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偶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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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周小威半夜兴奋得要死,两点才睡。

    早上六点半,穿着黑背心的时朝把他从床上拎起来,面无表情地说刷牙。

    周小威困意不翼而飞,一个激灵从床上翻起来:“起了起了,我真起了!”

    刷牙时,周小威偷偷从余光觑他,这才发现他体格很好,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拿杯子时大臂的形状结实又美。

    周小威没忍住,问:“哥,你这怎么练的?我看和健身房里那群人不太一样?你这……我不知道怎么说,反正特好看,流畅!对,流畅。”

    时朝吐掉漱口水:“从小练的。”

    周小威还想再问,被时朝截断:“刷牙。”

    时朝把一次性杯子扔进垃圾篓,问:“有吃的吗?”

    周小威咬着牙刷呜呜呜,伸手指了个地方。

    时朝顺着他指的方向找到厨房。

    冰箱里没东西。

    只剩几瓶调味料,面条,鸡蛋,和两根火腿肠。

    够了。

    等到游乐园门口,周小威还是没明白那碗看着平平无奇的面条怎么会那么好吃,说:“哥,你教我下厨行吗?”

    时朝带着自己的行李,重新穿上那身粗糙的西装,端端正正坐在保卫处门口的沙发上,正在看外面灰蓝的天色:“不行。”

    周小威眼巴巴地忍住了。

    时朝转回头看他:“我学的时候……差点出人命,现在应该叫炸厨房。我不教你。”

    周小威这才收回想学的神色:“那我在这陪你待一会儿,游乐园保卫处我听说还挺好的。”

    周常虹来得很快,看到周小威时有些惊讶。

    反应过来之后,她冷冷地说:“缺勤半年复工,底薪两千。”

    周小威忙不迭点头。

    交代过正常的交接之后,周常虹示意时朝和她来楼梯间:“有个事要和你商量一下。”

    时朝跟上:“您说。”

    周常虹抱歉地说:“就是……公司现在的宿舍名额暂时不够了。”

    “不过有名员工三个月后离职,三个月之后他的宿舍就能空给你。”

    “现在的住宿你不用担心,除了他之外,还有个骨折的员工回家休养,他半个月之后才会回来,你接下来半个月可以直接住他那里。”

    “中间空出来的两个月……最近几天我帮你联系附近租房的地方,你肯定能住好三个月的。这是我的失职,剩下的你就不用管了,有地方我立刻联系你。”

    周常虹停顿片刻,问:“……这样可以吗?”

    时朝没有异议,点头应好。

    *

    落叶游乐园的员工宿舍在游乐园偏南的角落,离园门较近,中间有道围墙隔开,内部员工才有钥匙。

    时朝打开门,走过红铜色的楼房,看到楼顶上的巨大蓝色糖果装饰。

    门口的围栏有泡泡贴纸。

    很有游乐园的氛围。

    时朝把东西带到一楼宿舍。

    宿舍制式二人间,里面倒没什么新奇,普普通通的上床下桌,一人一张凳子。

    门口两个长铁架,只有一个里面放着粉色脸盆、肥皂和牙刷杯。

    原住民在睡。

    原住民听到声音,从床上坐起来,动作很快,露出个鸡窝头问:“谁?”

    时朝打了个招呼:“新来的。”

    鸡窝头“哦”了一声:“小伙,几点了?”

    时朝:“不知道,没手机。”

    鸡窝头抱怨道:“我也没,你怎么跟我个老头一样。”

    两个人简单认识了一下,时朝在宿舍柜子里拿到安保的黑色制服和警棍。

    鸡窝头特意问:“听周总监说你很缺钱?”

    时朝:“还好。”

    刚从上任房东那赚了九百,能过很久。

    鸡窝头点头:“合同签了吧?工作一个星期就能预支工资,有事去财务。”

    时朝表示知道,拿起制服要换。

    鸡窝头打量他两眼:“不着急换衣服,放那吧。西装也脱了,穿个衬衫就行。这领带看得我眼花,以后别戴了,先跟我走。”

    时朝疑惑地放下。

    他们从宿舍回保卫处。

    时朝发现保卫处和后勤部挨在一起。游乐园每个城堡旁边有个小单间,方便穿各种玩偶装的员工休息。

    有拿着发光/气球的孩子路过他,跑得像一阵风。

    时朝看着穿着鸭子裤、扎着羊角辫找爸爸的女孩儿,弯起眼睛,露出最近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

    上班第一天,时朝被分到站岗。

    保卫处一共九个人,分南北两个办公室,每个办公室各四人。有个处长独立出来。

    南边办公室鸡窝头是领班,领包括时朝在内的两个人,他上面有个办公室主任,这会儿没来。

    鸡窝头手底下另一个人是个女人,慈眉善目,和周常虹差不多年纪。她分到内勤,便坐在工位,拿出自己的毛线团包、毛衣针,开始织毛衣。

    准备开始的时候,她问时朝:“喜欢什么颜色?”

    时朝:“……?”

    鸡窝头跟在后面进来,从自己工位抽屉里拿烟,被时朝茫然的表情逗乐,笑着说:“别害怕。她来个新人就要给人织件毛衣,我们这里老传统了。”

    时朝:“谢谢姨。……米黄色吧。”

    阿姨笑得心花怒放:“哎,我就喜欢新来的小年轻叫我,看这嘴多甜。”

    鸡窝头嘿嘿一笑,咬着烟没点,示意时朝跟他去仓库。

    时朝倒是微微愣了一下。

    最近找工作,因为年纪他没少被诟病,但在这里,竟然变成了“小年轻”。

    时朝领到一件棕黄色的熊装。

    毛茸茸、软乎乎,在九月末二十多度的日子里像个炉子。头套上,网球那么大的黑眼珠直冲着自己。笑容憨厚温暖。

    鸡窝头吩咐:“之前一直是一只熊在外面,没游客来看。今天你也去,两只一起,看看有没有游客来。”

    他不是个保安吗?

    但时朝面上不显,乖乖拿起来。

    鸡窝头想了下还是和他解释:“你不是替那个骨折的吗?他就是干这个的,他不还得半月才回吗。这半月你干脆把他工作也替了吧,我按日薪三百五给你算。你肯定不亏,就是有点累,想做就做,这天热,出汗。不想做你放下走就行。”

    时朝当然不会拒绝:“谢谢您。”

    鸡窝头摆摆手,出门抽烟去了:“不谢。”

    时朝在单间换上头套,闷在里面,习惯了一下用头套的网孔往外看。

    他适应得差不多才走出去,找昨天和自己比爱心的难兄难弟。

    等走到地方,他已经习惯移动等于流汗的模式,汗流浃背。

    只是走了这几步,汗水就囤积在睫毛上,欲坠未坠。

    他和另一只熊摆摆手:“你好,你是哪个部门的?”

    熊站得笔直,瓮声瓮气,是只公的:“我兼职。你刚来吗?告诉你啊,少动,除非看到游客来。不然一上午能把人汗死,这个天还二十几度,真要了人命了。中暑找我,我有清凉油。”

    时朝安慰道:“进十月就降温了。”

    熊:“那倒是。”

    时朝:“怎么想着来这找兼职?”

    熊长叹一口气:“唉,说来话长,和我姐夫有关,为了锻炼我把我扔到这,说是体验一下生活。”

    时朝:“姐夫?”

    熊:“嗯,特别变态一人,自律得像个刻度表,纯工作狂。我老爸特喜欢他,什么都听他的,我们家他最大。他说让我兼职,我就得出来兼职。”

    时朝:“就让你一直在这?”

    熊:“那倒没有,他让我在这呆一个月,然后给他写一份工作报告,什么人流量啦,吸睛元素啦,还让我挨个数游客,数据分析啥的,这是人过的日子吗?!我还只是个学生啊!”

    时朝没明白其中的逻辑关系。

    出来兼职为什么要做这种社会调查?这更像定向培养。

    直到熊和他解释这个游乐园是自己家开的,姐夫把他扔在这里属于锻炼,时朝才说:“姐夫对你很好。”

    熊:“是挺好的,就是整天板着个脸,回回看他都没高兴过。”

    时朝笑了笑,不再接话。

    从交谈中就知道,熊的姐夫很优秀。时朝也比较倾向于熊姐夫的态度,毕竟处理那么多事,不可能每天笑脸相迎。

    那郝与洲会不会也……

    时朝一愣,连忙拍了一下自己的头套。

    *

    这里处于游乐园偏南的角落,离主干道很远,游人来得很少,他们便无言站着。

    中间,熊同事左看右看,趁着没人还上了趟单间歇息,回来碰到鸡窝头临时突击检查,吓得以为要被扣工资。

    快午饭时,两个人正要离开这里去换下玩偶服吃饭,时朝突然被一个小朋友从后面扑了上来,抱住了腿,叫道:“小舅舅!”

    小朋友年纪不大,不超过五岁,声音软甜软甜的。

    时朝旁边的熊啧了一声:“叫谁呢?竹竹,把你舅舅认错了好不好?”

    时朝从他先前的话里一下子明白过来。

    既然叫舅舅,那这是熊同事姐夫的孩子。

    熊摘下头套,把松开时朝的小朋友举起来在空中转了一圈:“竹竹今天终于学乖不嫌热了?新衣服谁买的?”

    叫竹竹的小男孩跟着他的动作张开胳膊,兴奋地笑,条理很清晰:“衣服是爸爸买的!今天坐爸爸的车来的,刚从空调车里下来才不热。妈妈有事,我和爸爸一起来看你啦。”

    时朝这才转身,看到这个小朋友。

    小朋友穿着一身白色运动装,长袖长裤,全身裹得严严实实,戴着墨镜。

    蘑菇头。头发竟然是漂亮的白金色。

    时朝和小朋友打了个招呼,刚想摘掉头套,看到不远处跟过来的男人。

    大步走来的不是什么陌生人,是刚才他在想的人,已经和他分手七年的前男友,也是昨晚他盯着看了半天的新任郝氏集团董事长……

    郝与洲。

    熊同事毫无所觉时朝呆滞的目光,热情地说:“这是我姐夫!姐夫,这我兼职的同事。”

    时朝透过玩偶服眼睛的孔,视线黏在来人脸上下不来。

    今天二十八度,穿着熊衣服像烧热,可时朝的血液都趋于冰凉。

    男人走到他面前,和昨晚显示屏里一模一样,甚至比分辨率不高的显示屏更加俊美。

    此刻他没有表情,微微点头,说:“您好,麻烦你照顾以航。”

    阳光从他耳侧落下,将他的头发染成金棕,时朝从网孔里,看到他礼貌疏远的眼睛。

    看到穿着熊玩偶服的人呆住,来人略微蹙起眉,像在谴责时朝的失礼。

    但那一点不喜也很淡漠。

    他确实和熊同事话里说的一样。

    板着个脸,没高兴过。

    熊同事、也就是余以航圆场道:“这是今天新来的同事,比较腼腆,不爱说话,姐夫别介意。”

    男人没得到回答,不再多话,把视线从时朝脸上移开。

    他“嗯”了一声,伸手捏了捏小朋友的脸,说:“竹竹,想去哪里吃饭。”

    时朝这才听实了他这句话。

    他声线位置很低,出口声音低沉,给这个角落里带来一丝不合时宜的贵气。

    大学在宿舍,他们一起睡觉时,自己总会被对方搂住腰,蹭不够似的贴着耳朵摩挲,因此最熟悉的就是这种音调。

    像下午空无一人的音乐教室里,一台大提琴在阳光下晒暖,摸上去,会带着午后太阳的温度。

    额上麻痒的热汗唤回他的神智,时朝回神,第一个念头是想给自己一巴掌。

    第二个念头……

    是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