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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0 神皇权法,血授少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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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执一站在人群当中,眼见到河东王被众星拱月般的追捧,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他自然不敢上前质问河东王,只能频频目视侍立在少王席侧的杨居仁,示意杨居仁滚出来,到偏僻处问个究竟。

    杨居仁自然察觉到杨执一那恶狠狠的眼神,但却不敢与之对视,更加不敢离开大王身侧。他情知这一次是把杨执一得罪狠了,也只能紧紧傍住少王。

    见杨居仁对自己视而不见,杨执一心中更生积郁,索性退出帐幕,直往内厅而去。

    可是杨执一刚刚行出前方的灵堂,转入中堂后方的庭院中,便见到他的夫人独孤氏正独自一人站在廊舍转角处、恶狠狠的盯着他。

    眼见到夫人神情如此,杨执一心中不免一慌,强自镇定上前问道“娘子怎么在”

    “夫郎要去哪里”

    独孤氏开口打断杨执一的话,语调颇有阴冷。

    “我、我前庭人声杂扰,我实在有些疲倦,只想小憩片刻。”

    杨执一低下头,避开自家夫人那逼人视线。

    “阿耶弃生,劳累夫郎伴妾在此弄礼多日,全我孝义。”

    独孤氏闻言后语气略有缓和,上前抬手扶住杨执一臂肘,然后便引领他往后方廊舍行去,一直将杨执一引到一处偏僻无人的居室,并将其送入房间中,这才说道“夫郎在此养神,妾不打扰了。”

    杨执一看着自家夫人离开,又在房间中等候片刻,这才站起身来,上前拉开房门,却见自家夫人仍然默立在房门外,神情顿时一变“我、我是、娘子你”

    “夫郎有什么需要或要见什么人”

    独孤氏眼圈本就红肿,这会儿瞪大起来,原本雍容富态的脸庞都显得有些狰狞,她一步跨入房间中,两眼死死盯着杨执一,语调更有几分凄厉“旧前秽事,妾本不愿多问。大夫之家,妻妾并置本来也是寻常,强违人愿,贻笑于外已经是不幸。今日庭门丧仪,夫郎还要纠缠旧事又将妾置何地”

    见自家夫人直接挑明,杨执一也不再回避,怒声道“正如娘子言,大夫妻妾寻常。那唐氏女私逃前约,已经让我为人所笑。不知何计魅惑少王,竟有胆量再入我眼前,此等羞辱,我、你、你要做什么”

    话还未讲完,杨执一脸色已是大变,因为看到自家夫人已经自怀中掏出一柄明晃晃短刃,吓得脸色惨淡,身躯摇晃退后数步。

    独孤氏手持短刃,脸色更是悲痛欲绝“此番羞辱,难道不是夫郎自取家人逞恶,是卑贱走卒都做不出的丑事河东大王于我父兄有恩,携孺子登第,更是具礼周全。妾在家不能匡正夫主,归阁不能恪尽孝义,还有什么面目活在世上夫郎今日敢于此门厅之内作丝毫乱礼,则两人溅血”

    口中说着狠绝话语,独孤氏已经将短刃竖起,刺入手心,顿时便有血水滴落下来。

    杨执一见状,更生心慌,忙不迭上前抓住自家夫人手腕,口中则低吼道“你这妇人疯了我受羞辱,难道你就风光人家当面噱笑,我若强忍下来,还有什么面目再入人前”

    独孤氏闻言,更将短刃反手刺向杨执一“妾是薄命,宁负杀夫之罪,不守丑恶之人”

    但她终究妇人力弱,又哪能角力胜过自家丈夫,杨执一反手一拧,劈手将妇人手中短刃夺过“你这妇人才是凶恶我敬丈人英灵,今日忍你一次,成全你的孝情。但错过今日,你再敢问我此事,别怪两家情义荡尽”

    说完后,杨执一将那短刃收起,大踏步离开此处院舍。他终究还是没敢在独孤氏家宅中大闹起来,但也实在不愿再留此地,索性侧门转出,让家人牵来坐骑打马往自家坊居返去。

    回到尊贤坊后,杨执一也不回家,径直往杨居仁家门而去,却见杨居仁家门紧闭。

    “补阙怎么归家了”

    街上自有杨氏族人行过,见杨执一马立杨居仁家门前,好奇发问后又解释道“七公一家不在家里,都在东坊河东王第。不知何处交来好运,却把族众们耍了一通”

    族人唠唠叨叨将前日发生的事情讲述一遍,杨执一听完后,心情更觉烦躁,也不回应族人们的盘问,直往兄长杨执柔家宅而去。

    “相公在不在家”

    下马入门,杨执一便问匆匆迎上来的家人,得知兄长正在中堂待客,便气呼呼的直等中堂。

    杨氏中堂里,杨执柔一身燕居时服,正与堂上二三宾客笑语闲话,见杨执一气急败坏素麻登堂,脸色顿时一沉“门外衰尘能随便漫入礼堂退出去,换衣再来”

    杨执一闻言一滞,待见堂上坐着的乃是肃政大夫李嗣真并南省几名高官,自知失礼,忙不迭告罪退出,待到换上常服,这才又返回中堂。

    “旧前万象曲式,庄雅是有,言则堆陈,才气呆板,大不似少年灵趣之辞。倒是杂曲几支,清新活泼,是才趣雅作”

    杨执柔还在跟李嗣真等人闲聊,见杨执一又返回来,这才又发问道“不在丈人门第助事,怎么回来了是有什么事要求助国柱憾失,神皇陛下也颇心痛,加恩诸众,垂眷良多,你们这些助事的亲徒,也要缜密从容,不要让人见笑失礼。”

    见到堂上几名宾客,杨执一纵有满腹牢骚也不敢说,只是闷声支吾应付过去。

    杨执柔见状便也不再多问,转又与李嗣真等人闲论起来“这位大王,可真是了不得了。高登麟台,本来颇惹物议,但妙笔频立,已经渐渐让人没有了置喙非议的余地。”

    李嗣真闻言后也叹笑道“齐梁旧法迷世日久,文学诸众各有强褪之作,但也都不敢夸洗尽前尘。河东王洛阳女儿行一篇,洒然于联绝之内,立意于诗篇之外,写尽繁美,却无矫饰,可谓是体格自然,近年少有之大作”

    杨执一本就对河东王满腹怨念,此刻听到兄长们闲论仍是此人,心情不免更加烦躁,但还是忍不住发问道“什么洛阳女儿行河东王年未弱冠,且从未入于馆学,缘亲幸攫,能当诸位如此盛论雅赏”

    杨执柔闻言后有些不悦,碍于宾客在场,只是指着杨执一叹息道“与宪台等所论,正是你这类无知妄言才志高低,若只是年限轻论,朝廷何必再设选士法台省百司,各择老翁,难道就能政通人和邪论你呀,闭嘴吧”

    堂上几人听到这话,也都笑起来,其中一人不忍见杨执一尴尬,这才微笑着向他解释道“补阙不知,才有此见。其实未闻新声之前,谁又能确知这位大王真有非凡文才。今日所言,乃是昨夜王府雅集,大王新作一诗”

    说话间,这人便将那一首洛阳女儿行念诵一遍。然而不解释还好,解释完后,杨执一脸色顿时涨红起来,胸膛剧烈起伏,蓦地自席中立起,怒气冲冲的顿足离去。

    眼见这一幕,堂上宾客包括杨执柔在内,俱都愣了一愣,气氛一时间也变得极度尴尬。

    杨执一返回自己居舍,气得头脑都有些眩晕,房间中凡能抓到的一切,全都用力的挥砸起来,整个房间中都充斥着噼啪乱响。

    杨执柔安抚完宾客,礼送出府之后,这才返回后舍,站在门外听到内里杨执一的挥砸声与咆哮声,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怒喝道“给我把他抓出来哪里来的胆量,如此败坏我的门仪”

    两个壮奴冲入房间中,不旋踵,气急败坏的杨执一便被反转两臂擒拿到廊下来,看着同样盛怒的兄长,杨执一大喊道“阿兄好雅兴知不知,那小儿欺侮我家已经至甚”

    “你是哪里惹来癫鬼究竟说得什么”

    杨执柔见他这个样子,上前甩手给了两个耳光。

    被抽打两计之后,杨执一才显得有些冷静下来,并恨恨将事情原委讲出。

    “竟有此事”

    杨执柔闻言后也皱起了眉头,捻须沉默片刻,才又指着杨执一怒声道“居仁本就家门下才,我一直让你们不要与他交往过密,你又听了几分如今受他所害,这不是你自己惹来”

    “阿兄怎样罚我,我都领受。可是、可是少王欺我辱我,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是气不顺,还是色难舍”

    杨执柔看着自家兄弟,一脸烦躁之色“你就因此无顾丈人丧仪,夺门归家且不说本就是强取不成的丑事,因为一桩小事,恶我一门尊亲,你这一把年纪,都长在了狗的身上区区一个美色玩物,值得你丧失掉为人做事的分寸”

    “可是少王辱我”

    “你有哪里值得人不敢轻侮少王敬我门第,自在事外,他礼恩亲翁,诗彰闲情,纳我门徒败类,断你控诉源头,事事铺陈在前,不顶你犬吠几声”

    杨执柔看着仍然一副羞恼之色的杨执一,顿足叹息道“但有一二人物赏识之明,只你眼下这幅不堪样子,我若是个娘子,也不会情怀系你滚回去换了衣衫,我自送你去你丈人家。”

    杨执一还有几分不情愿,但见阿兄动了真怒,不敢再倔强,只能一脸颓丧的返回房间换上刚刚脱下来的素麻衣袍。

    杨执柔负手站在庭中,手捻胡须,神态则有几分复杂“妖异啊妖异,久圈禁中的一个小儿,哪里习来许多权徒手段血缘法授,儿辈尚且不类,孙徒竟得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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