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眼前（2）

    篝火宴，分阶级考验众弟子一年里所学，考题包括佛经道义问答试卷、功法切磋及放生狩猎考验团队精神，辨别善恶。弟子必须参加所有项目，分数高者获胜，将有机会晋级得法宝，由于倚缘嵏弟子不多，考试通常在天黑前便结束，篝火宴上公布总成绩，由安飞生亲自审核，黄枝落、柳絮与李春时负责监督。

    竹林风微平息，柳絮边观察边道：“监督自是无法推辞，至于篝火宴，再看看罢。”

    李春时点头道：“好，决定权在师叔手里，反正师叔缺席也不是一两届。”

    柳絮瞥一眼李春时，行至涯边观景道：“其实我每年都有出席，只是你们都没注意到。师傅建立的活动，身为徒弟自然要捧场。”

    李春时展笑颜，凑近柳絮道：“不如今年让春时来找师叔罢，赢了能否给奖励？”

    柳絮沉思半晌道：“那师叔就奉陪到底，至于奖励，别太过分。”

    竹林起自然风，平稳又凉快，竹叶翩翩落，两者嘴角微扬，李春时因准备挑战而笑，柳絮原想狡猾而笑，却笑得一脸慈悲，李春时顿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不日，黄枝落便上天界会安飞生，归来时竟带着考题，柳絮与李春时相助分配甚至布置考验场地，其余六位徒弟及扬兮是高阶考生，因此与别的弟子一样为考试复习，待考试结束，通常是众弟子齐心协力布置篝火宴，找别的事做，可助减轻因期待成绩而产生的紧张，各有所忙。

    眨眼半个月去，距离篝火宴还有三天，众弟子续做冲刺，负责监督的必须守好狩猎考场及考题，但谅他们没那胆子，也相信他们有修养，因为一旦被发现作弊，轻则被罚面壁思过，重则废功力，逐出倚缘嵏，永世不得踏入。

    柳絮与李春时轮流巡逻狩猎考场，并日日加固结界，所谓放生狩猎，是救受困的虚拟生灵，因此必定是分阶团队考核，算个人成绩，及团队精神评估。

    三日眨眼飞逝，众弟子汇集大殿，李春时监督初级，柳絮监督中级，黄枝落自是高级，安飞生亲临，负责开幕及总监督评审，所有弟子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第一项目，佛经道义解说，卷上问答及各人看法，试卷时间一个时辰。紧接歇息半个时辰，进行第二项目，功法切磋。齐入修炼塔，待弟子进入各自空间方分配阶级考题，切磋对象是安飞生，可说安飞生亲临评估，此项目正是见证弟子一年里学习的关键，但大部分弟子，无论初中高阶级都被安飞生狠狠打出空间，唯扬兮越战越勇。

    扬兮面对安飞生时不是畏惧，而是恨，不解为何会产生这种感觉。

    安飞生袭来，扬兮速回神防御，比速度，扬兮决不在安飞生之下，但输的正是性急，险被安飞生打出空间，所幸及时发现错误及更改才侥幸过关。

    没过关的弟子唉声叹气，但主要不在通关与否，而是能否在迎战之时解答招式上的口诀道理，因此即便有些弟子在空间败给安飞生，还是可以获得通关徽章是他们聪明。

    第二项目考验结束，恰逢午休，歇息一个时辰后，便进入最后一项，放生狩猎团队兼个人评估。狩猎考场分三阶级地区，分阶级极限区会隔重结界，避免别阶级误闯，且已放置虚拟生灵，经谁手获救，哪个弟子救了多少，都会自动记录在灵犀簿，因此每个弟子都要戴上灵犀环，以便准确记录。

    柳絮与李春时解开狩猎考场防卫，不同阶级的弟子聚集各自入口林，时辰一到，蜂拥而入，由于高阶级只有七人，不如初中阶级那般夸张景象，且顺理成章一组，扬兮临行前，直瞥柳絮，但柳絮忙活，浑然不知，反被李春时看见了。

    考官各持灵犀簿，弟子姓名旁的放生数字不断增加，团队精神值则按实时计算，有的放生数依旧空白，但团队精神值却爆增。

    灵犀簿上无法作弊，考官们自是可以偷闲，柳絮依然不敢松懈，李春时凑近，略显调皮道：“师叔，你每年都这样，把自己逼得那么紧，还隐身督考，今年为了狩猎考场的结界，好似第一次露面，弟子们可算都看见师叔的样子啦！”

    柳絮续观察灵犀簿动静道：“看见与否都不重要，专心应考是真。”

    黄枝落亦凑近，瞄向李春时道：“你为何总对师叔如此说话？真没礼貌。”

    李春时朝黄枝落勾肩搭背，情同姐弟道：“师傅，这怎会是没礼貌？只有这样才能与师叔亲近亲近，唯徒儿专属，况且师叔不会在意的，对罢？”

    柳絮抬头略笑，黄枝落无言，李春时显嘻皮笑脸。

    不觉申时，众弟子陆续点名离开考场，有几位受点伤，柳絮不分阶级给予治疗，视着他们痊愈，又能活泼乱跳，布置篝火宴场地，顿松口气，远处扬兮视着此幕，轻声对身旁四师叔道：“不是说师叔祖没特殊技能可传授吗？这治疗也算罢？”

    四师叔摇头道：“这确实不懂呀！或许是不想收徒的借口。走罢，备篝火宴了。”

    确保弟子们全已离开考场，三者方会见安飞生，呈上成绩。出了首座府大门，李春时抓住柳絮，又嘻皮笑脸道：“师叔，今晚就等着破功罢！”

    柳絮淡淡道：“找得到再说。”

    前方黄枝落止步回首，疑惑道：“你们搞什么呢？”

    李春时凑近，一脸神秘狡猾笑道：“男人之间的……秘密。”

    “秘密？你们……”黄枝落未道尽，李春时便敬礼一道灵光离去，她瞄向柳絮，未料也匆匆忙忙逃了，她冷笑一声，轻声自道：“什么呀……絮儿也学会调皮了吗？”

    天色渐暗，修炼峰宽阔空地，众弟子齐心协力找来一堆柴，搭建大篝火架，剩余的备用，膳房弟子备了晚膳待公布成绩后，大伙齐享用。

    酉时中，生火迓尊，安飞生与上级一道灵光至，众弟子分阶级排排站好，有的已开始期待成绩。安飞生手捧成绩单，严肃站到台上，手一挥，众弟子成绩分阶大展，通关的弟子兴高采烈，落膀的唉声叹气，最关键的自是扬兮。

    分阶总成绩里，扬兮为榜首，且将六位师叔甩得远远，令大伙喧哗，纷纷道贺。安飞生无视，黄枝落无语，李春时忙着派发实体个人成绩单于众弟子，因此没注意，一心想着该上哪找柳絮。

    安飞生赠夺魁礼，扬兮第一个被唤上，接玉盒时，安飞生轻声道：“专心致志，一心一意，前程似锦。”

    扬兮点头，敬礼轻声道：“弟子谨遵太师祖教诲。”

    安飞生想顺道提醒别去找柳絮，不晓扬兮有无领悟。送走扬兮，黄枝落手捧另一玉盒唤中阶夺魁，紧接初阶，再颁不分阶级团队精神奖励，由中阶某组夺魁。

    颁奖落幕前，安飞生再道：“得奖者莫骄慢，落膀者莫失意，来年再接再厉。折腾一日了，尽享晚膳罢，归去后好生歇息。”

    众弟子敬礼，未辟谷的弟子自然较激动，蜂拥朝膳食区奔去，既然是篝火宴，大伙自是令了膳食，围一起，一屁股坐地上享用，安飞生与黄枝落也不例外，纷纷一视同仁，但弟子对长辈们就是没法失礼，况且个个都不是李春时。

    大伙认定柳絮又缺席时，李春时已经开始投入游戏，而柳絮早藏某处全程观宴。

    修炼峰除了竹林，还有千年木，都说树大招风，柳絮就是藏在最高处，认定李春时不会想到越危险越安全，还被树叶遮挡，半块明月，已经很给李春时面子，偏偏扬兮因没看见柳絮而失望，叹息了，引风引云挡月色。

    柳絮所在千年树能看见他们的一举一动，眼下只见李春时掏出夜明珠，还掏出残留柳絮气息的发冠，一脸自信，可惜柳絮早隐藏气息，此刻嘴角微扬，静坐树干下。

    反正李春时没那么快找上来，柳絮便瞄向篝火宴，发现扬兮不在了，但与他何干？

    又将视线移回周身，没想到扬兮竟在树下仰头盯着他，又是相逢。

    晚风扬，柳絮的衣袂与发丝，随风向翩翾，视着下方儿郎，顿半晌，淡淡道：“为何不回去歇息？”

    扬兮回神，敬礼道：“师叔祖呢？为何不参加篝火宴？”

    柳絮好声好气道：“事不关己莫闲管，回去罢。”

    道尽，柳絮瞬移换藏身处，这回藏李春时找过的地方，当李春时想到树大招风已扑了个空。柳絮认定李春时必逢扬兮，且自扬兮口中得知人跑了，心里定臭骂扬兮搅局。

    矮树较前线，清晰可见篝火宴，但也很好隐身，柳絮坐树上再等。入戌时，篝火宴正是重头戏，弟子们为结束考试手舞足蹈，围着篝火转，因玩得不亦乐乎，便没人会注意谁不在场，但安飞生与黄枝落自然是发现的。

    柳絮等到打盹，换姿势半躺坐，闭目养神。晚风微凉，平静得诡异，柳絮不安睁眼，瞥见隔壁壮枝竟坐着扬兮。

    “不是叫你回去了吗？”柳絮续闭目养神，扬兮沉默半晌道：“夜路不好走，师傅找您很久了，要不去会会他？”

    柳絮仍淡定道：“给你师傅进行测试，莫打扰，赶紧回去狂欢罢。”

    扬兮信以为真，岂料下树时，指尖不慎勾到柳絮衣袂，顺带将柳絮拉下，扬兮迅速接住，却没站稳，两人扑到地上，好在壮枝距离地面不高。

    柳絮被扬兮压在身上，忆某夜被草始祖附身时。回神，轻声怨道：“好沉，起来！”

    扬兮方爬起，身后又一声沉怒：“扬兮！不得无礼！”

    李春时找上来了，胜负已定，柳絮便无惊慌。扬兮迅速站好，将柳絮扶起，李春时替柳絮扫去身上土灰，边怨道：“扬兮啊……为何总是追着你师叔祖呢？他若是个美女，你还不被他迷得神魂颠倒？”

    扬兮速下跪道：“弟子不敢。”

    柳絮亦拍扫身上土灰道：“罢了，起来罢。”

    “师叔……”李春时停止动作，认真盯着，柳絮晓得他在提醒，扬兮是屠杀同胞凶手之一，柳絮慈悲短笑道：“没事，都过去了。”

    扬兮终见所谓一瞥一笑暖人心的柳絮，一扫之前的“冷冰冰”印象，可惜误以为对他笑。李春时略叹息，回视扬兮道：“起来罢，找小伙伴们玩去！”

    扬兮敬礼奔向大伙，李春时回视柳絮，笑得阴险道：“师叔输了，别忘了奖励。”

    柳絮顿觉不安，但还是强制淡定道：“你想要什么奖励？”

    李春时凑得更近，柳絮被逼退靠树身，李春时比他高，胳膊抵在柳絮之顶，笑道：“我要师叔的……”顿了顿，认真再道：“过去。”

    柳絮略震惊，此要求略过分又侵隐私，且他不想再回忆往事，李春时再道：“若师叔不想回忆甚至不想说也没关系，只要师叔同意，我自有办法看见。如何？”

    李春时倒是看出来了，柳絮再问：“我的过去有那么重要吗？对你……”

    “当然！”李春时恢复风流性子，憋在心里的后半句，是要找出替他愈合心头伤的假医仙。李春时凑得更近，再道：“师叔，愿赌服输。放心，看了之后绝对保密。”

    柳絮闭目，果断拒绝道：“换个罢。”

    李春时方要靠向柳絮额头强施窥忆术，身后响起熟悉女声道：“你们在干什么？”

    李春时速收手，两者朝声源望去，竟是黄枝落。柳絮淡定，李春时更淡定走向黄枝落，娇气怨道：“师傅，你坏我好事！”

    黄枝落无视，朝柳絮行去，略忧道：“原来你在呀……发生何事了？”

    柳絮摇头道：“没事，给春时出题狩猎罢了。”

    黄枝落瞪李春时，认定他是祸首，恢复笑颜对柳絮道：“你啊……别总惯着春时，长辈就得有长辈的样。走罢，篝火宴将近尾声了，瞅瞅弟子们的欢乐及手舞足蹈，心情也会好些。”

    柳絮止步道：“姗姗来迟是不守时的行为，对师傅不敬，还不如从头到尾都别出现。”

    黄枝落点头叹息道：“好罢。”瞄向李春时，再道：“别对你师叔无礼。”

    李春时笑道：“知了，师傅放心去罢。”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