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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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如想用其他国家语言来解释这四个字母,绞尽脑汁还未曾想明白,晏泾捧着书来了。

    好学的弟弟,让她暂时放弃时笙。

    晏泾所学很简单,世家子弟该学的他要学,自己有兴趣的也会学,他这回捧着的是兵法。晏如翻开后,只说一句:“纸上谈兵,无甚用处,你还是去学一些你该学的。”

    “长姐以为什么该学、什么不该学。”晏泾不服气,小脸气鼓鼓的。

    晏如与他说起了赵括纸上谈兵的故事,“赵括熟读兵法,谈论兵事,无人可及,与他的父亲大将赵奢谈论兵事,其父都难不倒他。可就是这样熟悉兵法的将军让四十万赵军有去无回。纸上得来终觉浅,需量力而行。”

    晏泾沉默良久,而后才道:“长姐,我想去从军。”

    晏如低眸看着幼弟,想起历史所言,晏皋之子晏泾不被其父看重,十三离家,二十方回,助中山王问鼎天下。

    她险些忘了面前的幼弟是大魏日后勇猛无敌的大将军。

    “随你。”晏如没有心思去同一个孩子计较,在历史的长河里,有些事情是注定无法扭转的。

    既来之,则安之。

    晏泾眉眼却皆是笑容,“长姐所想,总是与众不同,弟弟以为您会不同意,或者劝我打消心思。”

    晏如抿唇不语,历史如此,她如何做更改呢。

    将来的将军保家卫国,戍守边境,于国而言,是难得的战将,于百姓而言,又是极为难得的守护人。

    勋贵世家中有多少得荫封而混沌过日,晏泾这般,很不错了。

    “你有自己的梦想,长姐怎会不同意。阿泾,离开上京城,你就只是一个平常人,想要出人头地,就必须付出比常人更多的努力。”

    “那是自然,不过长姐,你想嫁太子吗?太子品性不佳,陛下隐有废储之意。长姐想掂量些。”晏泾皱紧小小的眉头,这等事情过隐晦,就连父亲都不信,他又说道:“长姐,你对太子可有心?”

    “太子啊,炮灰罢了。”晏如感叹,太子像极了历史上的康熙第二子,被捧在手心中长大,可惜,被养得娇惯了。

    她打发幼弟离开,“赶紧回去吧。”

    晏泾满足,朝着长姐揖礼,抱着书本缓步走了。

    翌日,晏如亲自去找时笙,不想,时笙被时夫人带着回娘家去了。

    小没良心的……

    第二日是贵妃召晏如入宫的日子,清早起梳妆打扮,她没有选择庄重的服装,而是选择素净的衣襟。皇家眼中多是锦衣华服,她一身素净,贵妃应该明白她的抗拒。

    从上东门进宫,换上宫车,一路朝着深宫走去。路过东宫城墙后,她转身看了一眼巍峨的殿宇,唇角抿出嘲讽的弧度。

    两盏茶的时间,宫车在贵妃的朝阳宫停下,低眸去看,宫门口站着两排内侍。

    内侍上前,“晏姑娘,贵妃与陛下都在里面等着您呢。”

    晏如扶着宫娥的手缓缓下了马车,问道:“时姑娘呢?”

    “时相来话说时姑娘病了,今日无法起身。”

    病了?晏如抿唇,昨日还出去玩,今日就无法起身,时相在骗鬼呢?

    “今日还有哪家姑娘?”她顺口问一句。

    “还有靖王家的荣安郡主,她比您早来了半刻钟。”

    晏如颔首,被宫娥引入正殿。

    皇帝登基前原配就死了,至今也没有立皇后,至今二十年,宫里都由贵妃做主。

    进入正殿,熏香袅袅,宫娥站成一派,腰杆挺立,目视前方,威仪毕现。

    晏如缓步进入,在皇帝与贵妃面前跪下行礼,须臾后,站起身,目光扫过皇帝衣袂上的龙纹。她想起杂记所言,面前这位皇帝为太子选贵妃是用了一金一玉两枚如意。

    原身的晏如选了金子,郡主选了玉。皇帝认为金是象征皇家的荣耀,因此选了原身做太子妃。

    她看了一眼站得笔直的郡主,垂下眼眸。

    皇帝不说话,贵妃巧笑得寒暄一番,接着才说起今日的目的:“方才下面进贡了些有趣的小玩意,本宫瞧着不错,给你二人也一人赏赐一件。”

    晏如眼皮子跳了下,只见两名宫娥端着托盘徐徐走来,红布赶着托盘,导致什么都看不见。

    贵妃从榻上走了下来,走到宫娥面前,亲自掀开块红布。

    红布下是两个巴掌大小的如意,一金一玉。

    贵妃看向晏如,“晏如为长,你先选一块,你今日通身素净,需些用些东西来压一压。”

    荣安郡主皱眉,素净当需金来压,贵妃是明目张胆地偏心了。她咬牙浅笑,“晏姐姐今日素净极了,瞧着像是洛天神女,倘若用俗物来压,只怕玷污了通身仙气了。”

    “郡主说笑了,凡人哪里来的仙气。”贵妃不高兴了,冷冷地瞥了荣安郡主一眼,催促晏如快些做选择。

    上座的皇帝沉默不语,静静品茶,无论贵妃说什么他都不会掺和。

    晏如相信了杂记所言,无视贵妃的劝告,选择了玉如意。

    贵妃倒吸一口冷气,荣安郡主笑了,迫不及待地选择金如意。

    皇帝这才站起身,“时辰不早了,朕要去见见那些老狐狸。”

    皇帝走了,贵妃狠狠剜了晏如一眼,自己追上皇帝的脚步,吩咐两人莫要随意走动。

    荣安郡主把玩着手中的金如意,不觉看向晏如:“你为何不选金的?”

    “俗物罢了。”晏如将玉如意把玩在手中,唇角弯出浅淡的弧度,历史也可以改变的。

    贵妃这一走,就没有再回来,宫娥领着两人出宫,照旧从上东门离开。

    荣安郡主喜色显于形,高高兴兴地回府去了,晏如将玉如意带回府里。

    午后,宫里来圣旨,册封晏如为太子正妃,郡主为侧妃。

    晏如:草。

    什么玩意。

    ****

    时夫人的两家是旬国公府,今日恰好是旬国公夫人的六十寿诞,时夫人昨日就领着时笙来府里小住。

    时玮一向不给贵妃颜面,说不去就不去,将夫人女儿塞到马车里,吩咐夫人半月后再回家。

    旬国公府不在京内,而是五十里外的临阳城。

    旬国公退出朝堂多年,早就不闻世事,今日做寿,也不请外人,只邀了自家人玩耍。

    暮色四合,时相才从上京赶回来,风尘仆仆,给丈母娘送上寿礼后就入座饮酒。

    时笙被一众表姐妹围着,果酒喝了几盅,她有些晕眩,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久久不言语,小脸红扑扑的。

    不知何时,外间婢女喊了一声:“中山王来了。”

    时笙慢慢地掀了掀眼皮,眼前浮现中山王那个憨憨的容颜,她低笑一句:“憨憨。”

    晏姐姐说是中山王看着是憨憨,实则是披着羊皮的狼。她努力地坐正身子,“你来做甚?”

    中山王一身红色圆领澜袍,腰间悬挂美玉,人若朗月,瞧着舒心极了。

    王家的姑娘们看得眼红心跳,交头接耳说着他的美貌少有。大魏风气开放,筵席之上,男女也可见面。她们开心地说着话,中山王却只看着面前的少女。

    时笙微醺,眼睫如蝶翼般轻颤,她托腮望着不请自来的中山王,“来做甚?”

    “来给老夫人上寿,你今日怎地未曾进宫,错过一场好戏呢。”中山王离时笙有五步远,再近就要逾矩了。

    他很懂得分寸。

    “宫里什么好戏,你说说?”时笙面色微红,眸色却干净极了,玲珑剔透,整个人都被水泽包裹着。

    中山王说道:“陛下用一金一玉选出了太子妃。晏姑娘选玉,荣安郡主选金。陛下说玉质天成,比起俗物,更为让人惊叹。且金有价,玉无价,因此称赞晏姑娘眼光独到。当着朝臣的面立晏姑娘为太子正妃,荣安郡主为侧妃。”

    时家其他姑娘都听得热血沸腾,对视一眼后,示意中山王继续说下去。

    时笙眼皮慢慢地耷拉下去,就差要闭上了,也不知有没有听到这句话。

    中山王紧盯着眼前的少女,唇角弯了弯,“阿笙,你听到了吗?”

    时笙被他喊得睁开眼睛,眸色一颤,立即直起身子,望着面前俊秀无双的王爷:“听到了,你赶紧回去吧。”

    “今日不走了,国公爷邀我住一夜,明日你可有空?”

    时笙站起身来,身子晃悠了下,目光掠过他柔软的眉眼,转身朝着自己的表姐走去,“我困了。”

    王芷蔓立即扶着她,“你怎么哭了?”

    时笙抹了抹自己的眼角,“哪里就哭了,不过是风吹得罢了。表姐,将这个讨厌的王爷赶出去,快些,他总像跟屁虫一样跟着我。”

    王芷蔓哪里敢驱逐王爷,朝着中山王歉疚地笑了笑:“王爷谅解,她醉了。”

    “醉了就睡觉。”时相从外间大步走来,接过时笙的身子,扶着她朝后院走去,“时辰不早,王爷该去休息了,有些话当说,有些话不当说。”

    中山王面色顿时通红,他朝着时相致歉,“本王晓得了。”

    父女二人离开待客的前厅,走过游廊后,时笙停了下来,“阿爹,我喜欢的人不见了,怎么办?”

    时玮被这句莫名其妙的话问得脑袋空空,“你小小年纪会喜欢谁?”

    “我喜欢晏如,她不要我了。”

    时玮顿时笑了,“你这不叫喜欢,你二人是姐妹感情亲厚罢了。她迟早会嫁人的,你也会嫁人。”

    时笙哭了,眼眶通红,迎着晚风,自己冻得浑身发抖,坚持道:“是喜欢。”

    时玮纠正她:“喜欢是男女感情的喜欢,两个姑娘的感情不是喜欢。”

    时笙哭得更厉害了,“我喜欢姑娘。”

    “好,你喜欢姑娘,你喜欢姑娘……”时玮头疼不已,真是养了一个活祖宗。

    时笙哭了会儿,渐渐不哭了,看向自己父亲,“阿爹,她做太子妃,我怎么办呢?”

    时玮想了想,带着自己想小心思蛊惑女儿,“那你嫁给中山王,她见面会喊你婶娘的,也可以报复她的。”

    时笙摇首,眼睛望着黑色的天空,“我要做皇后,她就会喊我娘。”

    时玮:“……”一定是喝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时玮:我女儿喝多了,她肯定还是喜欢男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