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聂梓航叫了代驾，开车送余景轩和冲天揪，蒋铭就住在附近的小区，自己走回家去。

    代驾把车开过来后，聂梓航拉开车门准备自己上副驾驶，让余景轩和他朋友两个alpha坐后头。耐不住冲天揪这个闹腾的，一直嚷嚷着要指挥开车。

    聂梓航想了想，他坐前头确实好指路一点，就由着他坐了。

    好不容易把冲天揪塞进副驾驶，给他关了车门，回头一看，身后还尾随着一只。

    alpha安安静静的，像根柱子似的，站得笔直。个子只比自己矮了那么一点点，但目光一直追在自己身上，莫名又多了几分乖顺。

    “余警官，和我坐车后面不介意吧？”聂梓航说着，开了车门，朝他做了个请的动作。

    余景轩看看还算宽敞的后座，慢吞吞地摇头。抬腿刚想进去，又顿住，默默地退了回去。

    “怎么了？”聂梓航问。

    alpha指尖捏在他的衬衣，轻轻地往前拽了拽，一板一眼地说：“omega优先。”

    聂梓航扫了一眼自己腰间的手，又看看认真严肃的余警官。

    行吧……

    醉成这样了，还没忘了omega优先呢。也不知道刚才是哪个说的，他们和omega是永远的阶级敌人。

    聂梓航不和醉鬼客气，直接上了车。

    一路上，冲天揪都在指挥着代驾左转右转，叽叽喳喳的，一会也不消停。

    余景轩依旧很安静，看得出酒品很好。

    alpha刚睡过一觉，这会应该是又困了，眼睛缓慢地眨一下，又眨一下……脑袋也跟着一点一点的。

    密闭的空间里，兰花的香味又若有似无地飘了过来。

    聂梓航不自觉地摸摸自己后颈。

    下一秒，胸口撞上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兰花的香味扑鼻而来。

    低头，看见始作俑者正眨吧着眼睛，愣愣地看着他。长长的睫毛上，挂着一丝水汽，像是困的。

    抛开alpha的信息素不谈，他酒醉的样子，真的……有一点软糯。

    聂梓航准备把人给扶回去的抬了抬，又落了回去。

    而后，低声说：“到了叫你。”

    男人就枕着他的腿，听话地闭了眼。

    聂梓航以为他睡着了，就没在管他，自己靠到了椅背，閤眼按在微微泛疼的太阳穴。

    这两天睡的太少了，刚又喝了点酒，开始头疼了。

    腿上忽然被蹭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那人又换了个姿势，又蹭了一下。

    闷闷的声音在月退间响起：“聂律师……”

    聂梓航僵着身子睁了眼，问：“怎么了？”

    这个时候睡不着，该不会是要吐吧？

    结果，男人忽然鼻尖抵到了他腹上，轻轻地嗅了嗅：“你好香……”

    聂梓航脸色当即黑了。

    一个alpha在omega身上蹭来蹭去，还嗅他！嗅完以后，说对方好香？

    这是赤衤果衤果地骚扰，好吧！

    果然，alpha没一个好东西，看起来再怎么温软，也终究是个a！见了omega就化身畜生的a！

    “你他妈……”

    话说到一半，腹上传来濡湿的感觉。

    alpha失落地声音，隔着衣服传进耳朵：“那个omega，是不是和你一样香……omega都很香，比我香……”

    聂梓航突然就哑了声，忽然又记起这人在烧烤店里的醉话：他的omega，拐走了我的alpha。

    心里忍不住失笑。

    看来，是他和余景轩的经历太像，余大警官醉酒后移花接木，把俩人的故事合成了一个。

    聂梓航虽然不是特别了解余景轩，但从这两天的交集来看，alpha温顺又恭谦，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傲气。

    一个这么傲气的alpha，竟然跑来问小三的前男友，自己是不是比不上那个小三omega香……

    聂梓航睚眦必报，就算自己被omega出轨三回，也觉得都是那些omega眼神不好，都是控制不住本能的畜生，从来没觉得自己有问题。

    但余景轩竟然在因为同样一件事，在怀疑他自己。

    “余景轩。”他忍不住出声叫他。

    “嗯……”

    “别的alpha欺负你，你自己也欺负你自己。你怎么这么好欺负呢？”

    alpha神色茫然：“什么……？”

    聂梓航不指望他一个醉鬼能听懂，换了一种更直白的说法：“他不如你香，你比那个omega香，比我也香。”

    躺在腿间的人没了声音，大概是又睡着了。

    聂梓航低头，看见alpha睫毛上沾湿的水珠，没忍住，指尖拂了拂。

    冲天揪虽然说话不靠谱，但有句话挺对的：这么好的老婆，那个渣a配个几把。

    他老婆要是这么乖软，做梦都能笑醒。

    -

    聂梓航一路把余景轩和冲天揪送回家，才发现，这人和他住的地方还挺近。

    就在他旁边的一座老小区，两个小区只一墙之隔。

    把两人送到公寓门口后，冲天揪抱着余景轩的胳膊，在门口朝他挥手：“我们到家啦！谢谢你，你是个好omega，和外面的野o不一样！”

    聂梓航看着他们关了门，转身回了自己家去。

    -

    遇见余景轩的那天像是生活中的一个无关紧要插曲，两人虽然加过微信，但之后也没有任何互动。

    余景轩没来道谢，聂梓航直觉这个人应该是喝到了断片，根本不记得那天夜里见过他这么个人。不然以余景轩那样的性格，就算再尴尬，该有的礼貌也不可能省。

    聂梓航坐在自己的事务所里，拿着签字笔把玩。

    前两天帮一位老板打了个经济案，赢了三千万赔偿金，事务所拿30%的提成金，这两天聂梓航心情很好。

    事务所弹性工作制，这两天没案子要打，崽子们都在家休假呢。

    偌大的一间事务所，就他和前台俩人。一个刷剧，一个看看书，还挺闲适。

    除了后颈隐隐的不对劲……

    聂梓航看看桌上摆的台历，竟然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九月初。说起来，明明已经到了初秋的节气，但h市偏暖，这会大家都还在穿短袖，完全感觉不出季节变化。

    他都没注意，快到发情期了。

    聂梓航的发情期都在月初，三个月一次，比一般的omega要短一些，大概三天就结束了。但前奏会比较长，从腺体开始有微微刺痛的感觉，一直到真正入发情期，至少得一个星期。凡是这段时间之内的案子，他基本都不会亲自参与。

    他摸摸自己后颈的腺体，掐指一算，又该休假了。

    于是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往工作群里发消息：

    [崽子们，爸爸从今日起休假，约摸9-10天。爸爸不在的时候，没案子你们就轮流值班，有案子就过来上班。任何问题飞信联系我，重要的实体文件送我家来。见消息回收到。]

    手机立刻传来滴滴滴好几声响。

    [收到，爸爸休假愉快！]

    [收到，爸爸家里有我们，您就放心吧！]

    [收到，祝爸爸度过愉快的发情期！]

    ……

    聂梓航看了崽子们回的消息，欣慰扬扬唇角。

    收好东西出了办公室，前台的姑娘朝他打招呼：“老板，您要回家啦？”

    “嗯，现在三点半了，等四点半要是没人来，你就关门走吧。今天提早下班两小时。”

    姑娘跳起来双手合十：“谢谢老板！老板休假愉快！an nio hei ka sai yo！”

    聂梓航：……

    “少看点韩剧。”

    两人正说着话，事务所的门被推开，风铃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进门的，是个熟悉的清瘦身影。

    人还没出声，空气里先飘来了淡淡的兰花香。

    正是已经大半个月没见的余景轩。

    “聂律师……我有点事想请你帮忙。”alpha说。

    好巧不巧，话音刚落，后头又进来一个……

    也是个熟人，聂梓航的前任omega，施之元。

    “阿航……我，我过来看看你。”

    聂梓航：……

    作者有话要说：　　修罗场（bush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