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河鲜面)

    次日

    阳光从窗户口照射过来。

    燕秋姝睡够了，才满足的睁眼，慵懒的伸着懒腰。

    在来这里的短短几天，她那夜猫子的作息就已经被改造过来了。

    不过比起这里土生土长的人，她还是懒了许多，现在估摸着也就辰时（七点），但早在卯时（五点），周遭便热闹了。

    谁让大家都没什么夜生活，早早入睡。

    起来后，燕秋姝便唤人送上了热水，那人送上来，还提醒一声：“管事让小的跟姑娘说，昨日的那些河鲜都吐了一层沙，换了水，到这会儿还干净着。”

    “多谢，我待会儿就去处理。”燕秋姝想起来了，揉了揉眼睛，说道。

    那人离去，燕秋姝便开始洗脸，然后不紧不慢的开始梳头发。

    她动作还有些生疏，即使有原主的记忆，可她的手还有些不听指挥，因此梳的也是最简单的发鬓。

    搞定了发型，燕秋姝看着铜镜中的古装女子，欣赏了一下，原主长得跟她其实五官看着一样，不过可能是生在古代，也是世家，即使是庶女，各种礼仪熏陶下，也比原本的她多了几分书卷气。

    不过这身体才十六岁，年纪尚有，脸颊有一些些婴儿肥，整体又多了些稚气。

    燕秋姝捏了捏脸蛋，白白嫩|嫩的。

    这大概就是唯一的好处，年轻了几岁。

    她笑了笑，打起精神出门。

    该吃早饭了！

    立马来精神了，脸上笑容温和，说话声音都比昨日要热情多了：“阿姝姑娘，将军让你早食过后去三楼见他。”

    燕秋姝下意识弯唇，轻声道：“好，民女正要去做早食，不止大人吃过没？昨日买的食材还剩下一些，若是没吃过，可以一起吃呀。”

    “没吃！正饿着呢！”阎响果断开口，完全无视了昨晚的宵夜，和今早的好几个包子，殷勤中带着几分狗腿的说：“正好我给姑娘去烧火。”

    昨天他还怀疑这姑娘可能有问题，但等吃过这美美的一餐，戒心就放下大半，现在听了她要做早食，他第一反应就是……今天又是什么美味？！

    阎响面上的期待过于明显，燕秋姝好笑的扬唇，也对早餐多了几分期待。

    今天就吃海鲜、不对，是河鲜面吧！

    *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小厨房。

    小厨房门虚掩着，锅碗都收拾得干干净净，水缸里也打满了水。

    昨夜她送了东西，回去时，阎响还在吃东西，见她要回来收拾残局，直接将她赶走，表示一定会给她弄得干干净净。

    她也累了，便没勉强。

    这会儿看来，燕秋姝还是很满意的。

    她先去大厨房逛了一圈，拿了一大捧面条，随后便开始清理食材。

    昨天还剩下的几条小鱼、几只虾、一些淡水蛤蜊，小鱼先煎得两面金黄捞出来，再将虾和蛤蜊到进入，加葱姜蒜、盐、酱油等作料以及少量酒去腥，炒出香味后再将鱼重新放进去，最后加入足够的水，水开放入面条。

    步骤很简单，食材新鲜，调味料丰富，当水开翻滚时，水蒸气便开始带着那鲜美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中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那香味越发浓郁。

    少了辣椒的刺鼻，但这美味，却依旧勾人心弦，仿佛一杯浓郁的茶水，让人想要尝一口，再尝一口……

    好在这是面条，因此很快就可以捞出来吃了。

    燕秋姝先给阎响捞出一份，自己则吃了一小碗。

    原主这身体，饭量不大。

    “多谢多谢！”阎响忙不迭的接过，先是用力嗅了嗅那咸香的味道，才满足的说：“姑娘这手艺，真的太厉害了！”

    面汤是奶黄色的，里面是满满的面条，上方整齐放着河虾、蛤蜊、一只小黄鱼、一个煎蛋。

    最后撒上葱花点缀，奶黄色的汤汁随着他的动作稍稍晃动，他看着整个人都要晕了！

    燕秋姝也开心，但面对夸奖，还有些不好意思：“你喜欢就好，快吃吧。”

    她也端起自己那份。

    细长柔韧的面条格外有劲道，融入了汤汁的鲜美，让她仿佛一口吃下，那汤汁在嘴里爆开，最终组成了三个字——鲜！咸！香！

    再尝尝那蛤蜊，肉质细嫩弹牙，虾也没煮多久，因此虾肉还是紧密细嫩的，微微回甘的口感仿佛在品尝人间极品。

    她舌尖仿佛都因这美味颤抖了！

    燕秋姝眼眸微微惊讶，又吹了吹碗面，汤汁颤动，她小小的抿了一口汤汁，更加浓郁的鲜美直冲天灵盖！

    她也彻底确定。

    这里的食物，比现代的更加好吃！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时候还没有工业污染？

    燕秋姝只能这样猜测，总不能她厨艺穿越一次就变好了吧？

    上一世她也经常做海鲜面，甚至有一次为了拍视频，直接跑去海边，现捞现做，那鲜美程度，当时也让她惊为天人。

    可她现在吃的都是河里的东西，比起海里的，自然要少了海味自带的咸香，但她的舌头告诉她，这味道，半点不输给那次，甚至还隐隐略胜一筹。

    太好吃了！

    燕秋姝一口一口停不下来，旁边的阎响更是“滋溜！滋溜……”的声音没听过。

    两人都不说话，整个小厨房安静得只有吃面的声音。

    直到阎响率先吃完。

    他意犹未尽的打了个饱嗝，都满是鲜香。

    阎响还想吃，可他其实吃过早餐，现在又吃了一大碗，汤都喝得干干净净，再吃不下去了，只能遗憾的眼巴巴看着。

    锅里剩下的也就一碗的样子。

    燕秋姝以为他还想吃，有些歉意的开口：“抱歉，剩下的这些，我想要送给萧将军。”

    “不是不是！”阎响羞赧的摇头：“我吃饱了吃饱了，多谢姑娘款待，我给姑娘盛起来，这里还是我来处理吧。”

    “那麻烦了。”燕秋姝顺势道。

    她虽然喜欢做饭，但她不喜欢洗碗啊！

    上一世有了钱，第一时间就买了个超大洗碗机，就这样，她每次洗灶台都觉得难受，有人帮忙洗，她不会拒绝。

    见她这样，阎响有些不好意思，吃了人家这么多东西，就洗个碗的小事，还如此客气，他绞尽脑汁的想了想，说：“燕姑娘，你去将军那也别怕，我听说好像是将军派人去京城那边联系你的家人了，这是好事。”

    早在消息过来时，他就听到一点，也是这样他才能越发安心的凑到燕秋姝身边讨吃的，身份确认了，那就不是细作。

    不过他也就知道这一点。

    燕秋姝听了这话，反而心跳一急，还以为是昨天的事有了结局，原来是这个情况，不过也是，原主好像也是这两天知道消息的，因受刺|激过度，拿到自己被“死亡”的证据后，直接自|杀了。

    她加快了吃面的动作，跟阎响说了一声，端着那最后一碗，前往前院三楼。

    *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

    萧怀霆道：“进来。”

    门便被推开，“咯吱……”一声过后，最先引起他注意的却不是来人，而是那足够吸引人的鲜香。

    他抬起头，就见一身简朴的少女盈盈上前，将手中的东西放在一旁的圆餐桌上，那巴掌大小的脸蛋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盯着他：“萧将军，这是民女给将军做的早食，分量不多，将军用过早食，亦可品尝一番。”

    萧怀霆眸光不着痕迹的掠过，多停留了一息，但随即意味深长的看着她，缓缓喊出：“燕六姑娘厨艺倒是真的了得。”

    燕秋姝眼睛眨巴两下，继续看着他。

    果然是查到了。

    不过这少年成名的小将军，故作严肃的样子，还挺唬人的。

    到底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燕秋姝有些紧张的抿唇一笑，没有否认。

    萧怀霆有些兴趣：“你知道本将军会查到？”

    燕秋姝老老实实道：“萧家军无所不能，当然可以查到。”

    她说话时，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没有半点羞涩的直视眼前的男子，清脆的声音带着莫名的真诚，仿佛不是在奉承，而是说的实话，让萧怀霆都被说的脸颊微热，赶忙轻咳一声压下，沉声道：“那你是现在是要做什么？为何……贿赂本将军？”

    燕秋姝眉眼撘耸，叹息道：“因为燕家六姑娘暴毙而亡了，我燕秋姝，只是一个没有身份牌的黑户，若是不寻求出路，怕是要进大牢。”

    萧怀霆神色一滞，略微同情的看着她：“你都猜到了？”

    燕秋姝点头。

    萧怀霆声音缓了缓：“其实也不用，虽然你我并不相识，但举手之劳还是可以的。”

    燕秋姝无奈一笑：“多谢将军，只是将军是男子，自幼习武，自然可以无所畏惧，但我不行，小女子孤身一人，哪怕有将军安顿好一切，指不定哪天住所就被小偷强盗偷摸进去，到时候便是求救无门了……”

    上一世那么安全的时代和那么严格管理的国家，独身女子遇害的事情也层出不穷。

    燕秋姝上一世便一直跟同事合租，她走之前，还特意给同事找了另一个合租的朋友，让两人有个照应。

    更别说在这个时代了。

    燕秋姝说的直白，萧怀霆自然不可能想不到，他歉意道：“是我想当然了，燕六姑娘，你有什么打算？”

    燕秋姝等的就是这句话，她两手作揖，认真道：“将军，昨夜我说的是真的，民女仰慕将军，仰慕萧家世代忠良，以往是没有机会，但这一次幸得将军所救，大恩必报，民女只愿能当厨子，为将军做一辈子饭，绝无二心！”

    一番话说得真挚感人，让少年老成的小将军都沉默许久，再次开口时，声音温和了：“我救你，只是顺路，本来我们只是路过，顺便剿匪，这是我们该做的，你不必放在心上，至于姑娘所说，也不是随意就能决定的，容我考虑一番。”

    燕秋姝非常理解，她身份到底不是普通的民间女子，若是被燕家认出来，萧家可能会出点事，毕竟萧家现在多少人盯着。

    只是她也身处危机中，想要自保，为此只能可怜巴巴道：“那……还请将军认真考虑，民女所言，绝对发自肺腑！”

    她搭着眉眼，乌溜溜的眼睛水汪汪的，小巧的鼻子红红的，嘴角向下，像是祈求不要被主人抛弃的小鹿。

    萧怀霆被她看的心一软，差点都要同意了，好悬稳住，只道：“你放心，本将军定会给你一个好的去处。”

    留不留下是需要慎重思考的，但吃了她的东西，就算不留，他也会给她安排好一切，尽量让她一个女子，在这世道，好好地生活下去。

    燕秋姝心沉了沉，感觉有些无望，她不再强求，提醒道：“那民女先回去等候消息，面条怕是有些冷了，将军别忘了。”

    “咯吱……”门又关上。

    燕秋姝离开，房间里归于一片安静。

    萧怀霆自然舍不得浪费粮食，人走了，他也赶紧上前，将那一直勾着他的面条端起来。

    晾了这么一会儿，面上的热气都少了许多，但他搅拌一番，再次热气腾腾，香味也更加浓郁。

    他看了看，先吃一口面条，因为泡了有点久，面条少了几分劲道，但口感又多了些许绵软，河鲜的美味也都附着在其中，让这面条的味道都提升了好些。

    再喝一口热乎乎的汤，那鲜美的滋味，让他眼眸都舒服得眯起。

    热乎乎的面条吃完，碗里还有好些河鲜在，他又一点一点的吃。

    萧怀霆习惯将好东西留在最后吃。

    在家时，他还会分享给家中小辈，他们父亲不在，母亲也都郁郁寡欢，作为家中唯一完好的男丁，他得做照顾着。

    忽然，门口传来一阵细微的动静，像是咽口水？

    萧怀霆思绪停滞，沉声道：“进来！”

    “将军！”一个中年男子进来，身上穿的军服和普通士兵不同，瞧着有些品阶，这是萧怀霆的副将之一，也是得力助□□山。

    雷山有些羞赧，但仍努力严肃：“您吩咐的事情已经传达给此地府衙，事情解决，会直接传信给萧家。”

    “嗯。”萧怀霆淡淡的点头，注意到他的视线不由自主的看向自己面前的碗，他眉头微挑：“很想吃？”

    “咳咳……”雷山轻咳一声，粗声道：“回将军，闻着太香了，一时没忍住，只是属下没吃过什么好东西，您别见怪。”

    主要是他一大早就去跑腿了，忙了许久，肚子里那点东西早已消化，正饿得慌，闻到这香味，口水都止不住。

    萧怀霆没立马应声。

    雷山脸色从一开始的镇定，随即变得有些苍白，“砰！”的一下单膝跪地，沉声道：“是属下自控力太差，还请将军责罚！”

    萧怀霆：“……”

    他摆摆手：“本将军在想事情，你先出去吧。”

    雷山松了口气，麻溜的跑出去了。

    留下萧怀霆紧紧盯着面前剩余的一些食物，再缓缓夹起一只河虾吃，虾肉鲜美，也没腥味，吃到嘴里，只有那细嫩弹牙的鲜甜虾肉。

    而虾身上裹着的咸香汤汁，也鲜得舌尖都微微颤抖。

    细细品尝，才越品越是滋味。

    这燕家六姑娘，真有点本事，而且从昨晚的香辣蟹看，她做饭用料大胆，即使他们家吃饭习惯已经口味颇重，也及不上她做的。

    然而就是这个味道，反而让他念念不忘。

    也让他还真想到一个需要燕秋姝的地方。

    要不带回去吧？

    不就是燕家小姐？就算日后被发现，他萧家怕过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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