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姱女昌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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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渊的神情看起来有几分不悦,就桑芷仅仅两次见他时的直觉来看,这黑蛟大概是个“不高兴”,在他面前时,自己的脾气总会莫名其妙变得十分暴躁,几乎成了“没头脑”。

    “一般情况下,除了师尊之外,没有旁人能将我激怒至此。”临渊将桑芷的手脚禁制撤去后,她活动了一番筋骨,纳罕地心想,“大概是最近人杀的太少,血气不顺吧。”

    桑芷正欲回头向他道谢,却发现身后的人影已不见了踪迹。

    “走了?”桑芷喃喃道,“真是怪人。”

    临渊的举动虽有些过激,但不得不承认他说的话十分在理。掳走阳楚并在房间内布下法阵,和用招魂幡害人的幕后者应当是同一人,桩桩件件皆将桑芷推至风口浪尖,明眼人都看得出是要找她麻烦。

    然而

    她半俯下了身,将一片法阵的碎片拾起放在了掌心细细观摩。

    这种法阵的威力并不算大,看起来杀伤力极强,但在功力完全的桑芷面前分明不够砍,目前天帝尚未断定天雷是否真的将冥王劈得法力尽失,是以不敢往外放出消息,这便是说没有人知道她如今是个弱鸡的事实。

    拿这种小儿科把戏来针对她,显然是保证不会伤到她,而她也能够猜到幕后者做这些事的目的和身份。

    神界中人。

    若她猜得没错,想必就是那人了。

    难怪临渊会说她孤身一人前去救阳楚便是送死,若是那人的话,对旁人来说的确危险,但如果对手是她

    桑芷的唇角浮现出了一抹笑意,不经意间眼神瞥见了放置桌上的镜子中自己的脸,不由得一瞬间失了所有笑颜,脸色黑似锅底,比吞了苍蝇还难看。

    镜中的少女发丝凌乱,唇瓣嫣红,耳根、脸颊和脖颈上都染了一层好似羞涩的粉,欲说还休的美眸水光粼粼,看起来一副被欺负惨了的模样。最惹人注目的是她被撕烂的衣领,松松垮垮地吊在肩上,隐隐约约可见胸前的红痕和下面若有若无的沟壑,惹人遐想。

    桑芷:“”

    等处理好莽原的这些事,回到微生七玄后,一定要去找七位玄字长老将那落月江潭中的小王八蛋好生告上一状,让他被折磨得生不如死!

    她忍不住骂了句娘:“居然又情绪失控了,那小子果真有毒,还是不想他为妙。”

    招魂幡立于莽原地脉玄关处,将整个城池的命脉踩在脚下,莽原的息息相关皆系于招魂幡的阴气是否作乱。此处尽是焦土,数万年前被无尽业火焚烧而留给大地的伤痕历经风霜也难以抹去。

    红衣女子的背影在漆黑一片的招魂幡旁尤为显眼,如墨的长发随风狂舞,手中长鞭泛着隐隐约约的金色,她只沉默地站在这里,招魂幡的阴冷死气便被铺天盖地的神力冲淡了不少。

    阳楚被五花大绑地在她的脚旁滚来滚去。他跟生了多动症似的停不下来,想挣脱全身的束缚却是枉然,看起来像虫子一样,十分滑稽又可笑。

    桑芷一步一步向女子走去,面覆银白,上半张脸被面具遮得一丝不露,只余光洁小巧的下颚暴露在空气中。

    微生七玄的白色弟子服被临渊撕烂,她便换了自己的鸦青色长裙,及腰长发被挽了一个小巧可爱的髻,簪于髻上的银钗顶部有只栩栩如生的苍鹰,振翅而飞。

    鬼界的图腾是骷髅,然而冥王的标志则是半银面,血玉镯与苍鹰纹。

    “你若要寻孤,自可老地方相见,何必用这等手段?”桑芷不急不缓地徐徐向她走近,暴露在外的红唇犹在兀自笑着,好似微笑刻在了她脸上一般,道:“稚子无辜。上神若要泄愤,孤的十八层地狱中尽是死囚,不吝赠上以表心意,如何?”

    “稚子”阳楚见到这般陌生的桑芷和身旁敌友不明的红衣女子,不禁泪流满面。

    大能打架,干什么要拉他这种小辣鸡蹚浑水啊?!

    他还只是个无辜的十八岁孩子啊!

    闻言,红衣女子转了身,眼角的血红泪痣尤为动人,上挑的凤眼微微眯起,危险性十足。唇瓣极薄,相貌便是个无情人,虽美艳动人,但总有一分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的傲然与不可接近。

    “笑无伤,你放着好好的鬼界不待,在微生七玄做什么?”她的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杀气充斥在周围,几乎将阳楚压得喘不过气来。

    这红衣女子正是那日桑芷初入微生七玄时,惊鸿一瞥的大熟人——凤凰神女。原来那天,她果然注意到了隐匿在人群中的桑芷。

    “成礼兮会鼓,传芭兮待舞,姱女昌兮容与,春兰兮秋菊,长无终兮绝古。(注)”桑芷闲庭漫步般懒洋洋地开口,将阳楚听得一头雾水,“这人界的词话对你百般赞誉,孤只当这么多年你已有所长进,不料”

    桑芷笑呵呵地道:“姱女,天帝没有教过你规矩么?”

    她说话素来淡淡的,几乎听不出什么情绪,却总有一种不容置喙的威严,令人不由自主地听令行事。如此毫不留情地指出姱女越矩直呼冥王大名,便是给天帝、给神界打了一记响亮的巴掌。

    姱女的嗤笑登时消散得无影无踪,然而她理亏在先,只得冷笑道:“冥王愈发伶牙俐齿了,不知这功力是否和你的嘴皮子一样,箭无虚发。”

    眼瞅着姱女手中的长鞭即将抽到自己的身上,桑芷那张洁白如玉的粉嫩小脸要留下一道丑陋的疤痕,她却动也不动,唇角依旧挂着淡若清风的笑意,没事人一样,平静地看着一脸不可置信的姱女收回了她的长鞭。

    “怎么会?”姱女的柳叶眉紧紧地拧到了一起,唇角的鲜血流淌不止,厉声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桑芷呵呵一笑。

    表面淡定如鸡,内心慌得一匹。

    “师尊诶,那条鞭子差点把我毁容了!”桑芷的内心在哭嚎不止,“吓死青春无敌美少女的我了!”

    不过当着外人的面,她自然不能如此灭自己威风,便笑道:“‘此生永不负无伤,若有刀剑相向,则所有伤害尽数反馈自身’,这诺言可是你许的?”

    姱女闻言竟放下了长鞭,神色阴晴不定,面上的神色说不清是痛苦还是怨恨。

    如今刀剑相向的神鬼二人,曾是至交好友,甚至以姐妹相称同生共死,经历了许多磨难,只是情谊二字终究不能长久。

    “当年你受情伤濒死之际,入我无伤阁,以永生之泪为代价换取了想要的一切荣耀,诺言一物,恐怕早在神界碧落天的纸醉金迷中遗忘殆尽吧。”桑芷凉凉地开口,不管姱女的表情,兀自上前一刀砍毁了招魂幡。

    原本以为十分麻烦的任务,因对手的身份特殊而变得如斯简单。

    莽原之上的乌云顷刻间消散,连姱女脸上的阴霾也跟着散去了不少,她虚弱地笑了笑,道:“你啊专挑人痛处,亏我好心引你出面提醒重要之事。”

    桑芷皮笑肉不笑地“哦”了一声,左手蜷指为爪,借用血玉镯中的鬼力将奋力蠕动的阳楚给吸了过来,道:“何事?”

    “天帝以天雷劫劈你的时候,我正巧路过,看到了。”姱女一针见血道。

    桑芷:“那你可真巧。”

    谁信?肯定是跟踪天帝有事做,不过那是姱女自己的秘密,桑芷便没问。

    “前因不重要,重要的是后果。”姱女简明扼要地道:“我知道你万年一次的散功重塑之期,想来你凶多吉少,便设下此局,即可引你出面,又可在那老头子问起时方便解释脱身。”

    桑芷点了点头,道:“怎么,他要举兵攻打幽冥司?我鬼族骁勇善战,十万阴兵,即便没有冥王坐镇,也断不会一时半刻便落于下风。”

    “自然不是这么简单,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满脑子只有打打杀杀?”姱女皱了眉,尖锐地指出桑芷的毛病。后者翻了个白眼,自知她说得在理,便选择闭嘴光听。

    姱女道:“一月后便是神魔联姻的婚宴,象征着阴阳二宗的和平盟约,神界太子与魔界长公主成婚之日,六界之主甚至连众神之祖都会到场,倘若你冥王不去,岂非置鬼界于众矢之的?届时‘不愿和平’的你敌人是其余五界,压倒性的力量对比下,你必败无疑。”

    桑芷的双目空洞无神,直直地盯着姱女,后者险些以为她被吓怕了,然而转念一想她断不是如此胆小的人,便道:“你怎么了?”

    “你说神祖会到?”桑芷轻轻地开口,声音似一缕轻烟,几乎能被风吹散,“那魔祖呢?他会去吗?”

    她小心翼翼的神态好像呵护着什么易碎的东西,唯恐破碎得再也拾不起来:“万魔之祖,我师尊,他会出现吗?”

    姱女刹那间哑然无声,良久才将柔软的掌心放在她肩头,轻轻地握了握,道:“他失踪这数万年来一面未露,自然不会。”

    桑芷眼中的光亮瞬时黯淡,片刻后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苦笑,道:“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