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花自飘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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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在聚精会神地做一件事时, 很难受到打扰,或是心神被外物所迷惑。

    凡被惊扰者,要么是没用心, 要么便是外界的动静太大譬如山崩地裂六界大乱这种事,否则一般不会注意到那些微小的东西。

    是以,桑兰便没有发现, 生性多疑的冥王为何会如此放心大胆地将自己养命的命根子交到自己手中, 又轻而易举地便被自己的阵法擒住致使魂飞魄散。

    这一切都完美地按照桑兰的预计走下去, 得意洋洋之际, 她自然不会注意到这些疑点。

    “你没死。”桑兰缓缓地站起了身子, 将怀中的白骨弃如敝履地丢开,平静地看着面前笑吟吟地将她望着的桑芷, 道:“你这出戏, 可比我唱得妙多了。”

    “客气, 比不得公主殿下精通奇淫巧技,一点小把戏还是有的。”

    桑芷微笑着抬起了自己的右手,几根不易被人察觉的银色丝线正顺从地缠绕在她的手指上,极细的几缕, 尽头绑着白骨的四肢。

    “牵丝傀儡线, 鬼族偃师一脉的绝技。”桑兰勾了勾唇, 道:“你不笨嘛。”

    “学艺不精, 见笑了。”桑芷扯了扯嘴角, 眸中尽是冷意。

    桑芷自莽原离开上神界前, 姱女终是按捺不住内心的负罪感, 将一切的事情告诉了桑芷,她本以为桑芷会大发雷霆,实则后者好似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竟掩唇玩味地轻笑了一番。

    姱女拧紧眉头,嗔道:“你还笑得出来?我都快急死了!凤凰内丹不在天帝、也不在天后手中,而是被太子妃拿走了,放在什么地方尚且不知,她又成心杀你,太危险了,不行,这碧落你不能去,我再想办法。”

    “看不出来,我在你心中的分量还挺重。”桑芷似笑非笑地抚了抚额旁的发丝,挑起了精巧的下颚,道:“竟可丢下唾手可得的凤凰内丹,只为了保护我。”

    姱女冷笑一声,道:“算是还你替我照顾儿子的人情。不必将自己想得那么不可或缺,我还没那么矫情。”

    桑芷一顿,面上的神色凝固了片刻,半晌微微一笑,道:“还是被你发现了。”

    “浮生千梦缘中,我看到了。”姱女道:“你以为我满眼都是男人、跟你一样?”

    桑芷登时柳眉倒竖,骂道:“扯。”

    是以,姱女化作天后的模样,演了这一场戏,套出了凤凰内丹的下落。天后在族中本便耀武扬威,多年来因为嫉妒没少给姱女苦头吃,姱女本便不是什么善良的货色,连天帝都想弄死,何况他老婆?索性杀了拉倒。

    桑芷对此只表示关她屁事,随便杀不杀,不过是孟婆那添碗汤罢了,不碍事,便没阻碍姱女。

    从雾里看花阵出来后,桑芷讹临渊帮了她一个小忙:将他的部分法力注入到自己制造的傀儡中,佯装傀儡是真正的冥王,不至于令桑兰起疑。

    对于魔祖来说,施舍与桑芷同样的法力不过是九牛一毛,分明不值得在乎,便干脆利落地注了进去。

    桑芷不急不缓地走到了桑兰面前,温和一笑,道:“你有把握让姱女唯你命是从,我也可将计就计,让她打入你们的内部呀。毕竟你与我之间,孰强孰弱,瞎子可都看得出呀。”

    桑兰恢复了弱柳扶风的模样,好像谁说话大声一点便能将她吓到,轻声道:“你我如今法力相当,小芷,你便如此有把握能够战胜我?”

    “公主殿下口气不小,还挺有自信。”桑芷懒洋洋地抬手,制止了蠢蠢欲动将桑兰绞死的姱女,将灵偃甩在了远远的一旁,又伸了伸懒腰,道:“那便请吧。”

    即便不是习武之人,也明白先下手为强的道理。桑兰结了印,一掌冲桑芷的胸膛狠狠击去,看得出是下了死手。

    “从头到尾,你都在骗我。”桑兰的语气听起来有几分阴冷,道:“让我误以为自己已胜券在握,你便可将所有自己不知道的事从我口中套出。”

    桑芷不急不缓地微微侧了身,连发丝都带着一股满不在乎的劲儿,她轻而易举地便避过了桑兰看起来凶猛至极的攻击,道:“我不过骗了你一次,你可是骗了我大半辈子。”

    桑兰恼羞成怒,一击气刃朝桑芷的咽喉致命处割去,桑芷只一昧地闪避,十分轻松,好似在逗她玩一样。

    趁桑芷躲避的功夫,桑兰凭空幻化出一把天魔琵琶,纤细却微含力道的五指轻轻一拨,魔音便横冲直撞、无孔不入地往所有人的七窍中钻。

    音波无形,防御也无计可施,如今的桑兰不比以往人人可欺,拥有了堪比冥王的法力,即便毫无战斗经验,也足以凭可怕的杀伤力令大多数人望而生畏。

    姱女大惊,连忙捂住双耳,却晚了半步,登时被桑兰的魔音震得倒地不起,双目通红,耳中与唇角都流出了涓涓的鲜血,本是水润饱满的嫣红唇瓣也开裂得苍白无比,看起来虚弱极了。

    “退。”桑芷信手一挥,将姱女移出了她们姐妹二人的战场,道:“这里不是你该留下的地方。”

    她转而又看向桑兰,定定地凝视她许久,诡异幽冷的魔音在桑芷的耳中恍若未闻。

    桑芷兀的抿唇,露出一个极为灿烂的微笑,道:“公主殿下,有法力的感觉如何啊?”

    桑兰本还算得上淡定,听了桑芷这话却登时大怒不止。

    她这摆明了是挑衅,骂她是个只会偷法力的窃贼,自己没什么本事的废物!

    桑兰的手指拨弦愈发迅速,手指几乎都能看到残影了,桑芷不动声色地瞥向了她那充血通红的手,道:“你如今的确很强,只是可惜,你没有经验,即便再怎么攻击也只是三脚猫功夫,毫无作用。”

    桑兰是养在深闺的大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从小到大由于体质的缘故,魔尊甚至都不敢让她接触什么血腥的东西,不要说是杀人、就连踩死一只蚂蚁也不曾。

    桑兰自己也不明白,这样的自己,为何可以亲手杀了妹妹而毫无情绪波动。

    明明是那样可怕的事。

    是以,桑兰自然无法比过在刀口舔过多少遭血的桑芷。

    鬼界扩充疆域,一方面是与贪心不足的统治者交易换取领土,另一方面则是烧杀抢掠,强行占有其他各界的部分地盘。

    酆都大帝刚将桑芷收入麾下时,专门为她新设了职务,名为十殿阎罗,简称十殿,为鬼界最强的兵力。桑芷担任十殿阎罗的统领,作为酆都大帝的使者,征战四方。

    简而言之,便是替酆都大帝去打仗,看见哪里的领土不错便着手去抢,直至抢到为止。抢的越来越多,鬼界便越来越强,酆都大帝对桑芷的继承者身份认同度便越来越高。

    那段时间大大小小的战役桑芷少说经历了百场,她是主将,虽然不会每场战争都亲力亲为地掂刀砍人,但杀得也不少,足以称得上血流成河、尸积遍野。

    本也是,上古时期力量为尊,谁拳头大便是王道,没现在那么多讲究,动辄礼义善恶、君子固穷之类的狗屁废话,叨逼叨全是虚伪的言辞,没一个人愿意真刀真枪地打上一架拉倒。

    是以,以战止战的先民们用最原始的力量证明自己、保护自己、让自己过得更好很正常,没毛病。

    从未体验过这般经历的桑兰自然无法想象,面前的桑芷小小的身躯下究竟承担了多少非她当年的年龄应当承受的磨难,沾满了鲜血的手居然有一天会狠狠地攥紧,越过魔音的阻碍,一拳打在了她的小腹上。

    喷洒出的鲜血染红了桑芷的眼,只是那鬼瞳中没有什么感情波动,桑兰亦然,好似早便生无可恋了一般。

    “你捏碎的血玉镯是纯血灵玉中的另外一块。”桑芷的拳头穿透了桑兰的身体,在她的背心处缓缓地张开了掌心,又恶趣味地转了一圈,樱唇附在她耳畔轻声道:

    “纯血灵玉当世仅有两块,一块被我师尊寻到送给了我,另一块被我寻到,贴在最靠近心脏的地方放了三万多年。里面有充足的法力,足够修补你的断脉,让你可以习武、可以修炼,甚至一步登天,不再是什么废物。”

    桑兰绝美的双眸不可置信地睁大,唇瓣也颤抖着。

    “你不会修炼,我便教你,因为你是姐姐。”桑芷轻轻地摇了摇头,不知是无奈、还是恨铁不成钢,“可惜了,那么好的一块纯血灵玉,我本是要送给你的,你却亲手将它毁了。”

    毁掉了桑芷的一番好意,毁掉了桑芷试探她时仅存的希望和期冀,更是毁掉了她们全部的姐妹情谊。

    “小芷,你会痛快地杀了我么?”桑兰的脸上竟浮现出一抹释然的柔笑,道。

    桑芷挑眉,道:“自然不会。我会斩断你的四肢,做成人骨灯座,装点我的无伤阁;躯干扔到无尽深渊喂食恶鬼;头颅剔净皮肉,放在床头,我一眼便能看到的地方,最后是眼”

    她的另一只手轻柔地抚上了桑兰的双目,一如桑兰爱怜地抚摸她的面颊一般,温声道:“挖出来,做成项链,无时不刻戴在颈上,仿佛你还陪在我身旁。”

    桑兰于是笑了,道:“虽然我百般不愿承认,但你的确比我更像父亲大人,难怪他对你更青眼相加。”

    “公主殿下,”桑芷见怀中的女子气息逐渐微弱,鲜血也快要流尽,忍不住问道:“我只想听你说实话,从始至终,你可有曾真心待我如妹妹过?”

    桑兰平和地笑着看她,那微笑温柔如斯,这才是真正和婉的长公主。

    有与没有,知道这些有什么必要呢?

    将死之际,追问这些事情的无非都是蠢货。

    桑芷不是蠢货,但仍然问出了这样脑残的问题,令桑兰难以置信。

    “这小笨蛋,看来真的很在乎我啊。”桑兰有些难过,心道:“对不起,没能做一个好姐姐,反而对你做出这种事。我便坏人做到底吧,省的你内心还有愧疚。”

    她无奈地心想:“我最后帮你一次,告诉你真相,这可能过于残忍,但却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了。”

    “没有。”桑兰柔柔地眯起了眼,语调平稳地说出了最恶毒的话。

    “没有人会真心待你,你以为魔祖大人是真的爱你么?别傻了,你不过是和神祖大人十分相似,与神祖大人决裂的他才会垂怜于你。只有你,还真把自己当个宝,傻傻地往人身上倒贴,哈哈哈哈哈”

    桑芷面无表情地抽出了手,那肆意而张狂的笑容便戛然而止。

    没有声音、没有心跳、没有呼吸,那一瞬间连风都静止了。

    好像为谁的死亡而悼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