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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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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廷尉府热闹了一晚上,灯笼明黄的光几次从我窗前曳过,脚步声和私语声在夜里也格外清楚。我只拉了拉被子,把自己捂得更严实些,好好睡了一觉。

    第二天醒来,拉了个小侍女问过情况才知道,柳上仙口中的许墨儿子遇到的麻烦来了。展颜这个廷尉大人本是在当朝皇帝他爹手里被册封的,皇帝他爹很看好展颜的才华,一路扶持他坐到了廷尉这个一人之下的位置上。展颜也是个很给力的忠臣,帮着皇帝他爹干了不少事儿,尤其是抄家没收财产的事,当时皇帝家的钱库一下子空前爆满,皇帝他爹很高兴,就把自己库里的钱拨了个零头给了穷人家,这下让百姓也感激展颜。

    人怕出名猪怕壮,况且展颜这一将功成,是建立在抄了别人家的基础上,展颜的仇家对头自然就以春风吹又生的节奏长起来。老皇帝驾崩后,他的儿子,也就是现任皇帝即位,对展颜依旧是感激涕零的,展颜的风光日子本来无限,但是泰极否来的事就喜欢在这个时候发生。展颜的儿子,也就是怀煞他爹,没有做官的兴趣,转念从商做了粮食生意。有个在朝廷上呼风唤雨的爹,他的生意自然做得顺风顺水,展家万贯的家财也是这样积累起来的,如果怀煞他爹不早死,展家可能真达到富可敌国的地步。怀煞他爹死后,展家在生意场上也就不那么强势,但是最近偏偏有人拿出当年的事,暗里递给皇帝一本密折子,参了展颜一个收受贿赂c纵子行凶的罪名。

    皇帝一听这事关系到当朝要臣,当然上心,当即先收押了展颜。怀煞托了几番关系,总算打听到具体的缘由。当时怀煞他爹卖粮食,算然没有明着和官府打交道,但是明眼的都知道,廷尉大人的儿子做生意,税呀,保护费呀,润路费呀,能不受就不收了。不仅不收,还总是找些借口说自己办事不力,耽误了公子做生意什么的,愣愣塞银子给怀煞爹。怀煞爹也是个实在人,不知道官场的诡谲,当真就收下了,这就是展颜罪名之一的收受贿赂罪。至于纵子行凶一说,好像是因为两年前怀煞爹卖出一批米到荆州,吃了米的人中毒的中毒,死的死。不过最后查明是荆州地潮湿,运去的米不易存,发霉后就成了毒药,还不被人察觉,吃了的人就倒霉了。可是这个事情本就和怀煞爹没什么关系,但现在旧事重提,矛头却指到了展颜身上。

    “明日刑司部就要提审了。”怀煞皱着眉头,愁云满面道。

    展颜被关押的第三日清晨,怀煞来找我。开门时我以为他是要求我救他爷爷,但是他只说了一句话:“展府败落自今日始,仙姑需识时务,提早离开,以免累及自身。”

    七月夏末,天降微雨,惹湿了他齐整的鬓发,朱红的锦袍随着他急速的脚步消失在我的视野里。雨下了一整天,织起了房檐细密密的水幕。斜风拂着雨丝撒进亭廊,朱红的雕栏下挂了一排水珠,时不时还掉下一滴,一滴,又一滴。

    傍晚,有小厮传讯说怀煞回来了,我亟亟跑出去看他。暗红的锦袍裂了十几道口子,每一处裂痕,都由绽开的皮肉,血淋淋地补上颜色。朱红发带上镶着的红宝石发着闪耀的光,他是一个很注重仪表的人,如今却被雨水乱了发。

    进来的郎中摊着手,不知道该怎样给他脱掉缚在身上的衣服。众人手忙脚乱地给他止血,紧闭双眼的他就是闷哼几声,却做不出任何反应。小厮抽抽噎噎给我解释,律例规定,对古稀以上的人行刑,可由子孙代替,所以怀煞替展颜挨了三十鞭刑。

    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眼前这个景象很熟悉,心口微微一疼。老郎中的药材止不住他的血,白纱一块又一块地被染红。我拍拍满脸热汗的老郎中的肩,淡然一句:“我来吧!”

    众人都在不解中被我赶出了屋子。薄幕青纱上灯影幢幢,我从袖口取出随身的匕首,束腰的罗带顺着白纱裙滑到地上。蛇鳞是一味很好的止血药材,我看了看胸口那朵白莲花,和后园池塘里开着的很像。可惜这里已经没了鳞片,我把刀尖向下移了移。实在不忍心看着自己的血外涌,所以我闭了眼。

    恍惚间,腰部被人用力揽住,脚步随着腰部施加的力道旋转,匕首脱手而出,在耳畔“当”的一声响。睁眼时,发现它是被定在旁边的柱子上。

    “怎么这么傻!”许墨焦灼的眼神力满是心疼,浓黑的眉毛聚在一处。

    “只是失去几片鳞而已,不用这么紧张。”许墨抽手拿了白纱捂上我刚刚划破的伤口。伤口隐隐的疼,但是我却很高兴。

    “不许你再这么看我!”我嗔怪地把未合拢衣衫整了整,好遮住自己的伤口。他仍是一脸的严肃,薄凉的嘴唇微微动了动。

    “还是先救怀煞要紧!”许墨的唇靠过来时,我及时提醒他。他瞬间也恍然大悟的样子,两步迈到怀煞床边,查看了他的伤势,掌心施力,仙气腾腾地散了出来。

    神仙用仙力救凡人,无异于自己散自己的仙气,无论多少年的修为,也经不住这样大力的消耗。所以神仙一般不愿意管凡人的事,不是神仙高傲,实在是没有哪个神仙有那么多仙气可以散。

    细密密的汗珠从许墨的额头渗出,他散的仙气够多了,再散下去,自己的性命就保不住了。但是他似乎没有停下的意思,我真恼他怎么这么糊涂,登时竟能提起仙气阻住他。我的仙气毕竟不足,生生被他格挡住,他微吐一句:“再等一下就好。”

    许墨完成了最后的吐纳,身子轻晃了两下,我急着过去扶他:“你怎么样?”

    他嘴角向上一勾:“不太好!”

    小雨淅淅沥沥,凉风习习,吹在身上寒意骤起。从怀煞的屋子回我屋子的路途真的好漫长,许墨尽量不把重量压在我身上,我冲他开玩笑:“在我面前就不要逞强了!”泪水却不知不觉滑出眼眶。

    想起前几天他还半裸着身子,双臂撑在床上和我开玩笑,如今他已经没有了那样多余的力气,笑一笑对他来说都尤显困难。嘴唇的红润早已褪得干干净净,冷峻的脸白得像一张纸。生命的流逝悄无声息,死亡的来临亦然。

    我一遍又一遍地擦去蒙住眼睛的泪水,此刻我要好好看着他。“好久都没听你讲故事了,今天讲个什么故事给我听呢?”许墨抬抬眼,又闭上,他真的好累。

    我吻了吻他的眼,一句话说不出来。死亡对死者来说就像是一场游戏,对生者来说却是一场梦魇,死已经到了极致,再没有比死更可怕的事了,但活着的却要面对失去,学会承受。

    我并没有喊出什么“你给我好好活着”c“我不许你死”之类的话,我想他若爱我,他该知道我多么不希望他离开;他若爱我,他就不忍心离开;他若爱我,他就会想着不离开。我让许墨靠在我怀里,手指抚上他的发丝道:“你知不知道,我现在要比剜下鳞片更痛千倍,万倍。”

    许墨抓了我的手,嘴角强挤出一丝笑:“我是不是很坏,总要寻你的不开心。”

    “是,你很坏。”

    “我就再坏这么一次,以后再也不会了。”

    窗外的雨打得树叶沙沙作响,整个世界都是哭泣。许墨的额头上是两滴殷红的血珠,好像如火的石榴花在盛开。我摸摸嘴角,放心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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