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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杀猪者,张凌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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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杀猪者,张凌歌

    其实吧,陈匀带张凌歌回祖籍为姑奶奶祝寿不过是个借口,他的本意是衣锦还乡。

    陈匀的父母是五十年代的中专生,在当年也是国家包分配的知识分子了。跳出农门的父母,在中部某省的省会城市扎下根,过着城市人的生活,用城市人的办法养着两个儿子,平素很少回男方老家。

    很少回老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陈匀的母亲很看不上陈匀父亲那些亲戚,特别厌恶当地的陋俗——这么多年过去了,母亲还会记恨当年在那个小山村受到的歧视,不让上桌吃饭都算小事,逢年过节,媳妇儿还要给每个男性长辈,包括辈分高但实际上年龄不过几岁的男孩子,下跪奉茶。

    张凌歌考上初中那年,陈匀的父亲因前列腺癌并发骨转移去世,老母亲就顺便断了和陈父老家的联系,平时连个电话都不打,更谈不上车马往来了。

    所以这次陈匀收到父亲老家的祝寿邀请时,很有点诧异。他知道老母亲不会理这个茬儿,本打算自己也推托工作忙,找个借口推掉完事儿。但是最近一件喜事,让他改变了想法。

    这喜事就是——陈匀升职了!

    当了多年的岭南地区副总裁,陈匀本以为这就是自己的职业生涯终点,没想到上个月月初,他升职了,成了这家世界500强跨国公司的大华南地区总裁!

    升职后,年薪自然也会涨。虽然还是赶不上股市行情好的年份里张全的收入,不过华夏股市向来牛短熊长,在熊市里,基金公司的管理费收入会大幅减少,奖金自然也会缩水。所以升职以后,陈匀的年薪已经和张全的“股市全周期”平均年薪基本持平啦。

    收入终于可以和老婆一较高下,陈匀很是自得,但他不敢在家里表露出来——家庭地位这玩意儿,是有惯性的。和长期当大型基金一把手的张全相比,陈匀自觉霸气尚缺,因此炫耀的地点就只能选在外面了。恰好瞌睡有人送枕头来,自己也正好有几天假可以休休,陈匀就决定独自带凌歌回老家,去摆他的衣锦还乡范儿。

    高铁转大巴,大巴转中巴,中巴转小蹦蹦……一直折腾到半夜,陈匀才带着女儿回到祖籍,住进了老叔家。现在老家的经济发展也很快,生活条件算不错的啦,但和一线大城市还是没法比。陈匀担心女儿不适应,张凌歌却什么也没说,进了自己的小屋,倒头就睡。陈匀舒了一口气,觉得女儿真是太懂事了,知道在外边要给老爸留脸面。

    第二天一大早,陈匀就拽着睡眼惺忪的女儿,拜访姑奶奶(张凌歌的太姑奶奶)和其它长辈。俩人在村子里兜了小半圈,就晃到了午饭时间。

    吃午饭时,张凌歌隔一会儿就看一下男人桌上的陈匀。陈匀以为女儿反感这边男女分桌的习俗,就皱眉努嘴瞪眼睛,让女儿稍安勿躁,先忍耐这几天。没想到张凌歌直接跑到男人桌上,附耳对陈匀说,“别忘了猪!”

    哦,是这个茬儿啊!

    “姑奶奶寿诞的正日子是下周三,还有整整一周时间呢。”陈匀旁敲侧击地问老叔,“咱是打算搞流水席呀,还是多整几桌就行?要不要搞全猪宴?”

    “是流水席还是围桌都无所谓,全猪宴是一定要搞的。”老叔撮了一口小酒,然后放下酒杯,掰着手指数起菜式来,“没有全猪宴,寿诞哪儿谈得上风光啊?所以得有红烧猪肉、炖肘子、酱爆猪肚、爆炒腰花、扒猪脸、香卤猪头肉、烤乳猪、香焖猪血肠这一摊子热菜,再加上水晶皮冻,卤口条、卤猪心、卤猪耳、卤粉肠这些凉菜,至少得三十多个菜呢。”

    “老叔是大能人儿,这全猪宴得让您来掌控全局啊!”陈匀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又敬了老叔和全桌所有人一杯。这烧刀子比陈匀往常应酬时喝的酒厉害多了,他必须在倒下前,把女儿交给自己的任务完成了,“我知道村子里有屠夫,也是咱本家的。不过我女儿是学医的,想当外科医生。老叔,您看能不能让我家小丫头练练手,顺便把杀猪的事儿都给包圆了?”

    老叔愣了一下,本想拒绝的——哪有女孩儿杀猪的?但想了想,又觉得不能得罪这个外甥。陈匀是整个村子最有出息的人,更重要的是,这次他衣锦还乡,不仅为村里修路掏了一大笔钱,就连自己母亲寿宴的费用,全都是他出的。所以陈匀的提议再怎么不合规矩,他也不能让“老板”下不来台。

    于是在大家酒酣耳熟,开始划拳吼酒令之前,陈匀和老叔把凌歌的杀猪大业安排好了。

    村里的兽医,是陈匀的一个本家侄儿。听张凌歌说杀猪还要麻醉剂时,他惊得嘴巴都合不上,“杀猪就得听猪叫唤,咱村的小子们都喜欢这个,叫唤越大声越好。你打麻醉剂,谁还会去看杀猪啊?”

    “我不是单纯杀猪,是想练练外科手术技能。没有麻醉剂,猪的肌肉松弛度差,会影响手术效果的。”张凌歌解释道,“不知道您这里有没有戊巴比妥钠?这个麻醉剂不会在猪的体内储积,不影响后面的全猪宴。如果您这里还有846合剂就更好了,配合戊巴比妥钠一起使用,镇静、肌松效果更佳。”

    “有的,都有的。”之前村长说了要给陈匀父女开绿灯,要啥给啥,于是兽医惊讶归惊讶,却不敢再啰嗦。他打开冰箱,找出动物麻醉剂指给张凌歌看,还问她是否还需要其他设备,“咱这儿有解剖台,有解剖器具,还有一台小型离心机。这几天村子里也没啥大事,这边就交给你了,你随便用。”

    张凌歌开心地应承着,还让兽医帮着叫几个村里十五岁以上的姑娘、小子,给她做助手。

    “没问题,没问题。”兽医把一大串钥匙交给张凌歌就跑开了,“我帮你找几个上过初中的丫头、小子。咱这儿的孩子劲儿都大着呢,不会误了你的事。”

    张凌歌之所以找兽医站,而不是村里的卫生站,是因为这个村子人口不多,按卫生行政部门量化分级管理办法,村子里只需要建一个B级卫生室即可。而在B级村卫生室里,只有听诊器、血压计、体温表、身高体重计、诊察床、诊察桌、出诊箱、药品柜,输液器材、观察床、输液椅,换药器材、紫外线灯、简易高压灭菌设备等,连麻醉剂都没有,还比不上兽医站呢。

    这次来父亲老家前,张凌歌就准备好了一整套“简易版外科手术器械”:包括六种手术刀柄和八种手术刀片;线剪、组织剪、拆线剪等多种手术剪;弯血管钳、直血管钳、有齿血管钳和蚊式血管钳;几把手术镊;各种钳和持针器,还有缝合针和缝合线。

    除了这些东西,张凌歌还带了几个拉钩。当初老爸就是拿“你可以随便杀猪练手,杀多少都行”来诱惑凌歌回老家的,所以老爸应该可以帮着干拉钩的活,但是开胸开腹手术,一个人拉钩可不够,所以张凌歌才让兽医帮着找本村年轻人当助手。

    第二天一大早,兽医站里里外外就围了好几层人。大人孩子的脸上都兴奋得发光。

    昨晚张凌歌已经给兽医找来的几个帮手做了简单培训,无非是拉钩的时候得持续用力,要充分暴露手术视野,另外还得离手术刀、缝针远点,免得被误伤;还有就是要认得手术器材,不然张凌歌做手术时,“临时护士”会递错器械什么的。

    为了减少培训时间,张凌歌还在手术刀、手术剪、手术钳之类的器材上标上号,方便“临时护士”辨认。

    前几天,张凌歌特地花了不少时间研究猪的解剖图。她杀猪的目的是为了练手术技能,猪在术后存活时间长短,及术后是否会感染,不在张凌歌的考虑范围内——反正北方农村做全猪宴,烧炖时间长,即便术中有感染,也不影响大家食用。

    刚才,几个毛孩子和大人们一起,七手八脚地把一头100公斤的兰德瑞斯长白猪绑上解剖台。看到长白猪眼里露出的极度恐惧,再听着猪的哀嚎,张凌歌不住地在心里念叨“罪过,罪过”——难怪古人说君子要远庖厨呢。

    张凌歌定了定神,打开冰箱上层,拿出戊巴比妥钠和846合剂。戊巴比妥钠用于大猪静脉麻醉的用量一般是10mg/kg.bw,即每公斤10毫克。配合846合剂,还可以减少戊巴比妥钠的用量。

    今天,张凌歌准备做几个腹腔手术,手术完成度和完成时间是重要指标。所以在几个“临时护士”和拉钩助手外,她还安排了一名专职摄像人员,负责全程录像并计时。

    完成备皮后,张凌歌拿出注射器给长白猪做了静脉麻醉,然后一边等麻醉生效,一边检查手术器械。

    兽医说村里的小子们都喜欢听猪叫唤,看来真没说错。等猪的叫声从哀嚎变成小声哼唧,外层的人就走掉一小半了。就连助手们,脸上也露出兴味索然的表情。

    张凌歌暗笑着,拿出一支手术剪轻轻捅了一下猪的腹部——不是张凌歌残忍,而是这家兽医站太简陋,没有动物血压测量仪和其他检测麻醉效果的仪器,就只好采用疼痛刺激法来判断麻药是否已经开始起作用了。

    铺上消毒巾,开个七至八公分的斜切口,逐层切开皮肤、皮下组织、腹直肌前鞘,然后钝性分离腹直肌,切开腹直肌后鞘及壁腹膜,进入腹腔。张凌歌先在胆囊底部做了个荷包缝合并切开胆囊壁减压,然后用手术剪和手术钳对胆囊周边组织做锐性及钝性分离,充分暴露胆囊管和胆总管。之后,在距胆总管0.5厘米处切断胆囊管,将胆囊完整摘除,最后将胆囊管残端结扎并贯穿缝合。

    张凌歌抬起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大座钟,还不错,整个开腹胆囊切除手术只花了20分钟。

    她又在猪的右下腹开了个五至六厘米的麦氏切口,切开皮肤和皮下组织,止血、分离,显露腹外斜肌肌腱膜,再在肌腱膜上沿纤维组织方向切开与皮肤切口等长的口子,然后让她的临时助手将弯血管钳插入肌肉层,撑开腹内斜肌和腹横肌……在右髂窝找到盲肠后,做好术中防污染措施,然后完成盲肠切除和结扎缝合工作。

    张凌歌让旁边的助手给自己擦了擦汗,又看了一眼座钟。切阑尾比切胆囊花的时间长很多,达43分钟。这个速度,自然比不上熟练的普外医生,不过医学院的外科动物综合实验猪阑尾切除术,时间要求是180分钟,能在120分钟内做完整台手术的医学生并不多。也就是说,现在她张凌歌,已经比绝大多数学姐学长们厉害了。

    看小姑娘给猪做手术的吸引力太大,因此陈匀并没有捞到拉钩的活计。现在他站在助手身后,看到张凌歌满身是汗,觉得很是心疼。兽医站没有空调,通风全靠自然风。现在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女儿站在最中间,还戴着口罩,不仅没有风,连新鲜空气都不多。但他不好叫这些乡里乡亲的站开点,只好建议凌歌先歇会儿,下午再做别的手术。

    “没关系,”张凌歌安慰着老爸,“后面是肾切除术和移植术,不用花太多时间就可以完成。不做的话,这麻药岂不是白打了?”

    张凌歌原本就不打算单纯练习肾切除术,而是准备试试能不能搞一下猪的肾移植。不过这里只有一个解剖台,而肾移植手术需要一个供体,一个受体,这儿根本施展不开,她只能退而求其次,先完成单纯肾切除术,然后把切下来的肾脏再缝合到猪身上。

    不过这么干的话,这头长白猪在术中肯定就会死亡。好在村民们已经准备了好几个冰箱,张凌歌“劏”好的猪,不愁没地方放。

    肾切除还算顺利,就是在分离肾/门,显露肾/蒂血管和输/尿管时发现有少许粘连。另外,手术不可能做到完美止血,更不可能为这头长白猪备血。因此,虽然肾切除术只花了20多分钟,这头可怜的猪还是流了一地的血。

    在没有负压吸引器的情况下,猪血流光,其实对操作是有好处的。不过现在腹腔还是有不少猪血滞存,因为没有使用抗凝剂,不一会儿,猪血就变成了血豆腐。

    张凌歌先清除腹腔的血豆腐,一并修剪刚刚切下来的肾脏上多余的脂肪,然后仔细地将供肾静脉与髂外静脉端侧吻合、供肾动脉与髂内动脉端侧吻合。缝合好后,她松开髂外静脉及髂内动脉,再对漏血部位进行缝合。

    肾移植手术接近完成时,原本应该开放肾血流,以便检查血管和输尿管的接通是否成功。但是长白猪的血都流光了,张凌歌只好省略这个步骤,完成关腹缝合。

    现在已经是中午1点多了。张凌歌做了五个多小时的手术,觉得脖子和腰都累得直不起来。好在看热闹的人少了很多,新鲜空气还是能呼吸到的——手术时间太长,过程太闷,围观吃瓜的人差不多都走完了,只剩下几个打着哈欠的助手,和一脸关切的老爸。

    手术一结束,陈匀就赶紧让村医把女儿带到卫生室去推拿一下,他自己则留在兽医站收拾残局。农村的医疗条件差,大部分村医都是“中西医兼修”,针灸推拿什么的,都会两下子。虽然比不得大城市的中医,但至少可以缓解一下女儿的不适感。

    晚饭时,陈匀没有上那些男女分席的饭桌,而是拿着碗碟打了几个菜,回来和女儿一起吃。

    “明天你就别再做了,行吗?太辛苦了。”陈匀对着一边吃饭,一边回顾手术视频的女儿说,“这边条件太差,你要是累坏了,回去你妈会对我动粗的。”

    “没事的,明天我只做心脏摘除和再缝合手术;后天做肺脏摘除和移植。分两天就不累了。”张凌歌嬉笑着说,“而且这个暑假我不打算回深海,准备在学校做实验,我不会对妈妈透露什么的。”

    听女儿说暑假不回家,陈匀马上放下筷子,打开手机记事本,看看这两个月自己有没有在中都的会议日程。公司的总部在中都,自己作为大华南区总裁,去中都开会的次数应该不会少,再加上陈全的出差机会,俩口子至少每半个月就可以陪女儿待几天。只希望到时候女儿不要嫌烦就谢天谢地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