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顾白夜凑过来,鼻尖轻轻耸动，陆曦九捏住书包带子的手一紧，下意识屏住呼吸。

    她抬眸，瞳孔里清晰映出他紧绷的脸，察觉他紧张，摇摇头退开，“没什么。”

    陆曦九缓缓吐气，平息因紧张而剧烈的心跳。

    顾白夜走在侧边，时不时飘过来一股淡淡的奶香。他早上一定喝牛奶了，她克制的缓慢拉开距离。

    陆曦九察觉她离自己远了，快走两步跟上去，“今早阿姨烤了樱桃派和巧克力曲奇，休息的时候我过来叫你。”

    听到有点心，她果然乖了，不再试图和他拉开距离，两眼亮晶晶的看过来，“樱桃派？”

    “嗯，你吃过吗？”

    顾白夜摇头，她出生的世界与这个书中世界完全不同。

    如果按照历史发展的进程计算，她的世界与这里可能相隔了几千年。人鱼上岸时，遇见的人类穿着与电视里演地那些古装剧人物差不多，国家由君王统治，百姓靠农田、经商为生。

    绑定005号系统后，她去过一个差不多的古代世界，一个修仙世界，还有一个丧尸横行的末日世界。

    她在末世学到不少现代知识，这个书中世界很像末日来临前的正常世界。

    攻略末世男主时，她听当时的队友聊起很多美食，不过末世物资紧缺，很多东西都只听过没吃过。

    樱桃派，听起来就很好吃。

    她几乎跃跃欲试：“我很期待。”

    005号暗中瞧着宿主为了口吃的完全没节操的样子，想毒舌两句，又怕她想起不打算和陆曦九有过深牵扯的初衷，生生忍住嘲讽。

    顾白夜想了一下，第二节课她要先去洗手间，等他过来再出去会很挤，于是说：“第二节课休息的时候，我们在昨天那棵大树下见。我来找你，好不好？”

    她来找他。

    陆曦九想也不想就应了：“好。”

    -

    下课铃响起，顾白夜起身出去，走了两步又回头叫坐在前排的温雅，“雅雅走，吃点心。”

    温雅很聪明，瞬间从这个简短的句子里理解她的意思，摇头：“我不去，你去吧。”

    顾白夜挥挥手转身往外跑，“那我走了。”

    从洗手间出来，她以最快速度赶到黄果树下，昨天那只大胖橘慵懒的躺在树荫下，看到她就喵喵叫。

    她绕着大树转了两圈，没有看到陆曦九，走到胖橘跟前伸手想撸，想到等下要吃东西，又忍住了。

    过了一会儿，陆曦九的身影终于出现。他提着一袋点心，慢悠悠的从操场另一头走廊的台阶下来。

    她等不及跑过去，在操场中间碰头，拿过他手里的口袋，看了他两眼，“你衣服脏了，怎么回事？”

    他的白衬衣上沾了大片灰色污渍，脸色有点狼狈，膝盖处还磨破了皮，难怪他刚才走得那么慢。

    陆曦九不在意的摇头，被她圆溜溜的眼眸一瞬不瞬盯着，赧然地移开视线，低声说：“出来时跑太快，摔了一跤。”

    顾白夜想说点什么，话头临到嘴边咽回去，转而没心没肺的说：“我等好久了，好期待樱桃派啊。”

    陆曦九停下来，低头看着脚尖：“对不起。”

    顾白夜回头：“怎么了？”

    “下课时没忍住，樱桃派被我吃掉了，只剩下巧克力曲奇。”

    顾白夜眨眼：“全都吃掉了？”

    “嗯。”

    “牛奶呢？”

    “喝光了。”

    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

    顾白夜在心里叹息，他才四岁，对他抱有过分期待是她的错。不断安慰自己，虽然期待了一早上的樱桃派没能吃到，至少还有巧克力曲奇。

    她很容易满足的。

    两个人沉默的并排走着，在黄果树下坐下来。陆曦九拉开纸袋，拿出巧克力曲奇递给顾白夜。

    一只粗壮的手横空劈来，抢走陆曦九手里的饼干，苏俊锋扬着手里的黑色曲奇，满目嚣张，“小瞎子，还敢出来。跟女生玩，羞不羞啊？”

    他身旁跟了两个和他一样壮实的小男生，闻言纷纷指着陆曦九笑起来，“小瞎子，羞死了。”

    顾白夜没能吃到心心念念的樱桃派，心情正郁闷，又遇到熊孩子莫名其妙的挑衅，情绪往负面深渊无限滑落。

    凭借她攻略过几个世界的浅薄经验，每个世界总会遇见那么几个熊孩子，揍一顿就清静了。

    她站起来，神色不善。陆曦九比她更快，拦住她，看向对面三人：“你们想怎样？”

    苏俊锋看着他手里的纸袋，“饼干给我就不打你。”

    陆曦九低眸，神色平静：“这些饼干是白夜的。”

    “我管你，拿过来。”苏俊锋指挥自己的两个同学，三人围成一堵墙逼近，动作堪称熟练。

    陆曦九回身拉起顾白夜的手，想带她跑。手上的纸袋被其中一人扯住，他不想松手。

    苏俊锋见状跑过来，帮同伴一把拽过，随手将饼干袋砸在地上，抬脚一顿乱踩，还哈哈大笑，“你想吃？就不给，哈哈哈哈哈。”

    顾白夜气炸了，甩开陆曦九的手，转身跑回去。

    005知道她生气了，非常气，尖叫着大声劝：“宿主，分寸分寸！他们还小，别打残了。”

    她注意收敛了力道，苏俊锋被推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两手撑在粗粝的水泥地面上，愣了一下张嘴想哭。顾白夜比他更快，捡起被踩烂的饼干袋子抱在怀里，坐在地上大哭出声：“老师，他们欺负人！”

    听到叫老师，两个帮忙的男生回头，远远看到他们班的郑老师正往这边走过来，两人撒腿就跑。苏俊锋顾不上哭，爬起来跟着跑了。

    人一走，顾白夜停住假哭，面前伸过来一只手。

    她抬头，陆曦九漆黑的眼眸中翻涌着晦暗，沉默的凝视她。

    几岁大的小朋友手大多白白嫩嫩像小笋尖，他的手苍白细瘦，没有一点肉窝窝，握住时冰凉，没有一丝温度。

    他拉起她，随手抢过又脏又烂不停漏饼干碎屑的纸袋扔进垃圾桶，声音压得又低又沉：“对不起，明天给你带别的小点心。”

    顾白夜眼里有点遗憾：“其实还可以吃。”

    他不再说话，拉着她往洗手池走。

    她刚才坐在地上，沾了一身灰，又碰了那个脏烂的纸袋，脸上也沾了几道灰。

    顾白夜拽拽他的手，声音软软嫩嫩：“其实你没有吃樱桃派，也没有摔跤，对不对？”

    他脚步不停，拉着她继续走。

    005号不禁扶额，他一直知道这条人鱼其实没什么谈恋爱的天赋，有些事情看破不说破，她就偏爱捅破，要弄个明白。

    这么多年，它无数次感叹多亏是条人鱼，自带无敌美貌加成，不然都不知道被打多少回了。

    到了洗手池，陆曦九帮她掸灰，洗手、擦脸，就是不说话。

    他凑到她面前，离她很近，呼吸交错，神色专注。淡淡的牛奶香萦绕在周围，理智逐渐被饥饿支配的顾白夜不住咽口水，仰起脸想拉开一点。

    他捉住她的手拽回来，“别动。”

    理智的弦绷断，她反身扣住他的手将人推靠在墙上，凑过去，咬住他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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