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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张疱疹,何狼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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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如鱼得水的冯晨夏比起来,张凌歌的军训却乏善可陈。

    张凌歌不是运动健将,但是暑假的健身还是有点成效的,军训强度还不至于让她叫苦。让她不习惯的是叠被子。

    在家里,张凌歌从来都不叠被子。实际上,她全家都没有叠被子的习惯。因为张全觉得靠头一边和靠脚一边叠在一起不卫生,而且深海潮湿,叠起来不容易散发湿气。

    军训第一天,教官就让大家把被子拿到操场上,放在席子上面叠,还拿着一把小尺子检测被子的边角是否平直。张凌歌发现前面的一个男生,好像叫孙茂,居然低头把汗抹在“豆腐块”的边沿上,看到另一边也不太平直,他就把胳膊上的汗都擦到被子上,然后用指尖去捏“豆腐”边。

    “怎么这么不讲卫生啊?”张凌歌看呆了,忘了叠自己的被子,于是被教官抓了典型。

    更郁闷的是,不仅叠被子成了张凌歌的噩梦,她还因为另外一件事,被同学取了很难听的外号。

    有个同宿舍的女生,是生物系的,第一次在烈日下站完军姿,她就晕倒了。校医给她吃了防中暑的中药,让她第二天在军帽里垫张面巾纸,上面洒点花露水或者风油精。没想到第二天刚站了不到半小时,这个女孩就头疼得无法坚持下去了。

    晚饭后回到宿舍,张凌歌关切地问这个女生,是不是经常会口腔溃疡或者嘴角溃疡?“就是烂嘴角。”

    “头疼和烂嘴角有什么关系?”女生不解地问。

    “因为经常口腔溃疡,说明体内有Herpes simplex virus,简称HSV。”张凌歌认真地解释说,“中文名叫单纯性疱疹病毒。你得是应该是HSV1型病毒,会导致龈口炎,就是口腔溃疡。”

    “口腔溃疡不是因为上火吗?和那个什么疹有个毛关系哦?!”听到什么疱疹,女生心里有点不快,觉得像是什么脏病的名称。

    “因为以前中医不知道病毒的存在,才附会出上火的说法。”张凌歌没有注意到女孩的脸色,还在一本正经地解释,“这个病毒在很多人的体内终身潜伏。在某些情况下,病毒也会被激活,比如被太阳暴晒时。激活后,患者就会觉得头特别疼。不管是风油精、花露水,还是仁丹、十滴水,对这个病毒都无效,只有避免紫外线直射这一种办法。你最好和校医说一下,不要参加后面的军训了。”

    这个女孩第二天还真去找了校医。她把张凌歌的说辞都说给校医听。没想到校医勃然大怒,说张凌歌蛊惑其它学生逃避军训,还妄图开假病假条欺骗教官,于是张凌歌又被全队点名批评了。

    更可恶的是,第三天中午去食堂吃饭时,张凌歌听到隔壁桌一个男生说,一班和三班出了两个奇葩的丑八怪,一个姓张,一个姓何。就是那个头发像狗啃的女生,和那个长得像关东大汉的女生。这两个女生造谣说她们班别的女生有性病,说这些女生有疱疹和什么大疮。

    再过了两天,传言就变成其实是张凌歌自己有性病,是一种疱疹,不知道她怎么逃过高考体检的?另外一个叫何荟的女生也有性病,好像是什么疮。

    军训尚未过半,军训食堂就发生了一场战斗。

    张凌歌的班队刚刚整列进入饭堂,一个军用水壶就飞了过来,排在前面的同学来不及躲避,被洒了一身水。

    张凌歌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好几步,差点摔着。

    “你个王八蛋,你全家才得性/病呢!”

    张凌歌闻声转过头,只见饭堂正中央空出一大块空地,空地的中间站着一个黑壮女生,这个女生把绿色搪瓷金属碗和不锈钢盘子全部扔出去,砸向隔了一排餐桌的瘦长男生。这个男生和周边同学惊叫着躲避。

    “你爷爷的,你怎么考上华清的?”这个女生一边扔东西,一边大声骂那个男生,“说你文盲都是在侮辱文盲!”

    这个女生把餐桌上所有的东西都砸出去后,又转过头,指着看热闹的围观众人说,“还有你们,一点常识都没有,还跟着传谣。你们也是文盲,也是帮凶!我都说了一万遍了,红斑狼疮是一种自体免疫疾病,年轻女性都有可能得,打个青霉素都可能诱发,和性病一点关系都没有!去医院也是看风湿免疫科,不是皮肤性病科!重点说三遍,不是性病,不是性病,不是性病!”这个女生气得面孔扭曲,嗓子都吼嘶哑了,“谢晓秋太阳一晒就出现环状红斑,还伴有发热,之前她还出现关节痛、肌肉痛,这都是比较典型的皮肤型红斑狼疮的症状,我让她看校医并避免暴晒,错了吗?!”

    当天晚上,张凌歌看到宿舍大门口旁边的墙上贴了个通知,说何荟严重违反军训纪律,受到警告处分。好在处分只是加练军姿,外加一份2000字以上的检讨。

    这个处分却给那些传谣者打了一剂强心针——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怎么会得处分呢?所以这个什么疹啊什么疮啊,就是性病!就算她们俩是临床八年的又怎样?现在什么课都没上呢,她们会比校医知道得更多吗?”

    “她们俩长得那么丑,特别是那个何荟,像个霸王龙,大概这辈子都没机会得性病了。送上门都不会有男人要她们。”还有人好像深谙内幕似得,做出痛心疾首的样子。“所以她们才造谣其它女生有性病。女人的嫉妒啊!”

    在军训的第九天,这些恶毒的言辞终于传到张凌歌耳里——张凌歌和何荟被人起了外号:一个叫“张疱疹”,一个叫“何狼疮”。

    好在军训不过两周,暴怒也罢,抑郁也罢,时间刷刷地也就过去了。

    军训结束正值周末,冯晨夏把张凌歌约到西门外的小吃一条街撸串,顺便试试中都名小吃“炒肝”。

    冯晨夏有一肚子的话想和张凌歌分享。在自己学院里,她得憋着,显出云淡风轻的样子,好像一切都得来全不费工夫。但是自己做了这许多努力,耗了大量的心机,好不容易有点“上进心得”,她还是希望有人分享的。

    更何况,冯晨夏认为,正儿八经地探讨对权力的看法,并交流如何获得权力的手段,是她和张凌歌一个月前就约定的朋友的正确打开方式。

    冯晨夏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同学和教官对她的每项措施和建议的反应,描述着怎么在短短半个月里赢得全部女生的爱戴,说得眉飞色舞的,手里的串也撸得飞快,直到服务员上了炒肝,她才停下来。

    “这是炒肝啊?”冯晨夏叫住服务员,“是不是上错了?这怎么看着像面糊糊?炒肝不是应该炒出来的吗?”

    “外地人吧?”服务员故意改用中都土话,扔了句:“怯勺!”

    虽然听不懂怯勺是什么意思,但是服务员鄙视的表情却看懂了。冯晨夏正准备抓住他理论一番,转过头来,看到张凌歌无精打采的样子,才想起今天张凌歌一直闷闷的,像有心思的样子,就把找茬的事给忘了。

    听张凌歌讲完了事件始末,冯晨夏哈哈大笑:“也别说,就是我,也以为这两种病是性病呢。”

    看到张凌歌急眼的样子,冯晨夏急忙补了一句:“正因为我们不了解,才需要你们这些……呃,未来的医生来普及医学常识啊。”

    “我对他们普及了,但是他们不听。”张凌歌愤愤地说,“我都给他们看了千度百科了,他们还坚持说,不是性病,就不会起那么难听的名字。”

    冯晨夏挥挥筷子,“小事一桩,等你们开课了,你在学业上面碾压他们,大家就会把这些破事都忘了,然后管你叫‘学霸’!”

    用勺子搅了一下黏黏糊糊的炒肝,冯晨夏嫌弃地把它挪到一边去,然后斟酌字眼,慢慢说道:“不过呢……这事儿还真可能有后患……”

    听冯晨夏说起话来一波三折地大喘气,张凌歌又开始紧张了。

    冯晨夏虽然不想吓她,但是觉得作为真朋友,还是得说实话:“我相信你是个优秀的人,也是个能成大事的人,因为你特别专注。但是将来你真的成了大事,这些谣言就可能被人翻出来。而且,就算你现在再怎么补救,再怎么让自己受欢迎,也总会有人不喜欢你。等你发达了,这些人就会拿这些话去抹黑你。”

    “我在暑假吧,看了不少书,包括心理学的书,和很多国家的历史书。”冯晨夏继续说,“我发现一个有趣的事。西方在描述东方国家时,喜欢把东边和东南亚国家描述成特别性乱的国家,包括对日本,对泰国,对东南亚很多国家的描写。对我们国家的描述也非常失真,比如说,对以前华夏女性裹小脚的原因,西方国家更喜欢强调裹小脚能紧缩肌肉,而不是裹小脚会限制女性的社交范围,从而达到禁锢女性的作用……其实那点玩意儿,是所有国家普罗大众的兴奋点。别以为中都大学、华清大学就能例外了,其实都一个德行。知识分子龌龊起来,比一般人更没有下限。”

    “等你真的成为知名科学家或者著名医学圣手了,不用想,关于你的所谓‘轶事’一定有这方面的。比如说,说你在大学时或者工作时和某个男人过从甚密啊什么的。甚至可能说你的所谓成就其实是某个男人做的,你不过是挂了个名……”

    听到冯晨夏这样说,张凌歌气得全身发抖。

    “你别以为我吓唬你。”冯晨夏打开手机,发了一个截图和几个链接给张凌歌,“宁容,你知道她吧,就是那个搞结构生物学的,以前在你们华清大学生命科学学院当教授,去年走了,去了亚米国的王子屯大学当终身教授。我不知道她为什么离开华清,但是你看看我发给你的东西,我觉得她有可能是被逼走的。”

    张凌歌打开一个链接,文章是前几年的,题目叫《宁容与老师私情绯闻八卦 两人地下情有染耐人寻味》。文章说,宁容在科研界也算是很有气质的美女了,奇怪的是她已经快40岁了还没有结婚,有人说她暗恋以前的老师也就是她现在的“老板”,甚至有传言说两个人其实有“一腿”。但是呢,文章作者认为两个人不太可能有染,因为她的导师已经有老婆,也是一名生物学家。老师和他老婆已经有一对龙凤胎啦……

    这篇网文打着辟谣的旗号,其实已经在行传谣之实了。

    其他的链接就更露骨了,说宁容是她导师的小老婆,读书时宁容就勾引她老师,是个“资深气质婊”,就是靠她导师才有目前的成就云云。

    “你做好了未来可能要面对这些谣言的心理准备吗?”冯晨夏问,“你的成就越大,传言就越恶毒。而且,你还说自己不打算结婚。你得明白,在现代社会里,‘已婚’身份其实可以保护女性,至少能在某种程度上降低外界对女性声誉的伤害。如果你披上个‘贤妻良母’的外衣,就更安全了。要知道,不结婚,在某些人眼里,意味着你人尽可夫……”

    “人尽可夫的本意不是你说的那种意思。”张凌歌的强迫症又犯了,“其实它说的是女性的婚姻自主性,不要把老公太当回事,男人到处都有,不用在一棵树上吊死。”

    看到张凌歌的呆样儿,冯晨夏哈哈大笑:“我真羡慕你。真的。说你小吧,你又成熟,坚持;说你成熟吧,你又有颗赤子之心,单纯的像个傻子。不像我,一门子心思就想当官,虽然我也不知道当官的目的是什么……”

    说到这里,冯晨夏低头哂笑了一下,觉得自己像是政治动物——只想居其位,却不知道该谋何事的人,不是政治动物是什么?她离政治人物还差很远呢。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