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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红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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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躺在床上盯着窗外那一方不大的夜空,繁星满天,熠熠生辉的盛景,与当年寒泉赏星彼此重叠,只是如今的他们以是独当一面的清隽少年,仗剑江湖,斩妖除魔,彼此之间不在坦诚相见,而是多了几许保留。

    年少的纯粹情感染上了太多的腥风血雨,恩怨情仇,使他们看似亲近,实则心隔汪洋,他在海的这一边把兄弟情转变成了可耻的爱情,而江予辰在那一边把情感封闭,带上面具掩藏伪装。这填不满的鸿沟,斩不断的潮水,生生拉开了心与心交汇的距离,使他没来由的害怕,惶恐,提心吊胆,不知所措,每时每刻无不被这些情感压抑,吞噬,煎熬着!

    他忘不了三日前江予辰薄浅的笑容,一如既往的含蓄温暖,却没有分给自己一厘一毫,他甚至无论如何努力,也无法在他的眼眸之中看到自己半□□影,他仿佛就这样把自己这个有血有肉的大活人屏蔽掉了,哪怕连一片衣角都不愿安放。想到这里,心里的不安越发浓烈,如利刃般猛绞,他伸出手来攥紧了胸口的衣襟,用力到骨节发青,脸色发白,一身潮湿的热汗随着心脏的隐痛化为了冰凉的冷汗。

    此刻的湛屿越发的坐卧难安,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着,任他如何默念安抚都无济于事,最终随着后院一声难捱的痛喝达到了巅峰,他竟然从床上狼狈不堪的跌落下来,蜷缩在地上动弹不得,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手脚尽数丢了力气不听使唤,除了脑子是清醒的,他甚至不能让自己的眼珠动起来。耳边传来一阵阵江予辰痛苦的哀嚎声,他恨不得立马飞奔过去查看个究竟,可这身体却仿佛被施了禁咒一样,如消失般让他感觉不到存在。

    蜷在地上良久,心急如焚的湛屿才掌控了恢复气力的身体,一路跌跌撞撞的跑进了后院,只见那扇紧闭的小门此刻洞开着,门前石阶上泼洒着湿淋淋的血水,在微弱的烛火之下闪着血腥的光。

    纪姚从门内捧着心口跑了出来,秀眉纠结,立在门边倚靠着苔藓阴阴的墙壁揪心莫名,垂首闭目不忍在看!

    湛屿面露痛色,他稍有停顿,随即大步跨过门槛迈进了屋内。乜眼一扫,那房中满是各类千奇百怪的工具药材,遍地倒伏的瓶瓶罐罐,散放在一起的银针匕首,绷带药包,满眼狼藉杂乱不堪。

    而那张破旧的梨花木床上,堆着些乱七八糟的枕头被褥,却不见有人卧在上面,顺着床柱而下,一截如手臂般粗细漆黑的铁链拴着一双惨白的手腕,而此时那皓腕竟已皮开肉绽,鲜血淋漓,粘腻腥稠的血液顺着藕臂流淌下来,沾染的亵衣一片暗红。

    江予辰病恹惨白的脸,透着几块可怖的青紫来,他死死的咬着银牙,却还是能发出如濒死的野兽般难掩的痛苦,一双凤眸如滚圆的青杏,虬结的血丝盘的他眼底猩红骇人,强弩之末的气力全部用来抵抗喉间嘶哑的嚎叫,这番痛苦难当,不成人形的模样,比当场观刑凌迟好不到哪里去,让人恨不得当场刺他一剑,送他解脱才好。

    湛屿想要走上前去抱住他,却被林旭当场拦下,用他那被锉刀擦过般的嗓子,沙哑揪心的警告道:“别过去,他现在疯魔了。”说完撸起袖管,抬起少了几块皮肉,伤处深可见骨的手臂给湛屿看,继续道:“他如今连药也喝不下去了,谁若上前,他就发狠攻击谁,我今天好不容易才把他锁起来,胳膊都快被他咬烂了!”

    “不是解毒吗?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湛屿关心则乱,不顾林旭伤痕累累的手臂,一把抓了上去,满脸心疼嗓音发颤。

    林旭被抓痛到目眦欲裂,很想放声大叫,却生生忍下,面容扭曲到咬牙切齿,“我是在给他解毒,可是随着毒解了大半,他体内突然爆发了大量的浊气,侵蚀了他的意识,他现在谁也不认识,只会不要命的攻击!”

    “浊气?怎么会有浊气?他一个修习正派法门,淬炼清气的名门弟子,怎会身负浊气?”

    “你问我,我问谁?事实就是今夜突然暴走了,要不是我还有点修为,你现在看到就是一具僵硬冰冷的尸体了!”

    湛屿一听到浊气二字,周身如坠冰窟,他不能让江予辰就此丧命,顾不得林旭的警告,走上前去想要渡些灵力给他,可刚刚还奄奄一息的江予辰,不等他近上前来周身便暴起强大的浊息,整个人如离弦之箭猛然从地上弹起,梗着青筋凸起的脖子,恶狠狠的盯着湛屿猛看,全身肌肉崩如顽石,如野兽般做好了随时下口撕咬的准备。

    湛屿抬手撑开一道碧色的结界,将他困囿在灵璧之中,浊息与纯净灵力相撞,霎时相互胶着此消彼长,两道灵流彼此对峙了许久,一时难分高下,湛屿不得不催动丹元爆发出更加强大的灵力与之抗衡。

    过了许久,江予辰爆发的浊息突然尽数回流进了体内,整个人紧绷的精神登时一松,随即身子绵软的瘫跪在地。

    湛屿当即双膝一跪,长臂一伸,将委地的江予辰一把搂在怀中,大手附在其湿透的背心处输送着灵力,可江予辰的体内此时空茫如宙,霸道的灵流打进去皆如泥牛入海,偶有浊息自丹元处震荡而出,不及经脉而走便原地溃散,整个肺腑仿佛被掏空一般,连微弱的心跳都几不可闻。

    湛屿注视着江予辰白恹恹的侧脸,那些青紫的斑块如今皆呈现出尸癍一样的墨青色,边缘处细小的裂纹透出难掩的陈旧血腥,混合着鬼魅般阴冷腐败的气息,冲击着湛屿的咽喉与眼睛。

    他感觉自己抱着的,不是江予辰精瘦微暖的身体,而是一具陈腐多年,满是尘埃与烂骨的躯壳,他探知不到一丝魂灵的波动,血脉的喷张,哪怕是游丝般微浅的呼吸。

    他彻底慌了,乱了,六神无主的除了将自己的灵力全部输进去,他什么都做不了,然而周围寂的可怕,寂到湛屿被自己的心跳声骇的猛颤,一张俊颜瞬间白到毫无血色。

    林旭见事有不妙,抽出银针封住了江予辰的几处大穴,在一地狼藉之中翻找片刻,终于摸出三只药瓶,依次倒出几粒药丸,撬开他紧咬的牙床,一边塞一边对湛屿说道:“我给他灌些保命的药丸,能暂时延缓他的体力流失,你也别这么凶狠的浪费自己的灵力了,他现在跟死了就差一口气,你输多少在他身上都是没有用的,只会最后伤了你自己。”

    湛屿仿佛失聪一般,眼神空洞,他将全部的气力用在了输送灵力这件事上,无法分出一点心神去接纳旁人的一切。

    林旭见他如此孤执,面有担忧,遂一把捏住其僵硬的肩膀,逐渐加力,“你先放开他,我保证他死不了!”

    湛屿渐渐感知到肩膀传来的疼痛,有些木讷迷惘的望向林旭,他的神情如新丧爱妻的鳏夫,悲悼极致,神魂皆茫。

    林旭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他有种自己万一治死了江小子,可能会收获两具尸体的错觉。他将枯竹般油黄的手指,抚上湛屿输送灵力的大手,轻轻一扯便拉了开来,那掌心处微弱的灵流,裹挟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哀凉,久久不愿消散。

    林旭一瞬间嗓子干哑,他将人从湛屿的怀中扶起,宽慰道:“等他需要的时候你在渡给他好吗?你现在不要虐待自己了,待江小子醒了,你却废了,这不是存心给老夫添乱吗?”

    湛屿全程无话,怔愣愣的看着林旭将他放置在床上,单薄的丝被遮盖住伤痕累累的铁链手腕,眉心处一枚银亮的细针,像一只小小的桅杆,无声而倔强的屹立在那。

    林旭不忍在说,拿过那只冷掉的药碗,碾步而出,于门内对上阿姚躲闪慌乱的眸光,心下顿觉毛躁如刺,他知纪姚爱慕湛屿,可刚刚这番神色分明又是慌忧江小子,难道这阿姚已经移情于他了?

    纪姚本就心乱如麻,狂乱的心跳仿佛一只暴躁的兔子,只需嫣唇微启,它就会极力蹦脱出来,忽而对上林大夫浑浊的眼睛,像是被利剑突刺,惊痛到自乱阵脚,哆哆嗦嗦询问道:“林大夫,里面,里面,怎么样了?”

    “暂时无碍,不过,似乎是出了什么岔子,解毒的时候伤了他的丹元,灵力消弭,浊息暴增,老夫差点没被他发狂之时咬死!”林旭想到江予辰神志不清,癫狂如兽的样子,就脊背发寒,伤口骤疼,端着药碗的手都有些不听使唤了。

    纪姚有些脱力的倚靠在墙壁上喘气,素白的小脸隐没在暗影之中,看不真切,“就是说,江公子,死不了?”

    林旭有些不解的注视着纪姚面前的黑暗,说道:“阿姚是希望他活,还是渴望他死啊?”难怪林旭会如此之问,纪姚语气中的失望与侥幸彼此矛盾,听的他别别扭扭。

    纪姚缓慢的舒了口气,笑道:“我当然是希望他活着了,湛公子这么重视他这位兄弟,若是就此死了,他该多么痛不欲生啊!”

    “阿姚,你何时学会说话这般阴阳怪气了!”

    “哪有阴阳怪气,只是这些天,看着他们二人的相处,羡慕罢了!”纪姚的手指狠狠的搅着艳丽的红色衣袖,昂贵的衣料在她洁净的指甲之下,发出细小的裂锦声响。

    不过这些细微的动作与声音,尽数淹没在檐下那片暗色中,所有的嫉妒与恼恨皆裹着一层灰色的薄纱,浮在纪姚人畜无害的笑容背后,汹涌澎湃,巨浪滔天。“林大夫,阿姚帮您打打下手,这几日您实在太辛苦了!”

    林旭虽对纪姚有不解,却因这句窝心的话而感动,笑的额上皱纹如道道垄田,“还是我阿姚对老夫最好,里面那两个,能累煞我也!”说完抬脚迈进了前堂,干瘦的身影被烛火映的斜长。

    纪姚斜颈望了屋内一眼,见那湛屿坐在床前,目光孤冷专注,便觉心里酸堵难耐,秀眉一转,不愿再看。

    这一夜注定无人安眠,林旭调配了一夜的药理,晨曦微亮才将那苦涩逼人于千里的汤药端进了小屋,此时江予辰早已灰败如尘,倾城的容貌之上笼罩着一层死亡的灰暗,大片大片墨青色的尸癍爬上了面颊,有些边缘的裂口渗淌着漆黑的污血。

    湛屿手执一方染了大半血渍的白帕子,小心谨慎的为他轻轻擦拭,那动作一寸爱怜一寸心痛,搅的周围潮闷的空气,阴冷寒凉,若不是这里是林旭的地盘,他恐怕会生出一脚迈进义庄的毛骨悚然之感。

    放下药碗,林旭为江予辰诊脉,湛屿依如木人般迟缓,一双眼中除了床上之人,谁也装不下,不管林旭跟他说什么,都像是在自言自语,得不到一句回答。

    林旭索性不再跟这块木头说话,舀了药汁喂江予辰服下,可接连喂了几勺,都不见喉咙吞咽,大半的药汁自嘴角流下,混合着颊边的污血,不消片刻就将脑下的枕头,染的湿脏不堪。林旭有些偏执着急,他一手捏开江予辰的下巴,一手拿着勺子喂,动作粗鲁蛮横,虽然病患毫无知觉,但湛屿看在眼里是心惊肉跳,焦急万分,此时此刻他失掉的魂魄总算归了位,紧锁的眉宇跟着林旭蛮横的动作起起落落,一双大手忍无可忍的掐住了林旭干瘦的肩膀。

    “我来喂!”

    林旭正捏着勺子灌药,忽觉肩胛传来剧痛,手中的勺子差点没塞进江予辰的喉咙里去,“你喂就你喂,你掐老夫干什么?”

    湛屿依旧没有松下手中的力道,语气含怒的说道:“我来喂!”

    “好,好,好!你喂,你喂!你倒是撒开我啊!”林旭痛的嗓门也高,吼的湛屿身形一顿,随后缓缓的松开了双手。

    松开江予辰的下巴,林旭没好气的将勺子往碗里一扔,顿时砸的药汁飞溅,蜡黄的面皮因怒气,蒙上一层晶亮的油光,他长袖一甩,霍然站起,没好气的说道:“老夫日夜颠忙,就得来你这番对待,没良心的白眼狼!”

    湛屿依旧充耳不闻,视林大夫的絮叨如空气,只见他捻起药碗,仰头喝了一口,这一刻,甚怕苦药的他仿佛失去了味觉,面不改色的捏开江予辰的下巴,嘴对嘴的渡了进去。

    林旭在电光石火间险些惊掉了下巴,他万万没有想到这混小子所谓的喂,原来非彼喂。这番从容大胆,毫无避讳,羞耻暧昧的举止发生在两个男人之间,着实让林大夫油光锃亮的枯竹脸,变的跟年方二八似的白里透红,红里透黑,瞪的滚圆的眼珠像两颗琉璃蛋子,在霞光染蔚中流转着,惊讶,疑虑,嫌恶,失望等交织的光芒!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