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章 野心

    临近年关，殷川县下了一场大雪，大雪持续了一天两夜，直到第三天清晨，方才减弱，停止。此时，积雪已经能够漫过成人的膝盖了，足有三十公分厚，这已经是一场雪灾了！

    大雪造成了木棚坍塌，人员受伤，伤员主要来源于那些没有及时清扫屋顶的人家。

    周仲信听说寨外人员有受伤，亦是十分气恼。因为，在大雪持续一晚以后，第二天清晨，周仲信便命人通传寨外百姓各人自扫瓦上雪，为的便是害怕积雪压倒了木棚子。不想，这样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周仲信不得不带着大夫去往寨外，准备给灾民治伤，同时，派人通传展有为，让其带领武士去协助灾民重新搭建木棚子。

    周仲信从周府出来，踏着厚厚的积雪前行，积雪漫过他的膝盖，也使得他的眉头微微皱起。

    此时，周仲信想到了一个问题，路面的积雪无人清理，这是因为路面是公家的，不是自家的，或者还有人窃以为路面的积雪合该周家清扫；而周仲信则是以为各人自扫门前雪也是可以的。

    另外，现在各家各户的男人都雇佣在外，只留下妇女儿童守家，妇女又不宜抛头露面，这也使得有些人家便连自家门前雪都没有清扫。

    这问题的关键在于钱！周家自然可以雇人清扫积雪，只是，这涉及到公共费用了，周家不愿意替所有人买单，何况，涉及到公共费用的事情，绝不止眼前这一例，以前，周家都是不由分说自家承担了。

    比如搭建木棚子，搭建公厕，平整白沙镇路面等，就连周氏武馆，周氏学堂，也有其公共的一面，因为周氏武馆，拱卫了白沙镇的安全；周氏学堂，也只是面向白沙镇百姓招生。

    周仲信隐隐地明白周家的财政为什么总是入不敷出了，支出大量的公共费用，绝对是其中重要的一环。周家应该只支出自家占有的那一份，并敦促百姓也一并交钱。

    只是，这些涉及到公共费用的工程，并非是百姓自愿兴建的，让他们交钱，并不容易，而且，百姓都是给朝廷交税，给周家交钱是怎么回事？这容易落人把柄，遭人算计。

    那就只能曲线救国了，反正就是要把百姓手里的钱财一分一厘全部榨出来，并让他们给周家免费打一辈子工！

    周仲信不禁嘿嘿一笑，这样的事情，他在后世切身经历过，如今，却是派上用场了啊！

    寨外木棚子坍塌并不严重，也只有寥寥几家而已，受伤百姓也只是皮外伤，并无大碍。周仲信看着坍塌的房屋，估计今天未必能重新搭建起来了，便责令武士先将灾民的行李以及灾民安置到剩余的木棚子中，再缓行重新搭建木棚子的事情。

    如此，百姓们对周仲信一番感恩戴德，自是不提了。

    回到周府，周仲信急召周叔智与孔仲永。

    “展馆主，有一件事情要交代你去做。”周仲信回来时，也将展有为带回来了。

    展有为恭敬地说道：“公子请吩咐。”

    周仲信微微一笑，说道：“白沙镇以外，都是不太平的，我们不是曾在三姓村遭遇流寇了嘛，像这样的流寇，我想还有很多，这是一大隐患，为了白沙镇能够长治久安，展馆主，你有什么高见呐？”

    展有为细思一番，谨慎地说道：“公子，或许可以扩充武士的数量，使得流寇有所顾忌而不敢来犯白沙镇。”

    周仲信哈哈一笑，扩充武士的数量，既能增加展有为手中的权柄，也能震慑流寇，拱卫白沙镇，这是一箭双雕的妙计。

    于是，周仲信点点头，赞许道：“展馆主的妙计的确可行，我同意周氏武馆再招武士五十名。”

    展有为懵逼了，他说出这个主意，也就是像平常一样顺嘴提一提，毕竟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嘛，根本就没指望这事能成。

    现在，这事居然就莫名其妙地成了，至于周仲信说的流寇横行之类的话，他并不全信，应该还有其它隐情才是。不过，无论如何，展有为都不以为意，增加了手里的武装力量，这才是根本之道。

    “小人感谢公子器重。”展有为喜上眉梢，心中充满了快意。

    周仲信伸手一压，示意他稍安勿躁，展有为意识到接下来该是自己表现的时候了，不禁收敛了笑容。

    “我同意展馆主增加人手，不过，所需的银子，需要武馆自己去取。”周仲信娓娓道来，展有为就知道此事还有后续，现在后续来了，不禁仔细听着。

    周仲信微微一笑，展有为还算是一位明智的人，他很是满意。于是，继续说道：“武馆拱卫白沙镇百姓，使得他们免受流寇劫掠侵扰，这是武馆善举，也是周家善举。只是，现在周家财政入不敷出，供养百名武士尚可，若有增加，周家全局就要败坏了，这窃以为我所不取。但是，我亦觉得武馆增加人手迫在眉睫，这使我左右为难。然而，今早我想出来一个办法，勉强可行。”

    展有为精神一震，双目放光，仿佛看到了金山银山一般，注视着周仲信。他不去管周仲信话里有几分真假，他只知道周仲信给他找了一条财路，这也是武馆发展壮大的契机。

    周仲信略微沉吟，面色为难，继续说道：“今日我思索周家财政窘迫的根源，发现周家继续数代的银子悉数流入了白沙镇百姓的手中，使得他们衣食无忧之余，还可享受周家的庇佑。这真是天大的恩赐了。在这天下之中，打着灯笼也找不到了。是以，我觉得百姓应当协助周家渡过难关，捐纳银两助武馆扩充人手，我名之为‘保护费’，这既是为周家，也是为自己。展馆主以为可行否？”

    “保护费？”展有为喃喃地咀嚼着，随即，面色大喜，惊叹地看着周仲信，说道：“公子无须为此忧心，周家庇佑百姓，虽是善举，却也容易拖垮周家，到时，百姓又有谁人庇护呢？所以，征收保护费一举，乃是神来之笔！百姓必定纷纷来捐！”

    周仲信不觉恍然，微微一笑，点头说道：“展馆主说的在理，那此事就交给武馆去负责了，稍后，我会遣人去张贴消息告之百姓的。”顿了顿，周仲信沉思片刻，继续说道：“保护费按人头缴纳，每人月缴纳一厘银子，周家亦不例外。”

    一厘银子，也即是百分之一两银子。若是按照白沙镇近一千五百人计算，也才收缴十五两银子，这哪里能够支撑五十名武士的开销？还须得另想办法，只是，须得按照周仲信提出的思路来办，不能多收，也不能巧立名目，只能往外延伸庇护百姓的数目了。

    展有为微微思量，便明白周仲信的心思。

    “公子且放心，小人定会全力以赴办好这件事的。”

    周仲信满意地点点头，展有为便知趣地离开了。

    未有多久，周叔智和孔仲永联袂而来了，周仲信请他们落座。

    “二哥，我在路上遇到展馆主了，我看他面有喜色，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啊？”周叔智笑呵呵地说着。

    周仲信微微一笑，便将保护费一事说给两人听了。

    “周家早该这么做了，二哥就是对百姓太仁慈了。”周叔智大为赞成之余，不免还发起了牢骚。

    孔仲永也是认同地点头，附和道：“是滴，是滴，其实，征收保护费是好滴，增加人手就不必了吧。”

    周仲信摇摇头，面容一肃，说道：“叫你们过来，不是来评价我治民之政的。”

    两人顿时闭上了嘴巴，望着周仲信。

    周仲信又笑了笑，解释道：“想让展馆主做事，自然是要给他甜头的，你们看着吧，展馆主必定把这件事办的漂漂亮亮的，而且，经此一事，我周家势力必定要囊括方圆十里了。”顿了顿，他又看着周叔智，意味深长地说道：“其实，增加武馆人手，也是我的本意，这些武士，都是我为三弟你准备的。”

    周叔智大为意动，二哥这话已经很透彻了，他要将这一百五十位武士，交给自己来领导！于是，周叔智炯炯有神地望着周仲信，心里那个激动啊！想听他继续说下去。

    周仲信哈哈一笑，轻拍着三弟的肩膀，信誓旦旦地说道：“我看三弟自幼喜欢舞刀弄枪的，以后必定做一名勇冠三军的大将军，为周家南征北讨，是以，我决定将周家的武士统统交给三弟来统摄。”

    “二哥真是慧眼识珠啊！”周叔智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随即大为兴奋，高兴的手足舞蹈的，看着自家二哥，笑的合不拢嘴了。

    周家武士，类似于魏武士卒，月薪二两银子，每天只是操练，不需要劳作，还有鸡蛋或者肉类享用，这是周家对他们天大的恩赐了。要知道，那些工人，每月全勤，每天累死累活的，月薪也只有八钱银子，还不够买一石米，勉强可以养家糊口，饮食只能是最粗糙的食物。

    而周家每月为周氏武馆支出近两百五十两银子，的确是养出了一队凶狠的武士，周叔智也是垂涎已久了啊！今朝终于得偿所愿了，焉能不兴奋，不激动？

    周仲信伸手一按，示意他稍安勿躁，又继续说道：“三弟不必心急，还有五十名武士没有招募，你先替为兄办另外一件事情，然后便可择良人代替你管理建工队。”

    “二哥尽管说便是了，我定当给二哥办好了。”周叔智还沉溺于兴奋当中，满口答应着。

    周仲信点点头，好整以暇地说道：“我准备把白沙镇外围的土地全部平整出来，按照寨外的模式，建成红砖红瓦的房子，以此来安置百姓，往后，白沙镇也不允许再修建木质房屋了。此事，就交给你去办了。”

    周叔智苦笑一笑，无奈地点点头，说道：“二哥，这不是再向流民示好嘛！”

    “关键是，这么做了，周家还要搭上大笔的银子。二公子的心思肯定没这么简单的，请二公子明示吧。”

    孔仲永眼巴巴地望着周仲信，现在，他这个周府的财政管家手里好不容易屯了点银子，这点银子，并不多，因为最近蜂窝煤销量大涨结余下来的，若是用在了建房上面，以后几个月，手里面一点银子都结余不下来了。

    周仲信赞许地看着孔仲永，说道：“这房子不是白给的，是要百姓拿出真金白银来买的，不过，考虑到百姓手里没有余财，可以像煤炉子一样，先赊着，慢慢偿还；也可以像田地一样，暂时租给百姓，按月缴纳租金。另外，白沙镇的土地都是周家的，往后，但凡要占用土地，都要向周家报备，赎买。这便是我要交给孔总管去做的。”

    “做事情要做长远考虑，要有自己的目标以及实现目标的具体规划，切不可为眼前的蝇头小利所诱惑，亦不可以为眼前的艰难所羁绊。记住了！做人，要立大志，而我们周家的志向就是要成为方圆两百里的土皇帝，控制其土地，庇护其人口。”周仲信看着两人，狠狠地说教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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