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何为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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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海龙宫并不穷奢极欲, 比起神界的碧落而言简朴多了,然而对于桑芷而言而言,再怎么低调有内涵, 也比穷到极致的鬼界强。

    一路送桑芷与临渊来南海龙宫的青焰鬼车其实掉了一个轮子,临行前还是崔珏满头大汗地唤来黑白无常将车轮重新装好,虽然看起来松松垮垮、寿命无多的模样, 然而凑活着能用, 便是鬼界的一贯宗旨。

    左右如崔判所言, 冥王大人丢人已成了习惯。

    桑芷长叹了一口气, 抹了一把辛酸泪。临渊由于法力受损, 不可维持人形,在他看来便是丢脸到极致的事, 平日里与桑芷相处倒是没什么, 可若要让旁人瞅见了窘态, 他必然恼羞成怒。

    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便临渊再怎么虚弱,桑芷也是决计打不过的,更不必说旁人。

    是以, 她明智地选择了将小黑蛇盘在了自己袖间的手臂上, 并凉凉地低声道:“师尊, 奉劝你最好暂且不要露面。”

    得以与心爱之人肌肤相亲——尽管不是广义上的那个亲, 临渊也感到十分满足, 当即乖巧地缠在了桑芷的手臂上, 一动不动。

    “方才本王听来报, 魔祖大人也在,为何不见前辈踪迹?”南泽负手缓步而行,月白的长袍衬得他背影格外萧瑟。

    桑芷随口笑道:“怎么?比起孤,龙王更关心他?”这话分明没把自己当外人,如今外界广为传言冥王同魔祖搞在了一起,许多人还不信,如今南泽见她表现,倒是不信也得信了。

    若不是关系亲密,敢如此不敬只能是找死了。

    南泽听出她的意思,摆明了不让人多问,便索性不再废话,径直落座于龙宫大殿的正席上,向桑芷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冥王从未造访过本王的南海,如今前来,怕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南泽的脸上一丝表情也无,说话更是平淡毫无波动,若不是看他的胸膛还在起伏,桑芷险些以为面前的男人是一句尸体。

    同样不近人情,临渊是久居高位的冷漠、对任何人都不屑一顾,更多的是高傲、是蔑视;然而南泽却像身染重病的将死之人,对一切失去了希望,淡淡的月光洒在他的脸侧,将他的身形晕染得愈发孤寂。

    桑芷不急不缓地先行了个拜山礼——毕竟到人家的地盘,还是客气一些为妙,多一个朋友好过多一个敌人。

    而后她笑了笑,道:“此番叨扰实属无奈之举,还望见谅。孤欲借贵道宝地、前往南海之外的猨翼山,不知龙王可否予通行令一张?”

    南泽听到猨翼山这三个字时明显地瞳孔微缩,不着痕迹地拨弄了一番手指上的扳指,道:“那可真是不巧。”

    桑芷微微一怔,道:“发生何事?”

    “猨翼山几日前传来异动,隔数百里南海亦可闻,本王已下旨派人镇守沿海各处关隘,断绝一切与南海之外的来往。”南泽道:“君令不可改,冥王应能体谅。”

    桑芷勾了勾唇,无所谓地笑了,道:“这是自然,孤不会强人所难,只是倘若此猨翼之行不得,玄韵那可怜的丫头便永远都无法恢复了。”

    南泽猛地抬起头来,双目中的光芒亮到可怕,与方才半死不活的他判若两人。他的唇畔蠕动了片刻,想到了什么,便不动声色地敛了所有情绪,对着龙宫内的守卫道:“尔等退下。”

    待龙宫正殿内只剩下他与桑芷二人时,南泽才微微颤声道:“她出了什么事?”

    “你不知么?”桑芷略有好奇地一挑眉,托腮道:“哦,抱歉,孤忘了,你远居南海,自然见不到她。”

    南泽的语气有些许激动,道:“她到底怎么了?”

    “还不是为了忘记你?”桑芷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道:“一千年前玄韵同我做了交易,将所有关于你的记忆都抹去了。”

    南泽的眼眶泛起了微微的红,许久才平息,道:“无妨。”

    “自那以后,她便不知道是何缘故,身体、甚至是心智都开始退化,如今已是十二三岁的小孩子模样。”桑芷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扯谎。

    她半真半假地道:“孤欠她一个人情,此行前往猨翼山正是听说那里有天地之书古历的踪迹,便想从古历中找找看,有没有帮她的地方。”

    南泽喃喃道:“心智退化怎会如此?”

    桑芷故作遗憾地叹了一口气,起身告辞道:“既然不方便,那孤便告辞了,有劳”

    “等等!”南泽兀的起身,脱口而出道。

    桑芷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无声地笑了,唇角上扬一个浅浅的弧度,旋即便消失不见。

    “可还有事?”桑芷疑惑地道。

    南泽毫不犹豫地道:“本王可以放行,只要冥王所言不虚,能够治好玄韵的怪病,本王定有重礼相谢。”

    桑芷内心暗自唏嘘了一阵,口上无悲无喜地平静道:“重礼不必,孤还人情那是孤自己的事。”

    南泽攥紧了拳头,将双手拿着的通行令放在了桑芷手中,表情凝重,动作严肃,好似在交接着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一般。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交付的是希望。

    桑芷定定地看了他片刻,认真地接过通行令,妥善保管后,道:“多谢。”

    北方皆是高山与陆地,至多有湖泊河流,只有南方临海,许多人终其一生也未见过真正的大海是什么模样,就连桑芷对南海的印象都甚是模糊。

    她上一次来此还是三万多年前的事,那时自己还是笨乎乎的人类、临渊还是臭屁师尊,两人装成算命先生四处骗钱攒船费。彼时南海龙王还不是南泽,也没他那般事儿精,沿水而居的人类可自己造船出海,不必得到龙王的通行。

    桑芷面无表情地瞅了一眼轮子彻底报废了的青焰鬼车,一刀将全部的车身劈了个稀巴烂,径直骑了拉车的鬼马,一跃而翔,在南海上空的鬼马奔跑起来如履平地。

    “上次来时,海面上尚未有如此多的小块岛屿。”少年的声音介乎成年人与小男孩之间,桑芷感慨地看了一眼海面上多出的、至多容二三人可站的小岛,道:“是啊,一转眼便”

    她兀的愣了愣,猛地回首一看,正落入那双平淡的双目。

    “你是?”桑芷对孩子没什么好感,虽不讨厌,却也着实喜欢不起来,帮姱女养孩子那些年算是费够了心,如今搂着她腰身,正将头靠在她颈窝、骨节分明的五指附在她手上攥着缰绳的少年却令她一下子便怔住了。

    桑芷感受到后背紧贴着一具强有力的身躯,没有心跳、没有呼吸。

    她回头看去,那人眉目如画、清隽淡雅,脸上还带着尚未完全褪去的婴儿肥,满满是少年的青涩。然而他的表情却甚是严肃,凝视着桑芷的双目眼也不眨,一副看傻子的表情,冷声道:“你师尊。”

    临渊少说也有几十万岁,虽然驻颜有方、但终究是凡人二十四五岁的青年男子模样,而今猛然变成了十七八岁的少年,桑芷一时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的脸上五光十色,煞是漂亮,临渊淡淡地道:“如何?有何想说?”

    “我可以骂脏话么?”桑芷思忖了片刻,谨慎地事先问道。

    少年版临渊眯了眯眼,危险地伸手捏住了桑芷的一边脸,不容置喙地道::“不可。”

    桑芷坦然道:“那便没了。”

    临渊:“”

    “开玩笑,”桑芷干咳了一声,想让自己的表情显得严肃一些,却在看到临渊那张可爱的小脸时忍不住破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你怎会变成这样?”

    临渊眉宇之间颇有厉色,大抵是想到了什么,然而看向桑芷时又恢复了温和的面容,有些小小的委屈,道:“大抵是前几日的猨翼山之变,致使南海附近的灵力变得极度充沛,我如今可化人形,然而却并非最强时的状态。”

    原来如此。桑芷点了点头,忍不住手贱地往临渊头顶上摸了一把。

    “好软,好舒服——”桑芷心底发出了舒适的长叹,面上却不动声色、淡定地收回了手,权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道:“去猨翼山上找到古历,你完全恢复后,我便会离开。”

    临渊搂住她腰身的手倏而收紧,力道大得几乎能将桑芷的骨头勒断,他颤声道:“不行。”

    “师尊,”桑芷罕见地好声好气,温声道:“以往是我不懂事,将感激错认为感情。我长大了,明白了很多事情,你我观念不合,强求只会互相伤害,算了吧。”

    “我可以改。阿芷,倘若你有任何不开心的地方,但凡说出,我必然会改。”临渊紧紧地自背后抱住桑芷,将颤抖的唇贴在她的后颈上,涩声道:“别离开我,我只有你了。”

    桑芷并未生气,而是咬了咬唇,安慰道:“我会陪着你,但不是以你想的那种身份。我们已经做了那么多年师徒,重新回到这个关系不好么?”

    说到底,临渊只是太孤单了,他需要一个人与自己在一起。

    或许,并不在乎那人与他究竟是什么关系。大概可以是恋人、可以是兄妹、可以是朋友,自然也可以是师徒。

    桑芷需要时间去思考,而临渊对待感情的偏执程度之可怕也需要冷静下来。强行占有,不管不顾对方的心情,这样的感情真的是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