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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第1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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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王俊凯果然出现在公司门口,体面如常,康可人见到不禁松了口气,只有林致远心中隐隐的担忧。

    公司的职工为王俊凯举办了一场“出院”庆祝会,当事人一脸淡定,倒是林致远被吓了一跳,他当时随口说了句王总生病住院,没想到王俊凯人缘这么好。而事实上,员工们整这么一出只是单纯的想老板多发点年终奖罢了。王俊凯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大手一挥,今晚不加班,请客去吃饭,最后一群人就王俊凯一个人喝的酩酊大醉。

    这边王源经历过二次手术之后康复速度受到影响,医生建议最好一直留院观察,这就意味着要在医院过年了。王源想和父母一起回老家过年,被蔡淑萍拒绝了。

    “儿子,虽然过年一家人团圆很重要,但是你的身体更重要。”蔡淑萍按住想要起身的王源,继续说道:“爸妈今年就带着二宝回家过年,放心,一定好好陪奶奶,等初一我们就回来看你。”

    王源见母亲态度强硬,也不再坚持,毕竟自己再出事辛苦的还是身边人。

    “妈,你们在家好好过个年,我今年就不陪你们,初一带着二宝给村子里的乡亲们拜年,初二初三再去给亲戚们拜年,不用急着回来陪我,我自己能照顾和自己。”

    “可是......”蔡淑萍还在犹豫,王源补充道:

    “我真的没事,这次绝对不跑了。”想了想,王源眼珠一转,笑着说:“不过您初一就回来也行。”

    “到时候我就跟着你们回去拜年,嘿嘿。”

    “个臭小子。”蔡淑萍哭笑不得:“妈不是不放心你么?”

    “没事的,儿子这么大人了有分寸。”王嵩抱着王二宝适时说道。

    “分寸,分寸。”王二宝已经快两岁,刚学会说话,什么话都要说一说,和鹦鹉学舌一般,逗得病房里一家人哈哈大笑。

    “个傻小子。”蔡淑萍宠爱的摸了摸二儿子的脸。

    “个傻,个傻。”王二宝有时候不走寻常路,其他三人在此哄笑一团,分开过年的忧愁被驱散不少。

    两天之后,除夕夜至,蔡淑萍千叮咛万嘱咐之后,一步三回头,最后被担心堵车的王嵩拉走。

    笑着送走亲人的王源,空旷的病房只剩下他一人,隔壁床铺的病友昨天晚上突发病情,送走之后就再没回来。

    不知是换了病房,还是......换了人间。

    在宿舍,王源喜欢自己一个人独霸天下,但在病房,一个人却显得有些凄凉。再次开刀的伤口也长出了新肉,有些痒,王源忍住挠它的冲动。转头看向窗外,夜幕悄然降临,万家灯火通明。

    突然窗边传来“滴答”一声响,随后大珠小珠落玉盘般接连不断。

    下沙砾了。

    又要下雪了吗?王源艰难的起身,扶着床沿,忍着不适,搬了把椅子,慢慢的在窗边坐下,等候着今年最后一场雪。

    一颗颗沙砾敲打在窗边,叮叮当当。是美妙的乐章,划破黑夜的宁静,带人回到无忧无虑的童年,成群结队的伙伴,踏雪戏耍。

    有人特别怕冷,偏偏有人喜欢拿刚摸过雪球的双手塞进衣内取暖,这时怕冷的人却突然变得勇敢,用自己的体温温暖伙伴的双手。

    也不知道他冬天还会不会怕冷,想来羊城那么温暖,是不会有雪了。

    让你不回来,年三十的雪只有我一个人赏了。

    要不,炫耀一下吧?

    王源从来是个行动派,说做就做,兴致勃勃地拨通电话。

    王俊凯也想回家陪老人过年,但看着自己的双脚还是忍住了回乡的冲动,与其残缺不堪的让老人担心,不如就让他们以为自己在世界另一个角落生活幸福。

    公司赶在除夕夜放了假,王俊凯想工作却没了地方,拒绝了林致远的陪伴、康可人的邀请,孤身在家呆着。

    清晨煮了一碗挂面,忘了放盐,也吃的一干二净。然后就不知道做什么了,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老半天也睡不着,脑子里全是王源的脸。

    也是可笑,明明拒绝了他,却还是控制不住的想他。

    爱他早就成了习惯,改不掉了。

    所以,他出现在了机场。

    所以,夜幕之际,他踏上了青市的土地。

    王俊凯觉得自己疯了,可是他喜欢这种放肆的感觉。

    开机的那一刹那,手机响了,竟然是独特的号码,王俊凯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接听,声音有些颤抖,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淡定一些:

    “喂。”

    “喂,王俊凯,你在干嘛?”

    称呼什么的,都是浮云,王俊凯一个大老爷们肯定不会介意的。

    王源心里为自己这样小气的行为开脱,由此可见,源哥真的是个记仇的人。

    那边愣了片刻,随后故意忽视这个问题,刻意冷淡的问道:“有什么事吗?”

    “就......就想问问你在干嘛.......”

    王源的声音越来越小,突然间有些不好意思,因为他想起网上的段子,那些人也真是无聊,说什么当一个人问你在干嘛时,其实是在说想你了。他忍不住挠了挠后脑勺。

    “别挠了。”王俊凯冷淡的声音传来,却似乎透着些许笑意。

    王源吓了一跳,连忙转身看向病房门口确定没人之后,拍着胸口说道:“我还以为你来医院了呢,吓我一跳。”

    语气却夹杂些许失落。

    王俊凯一听这话,眉心不自觉皱了起来:

    “你还在医院,一个人?”

    “嘿嘿。”王源不想让他担心,刚才一不小心说漏了嘴,眼下急忙掩饰道:“哪能啊,我爸我妈还有二宝都陪着我呢。”

    说完,立马转移了话题:“王俊凯,青市下沙砾子了,待会肯定要下雪了。”

    王俊凯抬头,一颗沙砾正好落在他额头,声音不知何时变得温柔:“是啊。”

    “你是什么是。”王源笑道:“羊城那么暖和。”

    “嗯。”王俊凯一如既往的顺从。

    “哎,你今天晚上怎么过?”兜兜转转,王源又转回了最初的问题,只是换了一个形式。

    “我......”

    想和你一起过。

    王源等了半天也没见下文,只听见电话里传来汽笛声:“你在坐车?”

    “嗯。”王俊凯答应着王源,一边小声和师傅说了地点,一边和王源解释道:“准备去一个地方。”

    “哦。”王源这次言语中的失落藏都藏不住。

    “呵。”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王源愣住了。他有多久没有听见王俊凯的笑声了?记不清了。

    过年真好啊!

    过年了,我们像老朋友一样聊着天;过年了,还能等着最后一场雪;过年了,你又回来了;过年了,我还爱着你呐!

    “喔,下雪了。”王源兴奋的打开窗户,伸手接住第一片雪花:“下雪了,王俊凯,下雪了。”

    出租车里的王俊凯,打开窗户,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接住了未落地的雪花:“是啊,下雪了。”

    “嘿嘿,羡慕吧?”王源语气中带着小炫耀。

    “嗯,羡慕。”王俊凯抬头望着天空,语气中满是习惯性的宠溺。

    “到了。”电话里传来司机师傅的声音,然后大概是掏钱去了,听不见电话里的呼吸声,王源的心突然间有些失落,随后转为庆幸。

    这个人在自己的世界过的很好呢!

    “没什么事,就挂了吧。”最终,王源开了口。

    “其实......我也没什么事。”电话那头传来王俊凯有些腼腆的声音。

    王源觉得有些好笑,这一晚,他们两似乎从青年变回了少年,又从少年退化回了童年。

    一个幼稚的傻子,一个害羞的愣子,两个永远一起玩耍的孩子。

    “正好,我也没什么事。”王源完全忘了自己之前说一家人都在病房陪他过年的事。

    “看春晚了吗?”王俊凯开始主动寻找话题。

    “没看呢。”王源拿下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呀,十点多了,都演一半了。”

    “没关系,明天还有重播。”电话里还传来轮子的声音,随后传来一声“叮咚”只听见王俊凯低声说了声:“谢谢。”

    看来他要去的地方需要坐电梯,大年三十需要坐电梯的地方有很多,餐厅?酒店?王源想不出王俊凯会去哪,对方不愿说想必是有不能说的道理,再好奇王源也不会追问。

    “你明天会看重播吗?”王源问道,他内心有很多想问的问题,却不敢问,只能聊这些无关紧要的事。

    王俊凯想了想,明天自己估计得在家待一天,没事做只能看电视,遂答道:“明天很闲,应该会看。”

    “那等到时候咱一起看,边看边讨论。”王源想了想,补充道:“就在电话里讨论就行。”

    王俊凯点了点头,但是没有出声。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咯。”王源发挥厚脸皮技能。

    “嗯。”这个提议太具诱惑力,王俊凯怕错过之后就再没有了。

    这是电话里再次传来“叮咚”的声音,王源想估计是王俊凯的楼层到了。果然随后又响起了车轮滚动的声音。

    “你到了吗?”王源忍不住问道。

    “嗯,到了。”

    透过窗,王俊凯看见了那人坐在窗前打电话的身影,病房了一片光亮,却只有他孤身一人。耳朵里传来那人有些低落的声音。

    “你是不是约了人吃年夜饭啊?”

    王俊凯见那人耷拉着脑袋,都可以想象此时他的皱巴的小脸,忍不住想逗逗他:“是啊,约了人守岁,刚到门口,不过那人还不知道我到了。”

    窗前的脑袋耷拉的更深了,电话里的声音还故作坚强:“约了人好啊,吃年夜饭就是要人多才好吃,我们家有奶奶、爸爸妈妈,还有我和二宝,人也可多了,可热烙了。”

    “是吗?那就好。”

    不知怎的,王源从这句话中听出了一丝别样的情绪。

    是羡慕吗?

    王源想到王俊凯远在美国的父母和青市的爷爷奶奶,忍不住想抽自己一嘴巴,连忙安慰道:

    “不过人太多了也不好,吵的睡不着觉。”

    话一说完,王源就后悔的挠头。这哪是安慰,明显就是变相的炫耀,还吵的睡不着觉,谁家守岁还睡觉的?

    “那个......总之......”王源持续挠头想词,最后凑合着说出重点:“就是你一个人也要开心。”

    “嗯,我知道的。”王俊凯的眼中满是幸福,笑着说道:“我现在就很开心。”

    “哦。”王源不知怎得突然间有些脸红,挠了挠头,不知道说什么。

    “你别挠了。”王俊凯忍不住出言劝说,突然想到自己的所在,连忙紧张想要躲避。

    “嘿嘿,我说你也真厉害,每次我挠头都能猜中,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哪偷窥我呢。”可刚才当他满怀期待回头的时候,看到的依旧是一片冷清。有些期待,傻一次就够了。

    不小心中枪,王俊凯尴尬又甜蜜的笑了笑,见青年一直开着窗,忍不住问道:“下雪了,冷吗?”

    “下雪怎么会冷?”

    这时,刚好一阵冷风吹来,卷进些许雪花,王源冻得直哆嗦,却兴奋的喊道:“王俊凯,雪花飘进来了,好多。”

    王俊凯被王源孩子气的语气逗笑,但见那人冻得直缩手,忍不住严肃道:“你是不是开着窗?”

    “我天,王俊凯,你真神了,这也能猜到?”王源惊讶的嘴里都能塞进一个拳头。

    “可不是。”王俊凯心情好,接下了王源的调侃,但该操心的还是要操心:“把窗户关了吧,别冻感冒了。”

    “哎呀,你嘿烦呐!”王源小声抱怨道,极不情愿但还是听话的关上了窗户。

    就像多年以前,他想赖床,但是当王俊凯出现在他窗边时,嘴上说着嫌弃,身体却乖顺的听从。

    “喂?王俊凯?”电话里突然间安静了,王源有些紧张。

    “在的。”王俊凯连忙回应。

    “你是不是要和人吃饭了?”王源小心的问道,随后强装兴奋:“正好,我们一家人也要吃饭了,你快去吧。”

    王俊凯看着病房里那人孤单的背影,心疼不已,忍不住开口说道:“那个人还没有看见我。”

    王源知道,王俊凯这是在别扭的告诉他还能再聊一会儿,怎么感觉有点萌呢?

    “你个傻子,他看不见你你不会过去找他吗?”

    王俊凯若有所思,随后认真的说道:“我不能去。”

    “我一个白眼就翻上天,这有什么。”王源嫌弃道:“你是不是还等着千呼万唤始出来?”

    “嗯。”王俊凯竟然认真思索片刻,一本正经的说道:“可能还不行。”

    王源被他逗笑了:“那要是你不露面,我今晚还得陪你守岁了?”

    “可以的。”

    王俊凯竟然破天荒的答应了,不是高冷男神么?突然间一种可能性涌上心头,只觉心脏漏了半拍,沉默着若有所思,随后了然,嘴角擒笑,小声说道:

    “那源哥就勉为其难陪你好了。”

    王俊凯看着那精神抖擞的后脑勺,再次笑了。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却丝毫不会觉得尴尬,也没有冷场,一个话题说完,总会有一个人聊起另一个话题。不过大多数的时候还是王源在说:

    “哎,我和你说,徐泽林大学毕业之后考了公务员,以后去北秦岛可能真的不能吸烟了。”

    “陈西村学长把“思远公司”扩大了,他可真的是走上人颠覆了,听说马上就要迎娶白富美。”

    “对了,他还不知道你回国了吧?”

    “也不对,K&R集团入驻肯定上报纸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给我发请柬,发了的话我们就一起去吧?”

    没等王俊凯回应,王源径直跳入了下一个话题。

    有些话明知道对方会拒绝,但还是想说出来,也许哪天你心意变了,能第一时间想起我。

    除夕夜,两人聊着别人的故事,有有过往,有如今,有未来。两人默契的不问对方过去四年是怎么样的,现在生活如何,未来有何计划。

    既然无法参与,不如装作漠不关心。

    突然,喋喋不休的王源安静下来,王俊凯有些疑惑,看过去,只见那人盯着手机不知在想些什么。然后,他看见王源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隔着玻璃,距离很远,但他却清晰的认出了王源手中的物品。

    是一副白色的耳机。

    是四年前王俊凯送给他的那副。

    距离王源十一岁生日已经十三年了,可他却只送了三副耳机。心中苦闷,嘴角苦笑,当年的信誓旦旦,到头来全成了笑话。

    他王俊凯何德何能,失信至此,王源竟然还在和他聊着天,陪他跨着年。

    这一刻,他无比的感谢父母,感谢他们让他来到世上,还遇见了王源。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