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2章 得禄家宴

    得禄已经得知贵客到了，急忙起身迎了出去，与仲信在院门口相遇见礼。

    得禄请仲信到堂屋就坐，仲信边走边看，望着院子里乌压压的一群人，仿佛自己成了稀有动物，他还不太适应。

    及到了堂屋门前，孔二夫人携着惜月正等候着，为了不遮挡惜月的身形，孔二夫人故意与惜月拉开了距离。

    仲信第一眼就注意到惜月了，她正值二八芳华，肤白貌美，体量中等，望之不殊，今晚又刻意打扮一番，秀发高挽，略施粉黛，鬓插玉簪，耳挂金耳环，身穿粉红色宽袖高腰束胸衫，腰间紧束白玉腰带，胸部高耸，细柳纤腰，当得上是倾城倾国的装扮了！

    仲信惊叹地张张嘴，溢美之词却是不能说出口，于是，便向着孔二夫人规规矩矩地行礼，道：“舅母安好。”

    孔二夫人笑盈盈地虚抬手指，回道：“好，好，进屋去吧，我们马上就开饭了，等饭后，我们俩再说说话。”

    “好的，舅母。”

    仲信乖巧地点点头，又望了望惜月，这才与得禄去到堂屋里。

    孔二夫人望着仲信进屋了，便转目打量惜月，惜月方才已被仲信看的脸红了，再被孔二夫人这么一看，更是娇羞了。

    “娘亲，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惜月弱弱地问道。

    “我看自家女儿有何不可？你今晚打扮的这么漂亮，只是给信哥儿一个人看的吗？”孔二夫人笑着打趣道。

    惜月状若无辜，好整以暇，道：“这副装扮，是母亲给女儿提前置备好的，也是母亲想让女儿穿给信哥儿看的，好让信哥儿夸赞她未来的泰水多么会打扮女儿。”

    孔二夫人呵呵一笑，笑容爬满了脸颊，回望了堂屋里的情形，又瞥了惜月一眼，道：“告诉你一个秘密，你说的这个‘未来’已经近在眼前。”

    惜月不由得吃了一惊，近在眼前，也可谓是正要筹办的事情，这似乎是有些急切了。

    她正要向孔二夫人问个明白，可是，孔二夫人故意逗她，已经翩翩去了厨房了，惜月犹豫片刻，也跟了过去。

    堂屋之中，仲信还瞥见了三位客人，微微诧异，不过，不需他去动问，得禄便指着三人介绍道：“信哥儿，这三位都是从开封城过来的大商贾，分别是张员外，李员外，王员外，三人与我有旧，便请我代为引荐，要与信哥儿做一笔大买卖。”

    仲信更是诧异，单看三人的装扮，说是农户有人信，说是商贾没人信的，装扮如此奇怪，又与得禄相识，三人此来的目的很值得推敲了。

    三人立刻上前一步，拱手客套道：

    “周家主，幸会，幸会。”

    仲信礼节性还礼，道：“好说，明日上午，三位可以来找我商谈要事。”

    三位客人见仲信干脆利落地答应了，十分地欣喜，因为得禄要举办家宴，三人便纷纷拱手告辞，得禄假意挽留，不成，也就作罢了。

    随即，长子遇春开始张罗家宴了，佳肴陆陆续续地端上了桌。既然是家宴，也就无需男女分桌了，得禄家的儿媳，女儿，孙子孙子皆可上桌，抛出小孩子，座上拢共九人，另有侍女若干，围满了圆桌，占满了堂屋。人人都是喜气洋洋的。

    圆桌之上无主位，得禄仍是习惯坐北朝南，仲信与惜月挨坐，孔二夫人坐在得禄与仲信之间，而得禄另一侧则是树春，余下两对小夫妻坐在下首。

    得禄率先动了筷子，众人也就无需再忍了，纷纷夹菜吃饭，得禄家的饭桌上，没有太多的规矩，不似周家那般寂寥无声。

    仲信不着急动筷子，望着满桌的佳肴，猪鸭鱼肉，山珍海味，齐全了，可他都熟视无睹，目光炯炯地看着摆放在中央的白色大瓷盘，里面盛着的是大盘鸡，由孔二夫人和惜月精心烹制而成的，正腾腾地冒着热气，又混着独特的香气，只是闻着，就让人饥肠辘辘了。

    仲信非是美食家，就不去细细地评价色香味了，他笑着，从瓷盘里夹取一块好肉，也不放在碗中冷凉，就直接送入了口中，细细咀嚼。鸡肉辣味很重，这一点最重要，辣使人开胃，也让人上瘾，能够化腐朽为神奇，除此之外，鸡肉中混有一股独特的香味，应该是放入了香料的缘故，混着肉香，给人一种愉悦，可口的感觉，这种感觉，他从来没有在大盘鸡中吃到过，倒是从杂牌秘制老汤熬出来的牛肉中试过这种味道，真是让人欢喜啊！

    “信哥儿，我们做了一桌子的菜，你却是只吃那一道，我们的心思不是白费了吗？”孔二夫人见仲信钟爱大盘鸡，便笑着打趣道。

    吃大盘鸡使仲信感到快乐。他轻笑一声，持拿着碗筷，道：“舅母和表妹的厨艺真是太好了，这满桌的佳肴都让我垂涎，只因我心念大盘鸡，浅尝后竟被迷住了心窍，若不是舅母出言提醒，我竟还不知道呢！”

    众人不禁哄堂而笑，纷纷要品尝大盘鸡，仲信也赶紧给孔二夫人夹取一块儿好肉，慰劳其制备了丰盛的晚宴，使得孔二夫人整个晚宴都笑的合不拢嘴。

    趁此机会，仲信转目看着端坐在身侧的惜月，脸颊无暇晶润，脖颈修长白皙，真是让人垂涎啊！

    惜月感受到仲信凝注的目光，不禁从脸颊，红到了脖根，但她觉得不能无动于衷，让仲信以为自己没有大家风范，挣扎着转过头，微笑着，看着仲信。

    惜月转过脸颊，仲信便能看仔细她的整个容颜了，宛如瓷器一般精致美丽，他不由得心慌了，撇开目光，道：

    “表妹，爱吃肉，吃辣吗？”

    惜月看着仲信，眼神里露出得意，点点头，轻启朱唇，道：“喜欢。”

    随即，仲信也给惜月挑了一块好肉，惜月道了声谢。

    酒足饭饱，侍女们收拾碗筷，换上水果点心。

    仲信肚子里犹如火烧一样，脸上也是流淌着汗珠，另外，他又喝了得禄珍藏的好酒，脸颊更是红润，身子也有些轻快了，这得益于他极少饮酒吧。

    这时，侍女上前用白净的毛巾为他擦拭汗珠和双手，仲信抬头一看，也是一位模样端正的妙龄少女，仲信很享受这种感觉，微微一笑。

    “表舅，这场晚宴真是很享受，感谢你和舅母的盛情款待。”

    仲信转过身子，又看着得禄和孔二夫人，诚恳地说道。

    得禄笑盈盈地摆摆手，道：“一家人何须客套，你若是喜欢，天天过来，我们也是欢迎的。”

    天天来，自然是不可能的，老夫人都会有意见的，得禄也只是嘴上一说。仲信有许多事情要操心的，还是比较繁忙的，一般而言，仲信都是自己在别院吃饭的。

    仲信点点头，错开话题道：“今日晌午，我拜去见祖母了，她老人家对表舅的孝心是赞不绝口，还有那一灯大师，竟能治好祖母的顽疾，祖母亦是对他十分感念，着我好生感谢人家，是以，我想向表舅打听一下，这一灯大师的来历。”

    得禄更是开怀，能别人所不能，这真是一件令人感到自豪的事情。老夫人腿疾日久，周府上上下下都不得其门而入，还是他得禄初来乍到，就把事情给办成了。

    “老姑能站立走路便好！”得禄美滋滋地感慨了一句，又继续说道：“那一灯大师是开封城相国寺里的得道高僧，也是医道圣手，名声在外，因我们家常去礼佛，捐纳些香火钱，而大师也常回赠一些经书，念珠，是以，我家与大师有些许旧交。只是，凭此便能请动大师远赴白沙镇，也是出乎意料的。”

    仲信明白得禄话里的含义，这非是得禄在推辞功劳，而是在说一灯大师来到白沙镇，可能是别有所求的。不过，这却是无碍，老夫人承了一灯大师的恩情，周家自会报答他的，只是，能帮则帮，不能帮则罢，这是仲信做人的原则。

    “好，改日表舅若是有暇，便带一灯大师到我别院中，我也好听听大师此来何求。”

    得禄认同地点点头，随后，又与仲信闲谈其它，直到天色很晚了，仲信方才起身告辞，树春也一起跟着走了。

    出了得禄家别院，夜已经深了，路上起了凉风，吹得仲信脚步又沉稳了。

    “孔叔，你看表舅从开封城里出来的，无论是见识，还是人脉，都胜过了久居白沙镇的你我了。”

    树春嘿嘿一笑，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得禄善于交际，我们长于致事，不能比的。”

    仲信也只是打趣而已，并未放在心上，这时，他目光凝视，随意说道：“看到表舅家的一应用度，我在想，周府是否太过节俭了些。”

    树春举头望月，天空中只挂着一个不甚明亮的月牙，他踌躇了片刻，方才悠悠地说道：“周家与孔家志向不同，孔家表面简朴，骨子里金贵，孔家恰恰相反。”

    仲信不置可否，缓慢地走出了百余步，又定住了脚步，郑重地说道：“何况，周家也非是真的节俭，你治下百姓才是真的节俭啊！孔叔以同理之心治民，百姓们有福了！”

    树春神色一震，眼睛发亮，似产生了共鸣，又补充道：“公子，真正节俭的人，当是你我他，可是，那些想节俭，却是一无所有的难民又该怎么算呢？”顿了顿，树春又不假思索地说道：“试想，难民讨了一口残羹剩饭，这就是他唯一的财富了，他若是一口吞了，那是不是就太奢侈了，一口饭就吃尽了所有的财富了！比之得禄家如何？”

    仲信秒懂，树春这是按照百分比计量财富，而不是数量和质量，这是学堂里教授的知识，显然，树春也是忙里偷闲去充电了。当然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树春在位治下百姓考虑生计了，这大概就是在其位，谋其政吧。

    另外，树春也透露出自己的看法了，他是反对仲信讲究奢华的，与其讲究奢华，倒不如省下钱粮去救济灾民。

    于是，仲信放弃了刚刚兴起的想法，叹了口气，不知是为百姓，还是为自己，道：

    “难民最是奢华了，谁也比不了，我们就照旧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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