是他出门的时候,把边条揉了揉,放进了嘴里,吞了下去。

    柳留梅又气又想笑,这个男人坐牢坐出毛病。他要是生在早年闹革命时代,弄不好可是一块卧底当地下工作者的料。但他有些贪财好色的人性缺陷,终是成不了大事。但这个男人,还有悔悟之品性,值得看重。有了这一条,还有希望的田野。

    曹警官处理完亡妻小琴后事,公务在身,必须回去上班了。临走的这天正是星期天。柳留梅便同曹警官很郑重的说起玉镯事,他拿起这对玉镯,掂量了一会,叹了口气:“拒绝吧,人家会痛苦,留下吧,这是小琴戴过的。请你代为我女儿保管,待到女儿长大,由她来决定收还是不收下这价值不菲的玉镯。”

    “这是小琴准婆婆送给小琴的,按法理应当属于小琴,你们的女儿接下她母亲的东西是合理合法,无论其贵贱。”柳留梅说。

    古往今来,玉镯以表示圆满的简洁造型,并以鲜绿或嫩白的颜色为人所爱,更受女性青睐。玉镯的用料一般是玉石中种料上佳部分,无咎无裂。润泽嫩质c晶莹剔透,诠释着纯洁高雅的品性。柳留梅望着眼前色澤鮮明的玉镯,认为佩戴在自己可爱的义女手腕上,恰当不过。

    曹警官多年前办案,遇到一位自称海外归来的贵妇人,其实她是骗子,这年头只要有本事行骗,基本上没有人过问。而这海龟的所谓贵妇人,因为涉及窃取国家机密,被公安部门注意,曹警官参与侦查,从她手腕上的不值几文钱的假玉镯发现破绽。这以后曹警官对金玉古钱币产生了研究兴趣,他对市场上有关金玉金石方面的真假很有鉴别眼光,他近期参与一件省级贪官的案件的侦查,从贪官家中发现许多金玉器具和名家字画,经鉴别许多是赝品。

    “这对玉镯,我疑是明代甚至更早年代的产品,玉质上佳,价格不菲。他没有去市场变成钱,说明此人品质上有可取之处。”曹警官说的“他”自然指小琴的前男友。

    “坐了几年牢,也许有了醒悟,社会的希望是好人不变坏,坏人能变好。社会再富裕,人的品性很贫乏甚至恶劣,社会没有希望。”柳留梅从事了多年教育,对人的关注比一般人更深。

    “留梅。”多年来的交往,柳留梅同曹警官可说是知交了,曹警官随小琴称呼柳留梅,“小琴留下个锡茶壶,壶里有个纸条,写有你的名字,我想这应该是小琴留给你的。”曹警官从提包内取出一把锡茶壶

    中国对锡茶壶的爱好由来已久,认为它既有适当的密闭性和一定的透气性。其吸附性好,能吸杂质。。

    柳留梅对这把锡茶壶并不生疏,曾经借用它在公开课上作道具。

    那堂公开课规模比较大,选择是在小琴当班主任的班上进行,这个班学生思维比较活跃。因为是柳留梅主讲,许多学校的语文老师都来了。

    这堂课讲中国汉字的的特点:缺一不可的音c形c义。

    现实概述汉字的特点,然后拿出锡茶壶,柳留梅让一位男学生上黑板写出壶的名字,这男生写:鍚荼壼。

    “这三个字写对了没有?”柳留梅问。

    “不对!错了。”一位女学生举手回答,柳留梅让她上来改正。

    “应该说,前面一位同学的字,倒是没有写错,但是作为锡茶壶的名称写错了,女同学改正了。”

    柳留梅给鍚荼壼三个字正音:yang/tu/kun。接着释义:鍚,是以往使用驴马年代的马头上的金属小铃,马行走时发出悦耳的铃音。荼,苦菜一类的植物。壼,原意是王宫中的路,指代宫内。“壼奥”一词,释为宫中幽深的小巷,可比喻很深奥的道理。”

    实在说,听课的老师中,也不一定都能读准“鍚荼壼”三个字的声音。

    柳留梅微笑着问:“哪位同学能比较‘锡茶壶’同‘鍚荼壼’的字形区别?”

    学习委员举手答:“后面的三个字,比前面的三个字,各自多一画。”

    “你回答得很好。”柳留梅及时鼓励,“因此,同学们写字的时候,不能随意多写一笔或少写一笔,在音形义上多下功夫。特别要习惯准确辨别字形,就像你们的班主任,她能够在黑夜中,辨别你们每个人的身形。”不忘幽默一下,同学都笑了,小琴的脸红了。

    这一堂课,给学生以及本校和市内其他学校的老师留下深刻的印象。回到宿舍,小琴一定让柳留梅请客,为她公开课的成功。“我这把锡茶壶就送给你了,因为你提高了它的声价。”

    “我哪敢要?这是你母亲给你的,指望你生个大头儿子呢。”柳留梅笑说。事实也正是这样,带把的锡茶壶是男性的象征。以往江南人家陪嫁女儿,都要打制一把锡壶,希望女儿早生儿子。

    回忆同小琴在一起的点滴情趣,仿佛这事就在眼前。但是柳留梅高兴不起来,物是旧物,人已不再,睹物思人,柳留梅的眼红了,曹警官很自责,为何现在就亮出这把壶呢?物同人同鬼一样,何时显形,其效果是不一样的。

    “留梅,我已经决定,从机关调往学校。这里有所高级警校,需要教师,我同校领导谈了,希望到学校搞教学。其中有门专业课,正是我比较熟悉的,也是我平时研究的方向。我要说不在行政上任职,这个想法自女儿出生后就有了,只是小琴不愿意我放弃熟悉的公安工作,就这么牛郎织女的近十年,要是我早点过来,小琴怕不会累出病来。”

    “这你要考虑成熟。小琴刚走,你也不宜在这时候有大动作。你放心的话,女儿在我这里放着,你妈你岳母都不在了。我母亲也同意在我这里住上一阵,她完全可以照应你女儿,晚上跟我睡,她也习惯了。这里的环境她熟悉,不至于你带到那边,她一时不适应,影响健康和学习。”

    “女儿放你这里,我是再放心不过的,只是给你添了大麻烦。”

    “我同小琴,这么多年形影不离,情胜姐妹,她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不存在麻烦不麻烦。你在那边一定安心工作。我已经把电视上的视频按上,方便你同女儿见面。照小琴在的时候,该来看女儿就来看女儿。”柳留梅说到这,觉得有点欠妥,缓了缓说,“父爱对女儿是很重要的。”

    “我想给小琴出本纪念册,她的文章和有关相片请你收集一下。她的工作情况请你有空写一下。”曹警官说。

    “你的想法很好,我一定写一篇。可以出厚厚的一本,她的育儿日记和育儿博客就有几十万字。”

    “她的论文怕也有十多万字。”

    “该死的论文!”柳留梅不由得骂街,“我始终对中学教师评职称必须要有几篇论文持异议,这影响了教师把精力投入教学。许多人是拼凑论文,小琴却是经过认真思考和广泛查资料,一字一句艰难的写成质量比较高的论文,这很化精力。她的高级职称的获得,当之无愧。

    就在小琴离开红尘世界的后三天,柳留梅同小琴等全校八位教师的高级职称获得评审通过,通知到了学校。如果小琴还在,两人一定要痛饮的,并非是因为名誉,而是感慨于各自在教师这条崎岖路上艰难的奔波和付出,总算有所肯定。人这个动物,有时候需要某种肯定。但是,小琴已经离开生动而艰难的动物世界,离开人生这场艰难愚蠢的游戏,呜呼!

    柳留梅不打算过早将小琴的高级职称聘书交给曹警官,以后在适当时候会转交给他的。

    曹警官忙完妻子的后事回去上班的当天,本来柳留梅要请曹警官晚餐,但是在市里公安局任职的曹警官老同学,要他赴家宴。

    柳留梅回到家,听得老母亲在给上一年级的小琴女儿诠释电视片“灰太狼与羊羊”。女孩太喜欢看这部儿童片,乃至废寢忘食,学校布置的作业都不能完成。

    柳母对女孩说:“你要完成作业再看电视,做个好学生。将来上个好大学,有了本事才不受灰太狼欺负。那些当老板的和当官的,里面有许多灰太狼,他们欺负农民工和老百姓。你学习不好,考不上大学,只能打工,工钱少,还得受灰太狼欺负。”

    “可我爸爸不是灰太狼!”女孩说。

    这小女孩很爱他爸啊!柳留梅想笑。

    老太太对灰太狼的诠释倒是别开生面。她放好锡茶壶后,便让老母亲开饭,晚饭是杂粮稀饭,还有老妈烙的油饼,菜是青椒炒土豆丝和一小盘豆酱。吃完晚饭已是八点了。

    柳留梅抓紧时间备了一会课。自从当了副校长,看书备课的时间少得。

    做学问最好不当官,现在,当了官还有很多的所谓学术成果,那是自欺欺人和公开的欺世盗名。官帽戴上后又能很快的戴上硕士博士帽的,许多就是种无耻!是人性不知足的恶。

    到了九点,柳留梅对小琴女儿说:“陪大妈出去一趟。”

    “这么晚了,还出去?明天她又起不来。”柳母说

    “送她爸。”柳留梅对老妈轻声说。曹警官每回到妻子这里来,大都是坐火车硬卧,来回都可以放开身子睡一觉。回去是晚上九点半的车。

    老妈会意。因为在小琴丧事期间,老妈有的话不好说,老人家是很快想到曹律师中馈缺人,她也看出曹律师很看重自己的女儿。她一直因为当初没能使高高大大温文尔雅的曹警官成为自己的女婿而遗憾。但是她又因小琴的亡故而痛心不已,不想去言及曹警官以后的感情空缺。

    “不换身衣服?”柳母见女儿还是那身没有颜色的平常衣,轻声的问。

    柳留梅摇了下头,拉起干女儿出门,打的到车站已是九点十五分,候车大厅没见曹警官。九点二十分,才见曹警官同另一位三十多岁的英俊警官快步到检票口。

    “爸爸!”小琴女儿眼尖,大声呼喊曹警官。

    曹警官看到柳留梅抱着的女儿,愣了一下,轻舒猿臂,激动地把女儿和柳留梅一起拦着。他立即又松开手臂,对柳留梅介绍身边的警官:“这是我的老同学。”又对老同学介绍柳留梅:“这是我的老乡,女儿的干娘。”

    “久闻大名,你每月在电视上的一堂语文课,我是必听的,讲的真好!”

    那是电台举办的名人课堂,特邀有关知名的各科老师去上课。

    为了不生出长亭送别的气氛,柳留梅说起干女儿说的“我爸爸不是灰太狼!”的老少对话,大家笑了起来

    各自匆匆说了几句,检票员就催着检票,曹警官吻别了不忍离别的小女儿。

    进了车厢,曹警官在卧铺上放倒,一颗心尚不能平静。想起以往每次返回,只要妻子有空,都会抱着女儿到车站送行。如今爱人已去,不禁流泪不止。他没有想到柳留梅会带着女儿来车站,真是能体谅人的女人。

    柳留梅牵着干女儿正要离开候车厅,听得有人喊:“柳老师!”刚要扭头,一位风华绝代的少妇快步走到跟前。

    柳留梅愣了一下:“你是班华!?”

    “是的,柳妈!”班华用学生时代对柳留梅老师的昵称,浪漫的拥着柳留梅,“您看,那是谁?”

    柳留梅已经看到了先前的学校同事物理教师安大厦老师,他是因为同学生班华闹师生恋,主动辞职离开学校的,去了班华上大学的那个城市,守着年轻的爱人。

    同事异地阻隔,几年中也就没了往来,熟人没有往来的可是多多,就像动物相遇之后,各自到了另外的森林。

    柳留梅看安大厦的印堂很亮,气色也好。只是比先前秃顶的厉害,本来就显智慧的宽额,更觉宽了。估计到他同班华的夫妻关系依然维持的很好。世间恩爱长久的好,但愿人长久,岂止是大诗人的情怀?

    “柳老师,我们是来接朋友的,没接上。老安先看到你,我们就在一边等着你和你的孩子。孩子的爸真魁伟啊。”班华是快言快语的人,她认定曹警官是柳老师的丈夫。柳老师也应该有这样的高帅男人。

    柳留梅没有纠正班华的误解,听着也就听着。

    “柳老师,今天时间不早了,否则我们一定请您到我们的家去。我们也是多年没有回来,前天有事回来的,计划中一定要拜访老师的。现在我们送您和孩子回去,改天我们再叙。”班华亲昵的扶着柳留梅出了候车大厅,下了台阶,进了一辆车,品牌车波罗,并不很华丽,却很舒适。安大厦稳稳的驾驶着。

    “好久没有见到母校了。”车到校门口,柳留梅叫停车,多血质的班华下了车,动情的对着母校的校牌三鞠躬,她丈夫静静站在一边,也深情的目视着,他是大学毕业后就来这里任教,如果不是师生恋闹大了,他可能还在这里师道尊严的教他的物理。

    安大厦给了柳留梅一张名片。“柳老师,你的手机号还是1381512188。?”班华问。

    柳留梅笑了起来:“你还是对你的班主任更有感情,这个号是小琴老师的,我的手机号前十位数同小琴老师相同,最后一位数是6。”

    “难怪呢,可是最近我打过一次电话,小琴老师没有接啊!”

    柳留梅不想说小琴老师的电话永远打不通了,她见干女儿已经在她肩上打瞌睡。

    一直想给你们电话,可是终又没有拨,话太多,不知从哪说起?这回我们回来呆半个月,请老师一定抽出时间给我。”

    回到宿舍,见老母亲已经入睡,柳留梅便给迷迷糊糊的干女儿用完水,拉开被子,让已经扑索迷离的干女儿睡下,望着她一滩泥样的可爱又可怜的睡样,心生疼意,没有母亲的孩子就是可怜。自己用完水,恰一时难以安睡。

    今晚意外遇见安老师两口,看样子老少依然挺和谐。

    人在恋爱期间是站着论感情,婚后才是坐倒说恩爱,但是婚后能说恩爱的少之又少,更何况是老少婚恋?

    柳留梅为班华高兴,至少婚后的当下两人是幸福的,人不就是活个当下?但愿天下有情人,不论异性还是同性,不论老老c少少c老少之恋,都愿他们当下幸福。

    可是总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操纵人的感情命运,弄得人间悲情多多。尤其是另情,更是有人们所不知的难处痛处和冏处。曾经是自己命运另一半的他所编写的《另情钩沉》,不知钩出多少“另情”,钩出多少其中的酸甜苦辣。不知他为什么要花功夫上下搜索费心编写《另情钩沉》,就像陈寅恪化大功夫写《柳如是传》,为许多人不理解,而钱钟书认为没必要。

    文人在世写这写那,什么是必要的什么是不必要的呢?说不清。

    钱钟书为了验证成语“破镜重圆”,在房间一连摔碎了几块古铜镜,有必要吗?活着的人,大都是因为活着要找点事消磨又短又长又欢又恨的人生吧。

    生活一切照旧,柳留梅依然每天去她的副校长办公室,每周一个班的语文课还是要上好,不过她总觉得现在的课上的不如以前有滋有味,这是否是因为给戴上了官帽?虽然是个科级的官。好在她清醒的认识到自己的不足,而不会在别人的赞扬声中飘飘然。

    没有当官时,每次评课,批评的声音听得多,当官以后,赞扬的声音听的多。顺耳的话有80的水分,逆耳的话顶多有20的水分。

    有一天柳留梅正在课余随意看一份画报,看到上面有幅油画《乡镇》,署名白琅。画的构图柳留梅很熟悉,是她领第一份工资的乡镇学校以及校前的那方荷塘,在哪里,白琅经常写生,后来她常陪她在塘边画画c散步,他在那里向她表白。

    一个电话把柳留梅从回忆中拉回,是女人的软软的声音:“请问,您是柳留梅老师?”

    “是的,您是谁?”

    “我是省国画院的,白琅先生在您那里吗?”

    “不在!你们为什么找他?”

    “他的家中来电话找他,我们按他的通讯录上各处打电话寻他。”

    “他没有来无这里!不会有事吧?找到他以后,请给我电话。”

    放下电话,这使柳留梅很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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