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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第九十五章 兵行险着(晋江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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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郎”宣玥宁猛地停下步子,  看向即使绷着也难掩焦躁的王虎,厉声问道,  “你如实同我说,我阿兄打算做什么”

    王虎不敢直视她,“七娘,你别为难我,听郎君的话,  咱们先去采买东西,  等一会儿回去,  一切都了了”

    宣玥宁哪里是他能劝得了的,  “你离开我阿兄身边叫我如何能放心的下万一出了纰漏你又不在他身边,  该当如何你们往我铺子里搬的东西又是什么”

    连声质问之下,王虎也心中难安,四顾之下见没人往他们二人这瞧,  低声道“诱人引火。”

    “什么这等大事为何不事先同我商量”

    “郎君早就在盯梢十一娘,  见她目的不纯才出此办法。”王虎话还没说完,宣玥宁已经抓起裙摆就往自己铺子跑。

    “七娘,  等等我。”

    王虎在后面唤她,她已然是听不见了,还未到铺子,  就见浓烟滚滚,  张牙舞爪地盘旋在屋顶上方。

    咸满县风大,  一点火星都能燃尽一栋房子,  是以冬天大家用火盆的极少,  都砌了炕,此时从外面见她的铺子,里面通红一片,烟雾顺着门缝往外冒。

    围观的百姓见她过来,都庆幸不已,“七郎,还好你不在铺子里,东西烧了就烧了,只要人没事就好。”

    宣玥宁哪里有功夫和他们寒暄,奔着铺子就要冲进去,被人们七手八脚给拉住了。

    “可不能进去,今儿这风还小点,大家已经去打水了。”

    王虎也追了上来,“七娘,万不能进去。”

    宣玥宁听见他的声音,迁怒道“阿兄人就在里面,你进去,把他救出来,他要是伤到一根汗毛,我让你王大郎给他陪命”

    “什么,裴县令在里面”

    “哎呦,我的天,快来人,裴县令在铺子里”

    人们闻讯而来,就隔条街的县衙反应最是迅速,一马当先的就是王虎手下的一干人等,他们人高马大,一脚踹开房门涌了进去。

    专门负责递水的、在旁边煽风点火怒吼的、在屋里四处走动找寻裴寓衡的,宣玥宁看他们这井然有序的样,就知道没少练习,心下稍安。

    扭过头来对王虎道“你还陪在我身边作甚,还不去抓人”

    王虎瞧宣玥宁那还盛怒的模样,咽下了已经派人去捉人,定能将其捉到的话,果断迈着大步走进人群中。

    这时,有百姓眼尖的发现火折子,大声道“这是有人在蓄意纵火”

    “衙役呢裴县令有事没有”

    “放火的人抓到没有”

    “抓到了我瞧见王大郎他们几个堵住了人”

    整条街都被人们围住,铺子里火光渐消,浓烟散去,用手帕捂着口鼻的裴寓衡被衙役搀扶而出,他银白的衣裳满是黑灰,头发披散下来,好不狼狈。

    这对一向爱洁,维持在人前形象的他来言,何尝不是一种酷刑。

    百姓们欢呼声起,簇拥着裴寓衡往县衙里走,有百姓将她推到裴寓衡的身边,那衙役自然松开了手,换她过去搀扶。

    她一声不吭,看着宣夫人来来去去忙乎,大夫走近走出,直到确认裴寓衡并无大碍,身上也并无烧伤之处,才被看出两人气氛不对的宣夫人,强硬地塞了碗药,让她喂。

    火炕在咸满县真是保暖利器,裴寓衡躺在上面一会儿功夫就出了一身薄汗,她将药放在一旁,心里明镜今儿这事是他自己鼓捣出来的,根本就没事,替他将被子向下扯了扯,坐在炕边小凳上不看他。

    裴寓衡主动起身将药一饮而尽,苦得的他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但这也没能唤回宣玥宁的注意,没有向往常一样塞给他个蜜饯。

    他将碗放了回去,小心问道“生气了”

    宣玥宁憋了一路,见他丝毫没当回事的模样,更气了,怒瞪着他,“你知不知道放火有多危险稍不注意就会命丧在那里,你身子还不好,还敢进去闻浓烟你是不想活了是不是

    她郑亦雪值吗还用的着你以身犯险

    凭什么凭什么我们要用这种伤害自己的方式,去对付她”

    一口气说了那般多,她又气又委屈,倏地站起身,裴寓衡连她的衣角都没抓到,就见她气势汹汹地走到桌子旁,猛灌了三大碗水。

    他不禁靠在枕头上劝她,“少喝些,一会儿该吃饭了。”

    宣玥宁回头瞪他,“你闭嘴,我生气呢”

    放下水杯,又折了回来,就站在他炕边,双手抱胸,心里还有那么一丝被郑亦雪比下去的不痛快,“你说,郑亦雪到底哪里厉害了,值得你出此下策”

    裴寓衡静静等着她发完火,看向她的表情里有一种掩藏在平静水面下的汹涌复杂情绪,只要稍稍打破那抹平衡,便是摧朽拉枯之势的山崩海啸。

    他道“她不值得。”

    宣玥宁更气了,“她不值得,你还”

    “你值得。”

    所有喷薄而出的怒火,所有要说的话戛然而止。

    裴寓衡半仰着头,看似轻松闲适,在薄被下的手已经将被子攥成了团。

    “没有终日防贼的道理,我从未过多关注过她,但她想要打你主意,我便不得不出手了,最好能一劳永逸,将她赶出咸满县。”

    不止是她,还有郑八郎,日日看着他去玥宁的铺子帮忙晃悠,他就越有紧迫感。

    郑八郎跟库狄蔚文和萧子昂是不同的,他能不违心的说自己厌恶这两人出现在玥宁面前,但他没有底气跟她说,你离郑八郎远一些。

    他承认自己是自私的,之前是不想她去郑家那样的龙潭虎穴,怕她连命都交代在那,可现在,她已经在他的心上了,就更不可能放她走了。

    她说过的,她要留在裴家。

    宣玥宁被他的话弄得一时哑然,后知后觉自己被他绕进去了,“就算为了我,那也不能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啊你还有理了”

    裴寓衡喜欢她时时刻刻都为自己着想的模样,“你信我,我怎会做没有把握之事。”

    “那下次也不许了”

    “好,”他服软,“我错了。”

    “那我问你,你搬到铺子里的箱子里有什么东西你怎么就知道他一定会今天放火呢”

    他挪动了一下枕头,让自己更加舒适,闻言道“不过是些枯萎的瓜藤,烧起来烟多火小,连日大风,今日最小,我让大朗透露消息说你今日会进一批价值高昂的料子,他们自会动心。”

    到还真是算无遗漏,宣玥宁又瞪了他一眼,拿过药碗走了出去,为郑亦雪打她主意而气恼。

    咸满县的县令差点被火烧死一事,也像火星燎原般传散了开。

    宣玥宁的铺子被当做案发地点而被衙役团团围住,没有人能进去一看,不然就会发现,那铺子半点被火烧得痕迹都没有。

    王虎正领着人处理被烧成灰的瓜苗,像回事地拿着毛笔在纸上记损失,他都打听过了,那些布料最贵,统统写上

    在裴寓衡装病养伤期间,郑亦雪和郑梓睿想要探望,均被拦在门外,只有本身就被招待住在县衙的萧子昂当看乐子一样旁边。

    而被捉住的放火之人,开始嘴硬不说,可这火就是裴寓衡引着他们放的,证据摆在面前,只能招了。

    一个个签字画押后,哭着说自己是受人指使,求裴寓衡给条生路,裴寓衡只是拿着他们的证词微微侧头道“人总要承担自己选错的结果。”

    这日,县衙的衙役直接冲进了郑家小院,捉住了郑亦雪用来联系人的小厮,郑梓睿是郑家嫡子,又有功名在身,当即震怒。

    那小厮实则是他身边之人,不过是同郑亦雪身边的婢女有奸情,才被郑亦雪拿捏在手里,她见势不妙,在衙役捉人时,故意带着那名婢女出现在小厮面前进行威胁。

    小厮本还发抖,瞧见那婢女腿一软便被衙役拖了下去。

    王虎双手抱拳,对郑梓睿歉意说道“郎君息怒,我们奉命拿人,证据确凿,裴县令说了,要是郎君心怀异议,今晚他在家中等待郎君。”

    郑梓睿自认是个光明磊落的真君子,不敢相信身边竟会出现胆敢谋杀朝廷命官的小厮,裴寓衡捉了他的人,这不就是在怀疑自己才是指使者,他竟这般不信自己

    郑亦雪几番劝慰,让他不要前去,郑梓睿都拒绝了,他怎会不去。

    当晚,郑梓睿如约而至,裴寓衡称病养伤,闲来无事气色都红润了。

    宣玥宁这几日一直盯着他呢,别说药要准时喝,就连稍微晚睡一会儿她都不准,衙役闹出那般大的动静,她怎会不知道,是以,就在后院书房里自己的书桌后坐着。

    一副我着急画图开店,谁也不要打扰的姿态。

    裴寓衡几次想让她回去,都以她冷笑结束,她到要看看,裴寓衡背着她又要做什么。

    是以,郑梓睿兴师问罪一进来,直将她弄愣了,下意识看向裴寓衡。

    裴寓衡揉揉额角,将看见宣玥宁气势矮了半截的郑梓睿邀请入座。

    郑梓睿神色不善,像他这种的正人君子会表现出不赞同之意也是非常少的,他道“淳元这是何意,为何还让七娘在这里”

    他还未解释,宣玥宁可听不得他误会裴寓衡,“是我死活要留在这的,毕竟被烧得铺子是我的。”

    她一开口,郑梓睿棱角分明的脸上,能明显看见死死咬住后牙的动作,压着怒气道“淳元是否弄错了七娘的铺子我也常去,我没有理由指使小厮去放火烧铺子,更不会谋害淳元你。”

    裴寓衡亲自给郑梓睿倒姜水,“外面天寒,我观八郎衣裳甚薄,先喝碗姜水去寒。”

    郑梓睿手也不伸,他为自己倒了一杯后道“这是七娘亲自熬煮的,不辣。”

    看他听见玥宁熬煮就端起来喝了,还能夸出一句,七娘的姜汤煮的甚为好喝,眸子微眯。

    宣玥宁朝夸奖她的郑梓睿微笑,不再开口,安静的充当一个旁听者,她可是记得这位兄长平日里最厌恶姜汤了。

    等他暖和过来,人也稍微冷静,裴寓衡这才将自己收集到的证据交给郑梓睿,什么都没说,只让他自己看。

    宣玥宁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郑梓睿,见他面上神色几变,先是怀疑愤怒,而后变成不敢置信。

    这份证据经由裴寓衡整理而成,可谓铁证无疑,就算是萧子昂在此也不能挑出错来。

    里面详细记载了,郑亦雪拿捏婢女婚事,逼迫郑梓睿身边小厮为她做事,先是在咸满县到处散播宣玥宁的谣言,而后一计不成再生一计,雇人放火去烧宣玥宁的铺子。

    可巧那日裴寓衡也去了,身为咸满县的父母官,他身边怎会没有衙役,要不是衙役及时出手,宣玥宁没准会活活烧死在里面。

    郑梓睿手都在颤抖,“怎么,可能”

    宣玥宁见他如此,说不失望是假的,果然就算证据摆在他面前,他的心里也是相信郑亦雪的。

    看她面上失望自嘲,裴寓衡收回目光,对着郑梓睿也不客气起来,“有甚不可能,咸满县一直风平浪静,可自打你们一来,事情频出,证据如此详尽,八郎可还有问题若要人证,我现在就可以给你叫来,你亲自审问。”

    他将证据放回到书桌上,“可是哪里查错了十一娘,她不是这种人,是不是有人陷害她”

    裴寓衡用手抵着自己下巴,轻笑出声,“八郎,我叫你来,不是让你质疑我的办案能力,而是告诉你,郑十一娘谋杀朝廷命官证据确凿。”

    五雷轰顶,不外如是。

    谋杀朝廷命官那可是掉脑袋的大罪,当日铺子起火,数百百姓均可能证人,分明是有人蓄意纵火,而宣玥宁又被裴寓衡支使了出去。

    谁能解释得清,她是想谋杀宣玥宁,而不是谋杀裴寓衡呢。

    “淳元,十一娘放火烧你作甚她不可能,她可是你”

    “八郎兴许,她是因为没能替人拉拢我,而恼羞成怒,”裴寓衡截下他的话,似笑非笑地睨着他,“朋友一场,我可将此案扣下,但你明日就得带她离开咸满县,永不再来,否则,谋杀朝廷命官,这个罪她担不起。”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