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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Fivete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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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油泡芙。

    提子。

    石榴汁。

    草莓。

    香槟。

    ……

    “别把我当成仓鼠来喂了。”半靠在床上的贝利亚终于抗议,“晚上吃太多会长胖,这不是你说的么。”

    “晚餐你没吃多少。”米凯尔说,坐在旁边凑过来看书。“好像没什么胃口,怎么了?”

    “明显就是下午茶的时候甜点吃多了。”

    “我以后会更注意让你节制一些。”

    有些不满似地,贝利亚别过脸去,仿佛在专心看书。

    “那个鬼魂,你真的打算就这么放任他么。”米凯尔说,看着空白的纸页,这代表了贝利亚的心不在焉——他并没有试图去看什么。

    “我又没有义务要去管它们,爱怎样就怎样。”

    “谁知道现在会发生什么呢。”米凯尔靠近他,把书从弟弟手中拿过来,一行行墨迹随即从脆黄的纸上浮现,只看见上面写着:

    “大概我们见过面吧,至少,在这条船上。”他回答说。

    “那是肯定的。”阿伯道尔说,同时心底为自己的记忆力感到悲哀,面前的这位年轻人确实挺眼熟,但是当他自我介绍为卡罗尔的时候,他在脑海里检索了一番,并没有相关的名字和事迹,他把这归结于磁场风暴的影响。

    由于同外界斩断了联系,以及不知身在何方,前途未卜,气氛应当在沉默中蕴育未知的危险与不安;但是人们似乎并不以为意,煌煌烛光从黄铜支架上垂落,舞蹈且欢笑的影子晃动在墙上,一切如此平静。阿伯道尔把这归结于人们极好的自制力和修养。毕竟,他不无悲哀地想,能在这里的都是‘选民’。

    他看到卡罗尔的时候,卡罗尔正倚在墙和壁桌边漫不经心地喝酒,发式和衣着都经典得有些过时,阿伯道尔只在父母年轻时的照片上看到过,不过当下的潮流谁能知道呢?喜欢标新立异特立独行的又不止自己,花样也总会百出,有些人就喜欢去翻故纸堆,穿得跟维多利亚时代似的在校园里走,有模有样地参加茶话会;或者如人们所说的,每一代人总会热衷怀旧四十年前,那时他们的父母尚如此青春年少,一切都美好。阿伯道尔惊奇的是,自己应当见过他,那张面容和神情唤起某种即视感,却无论如何想不起他的名字,而最关键的是,为什么自己一开始竟没注意到他呢。

    “卡罗尔是我的假名。”卡罗尔向他挤挤眼睛,“也就是所谓笔名。你自然不会知道的。”

    突然多出的谜之人物,阿伯道尔在脑海中迅速把他归结到危险一类。如果这个年轻人在客人当中没见过,那么他或许是那些工作人员中的一个,阿伯道尔立刻想到了那个侍者和客人的故事。

    然后他们开始聊天,卡罗尔是个相当热情开朗的人,是和阿伯道尔一类的。不知为何,卡罗尔总给阿伯道尔一种感觉,能让他联想起还在学校时,阳光下同学们隔着草坪向他挥手,这样的场景和熟悉亲切感。卡罗尔在大学时似乎还是个不错的诗人,他朗诵了几首旧作,相比之下不热衷古典文学的阿伯道尔就感到有些汗颜,不过卡罗尔也很乐意听阿伯道尔扯幽灵鬼怪侦探小说,并且他们在如何追淑女以及泡酒馆上达成了一致。在交流经验的过程中他们惊奇地发现,无论是在哪里、无论条条规规和生活方式风俗习惯怎么不同,学生们总是彼此如此相似。他们同样地桀骜不驯,一齐干傻事,一齐逃课,一齐厌恶那些条规。

    青春的味道就扑面而来,远远地朝他们招着手。过去的平淡无奇全被记忆笼上了层金色光辉,现在看来都是些平乏的东西,然而不经意重逢时,还能像当初那样激动不已,为它而怀念。

    当晚宴结束时,阿伯道尔回到房间,才突然醒悟过来似地想到,卡罗尔到底是谁?

    他的侦探神经又开始跳动。

    努力回想着他们的对话,从卡罗尔的谈吐风范来看,卡罗尔很明显也是与他同一圈子的人物——他划去自己原先的猜想,卡罗尔不可能是个伪装成客人的工作人员或潜伏者。不过,想了一阵之后,他又没那么确定了,上流社会的习惯和谈吐甚至经历都是可以伪造的,想想奥黛丽·赫本的卖花女是怎么被认作公主的吧。如果他是一个精心的骗子的话,那么确实很难拆穿。于是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里他又把这种可能性重新纳了进来。

    如果卡罗尔是一个骗子或谋杀犯的话,他先在这个基础上进一步推想——因为另一个可能性似乎没什么进展,那么肯定是受到了某个人或某群人的指使与雇佣来做些什么。他立刻把卡罗尔和两件疑似凶杀的案子联系起来,分析利弊。他肯定在哪里见过卡罗尔——这一点可以肯定,但他到底是谁?阿伯道尔沉思了一会儿,灵光一现:如果这个人我见过,但是不记得,那肯定是因为他化了妆,并不是我当初看见他时的真正样子,但是总有些地方相似,就像夏洛克那个猎犬故事里的家族肖像一样。但是到底是什么使自己印象深刻,他努力地想,答案却一次又一次地在他快要抓住时溜掉了。

    脑细胞死了无数之后,他抬起头,发现时间已经不知不觉很晚,于是他深沉地思索着,并且睡着了。

    米凯尔合上书,转过头,发现贝利亚早就已经睡熟了。

    他不由得苦笑起来。

    “好像最近一直都是你睡的时间比我还多。”仿佛是对熟睡中的弟弟说,抑或仅仅只是自言自语,“本来应该颠倒过来不是么。”

    海面仍然笼聚着白色的雾气,潮湿而闷,还有一股黏稠不祥的腐味。死寂中只有客轮驶过、海水与船身轻轻碰撞的水声,船平平缓缓地分开海面。雾渐渐薄了,远方就隐约显现出来。天色发亮,雾被照成一片淡淡的橙黄,笼在四方,甚至一束束阳光刺进来,照射在船上。

    他望着远处那些模糊的阴影,灰蓝天色背景与飘忽不定的白雾间仿佛有些什么的轮廓,空气渐渐闷热,那种奇怪的腐臭味也重了起来。

    尽管大家都装作若无其事,但早餐的氛围明显沉闷了。以往那种低微、然而愉快的谈话声不见了,无论说什么都莫名地变得低沉冷漠。

    煎蛋、香肠、熏肉、炸薯条、葡萄干三明治、橘子汁,一顿典型而丰盛的英式早餐。阿伯道尔心不在焉地吃着,同时努力地思考,试图解决昨晚悬而未决的问题。

    如果卡罗尔是个骗子或者杀手,那么他同布坎南家族或许有关系,贝利亚也可能认识——或者就是他所指使的。贝利亚并不一定像看起来那么纯洁无辜——他很顺当地使用了这个修饰词,但如果是这样,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呢等等,现在我们同外界切断了联系……

    那也就是完全的密封隔绝状态?

    阿伯道尔不由得有些兴奋,同时又立刻想到,莫非,现在的这种情况,其实也是有人暗中设计所造成?

    海洋上的情况变幻莫测,然而对于这种超自然的、如同百慕大三角般的地方,肯定是早就引起注意,为什么在现在的年代航行的时候会遇上这种情况呢?除非真是撞上了奇迹被外星人绑架,否则目前糟糕的情况只可能是人为的,通过一些秘密的手段,这其中会牵扯到哪些人?阿伯道尔努力地想,但他可悲地发现自己对客轮情况一无所知,不知道有多少个操纵船的,是不是可能有人暗中更改航线却没被他们发现……简而言之,他发现自己缺乏相关知识,所谓推理也就无从谈起。

    思绪绕了一大圈之后,他只能从现在的少得可怜的、已知情况着手。

    阿伯道尔抬起头,在餐桌和人群间搜索着那对兄弟的身影,很快就看到了。他们似乎不受影响,仍然显得无忧无虑,哥哥照顾弟弟,那种对于孩童来说很温馨动人、放到成人上却显得怪异的举止,阿伯道尔皱起眉。

    不知道他们对自己的突然疏远有没有怀疑,他们会不会觉得自己知道了什么?那么自己也已经处于危险的境地。不管怎么样,或许自己该去主动问候一下。

    这么想着,阿伯道尔站起身,向他们走去。

    “不,我不觉得那种宫殿会很好看,风格实在难以令人忍受。”

    “真的很壮观,无数暗绿的巨石堆叠而成。”

    “只有你才喜欢那种梦境一样怪诞僵硬的风格。”

    “说得好像你不是属于他们中的一类一样。”

    贝利亚哼了一声。

    “难道你的意思是打算去探望他们,然后对他们说声‘你好,我来看你了’之类的吗?”

    “我们当然不互相来往。”米凯尔习惯性地揉揉弟弟的头发,随后又附耳低语,贝利亚的脸色才慢慢好起来。

    阿伯道尔站在旁边听了一会儿,有些不明所以,正当他思考着插话时机的时候。贝利亚抬起头来看到了他,立刻紧皱起眉,显出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随即站起来,从阿伯道尔身边擦肩而过。

    米凯尔也站起来,看着弟弟远去的背影。

    阿伯道尔有些莫名其妙。

    “我是不是什么地方得罪他了?”他问。

    “我想是的。”米凯尔说,向他微微颔首,随即去追贝利亚了。

    阿伯道尔站在原地,还搞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到底哪里惹过贝利亚不高兴,他努力翻着记忆。和老布坎南的谈话结束后,他与贝利亚并没有什么来往。

    谁知道呢。阿伯道尔在心中耸耸肩,思考了一会儿,决定无论如何,先去布坎南家族那边慰问一下,或许那边能找到什么线索。

    棺椁搁置在船舱一间宽广的房间里,看起来如同水晶般的艺术品实际上是冷箱。悼念和慰问的人在前一天就已经来了,不过今天也不算姗姗来迟,或者说,正式的追悼。人们穿着纯黑的丧服前来,小布坎南和辛西娅在应付,自然都是些客套话。梭罗夫人还特地让一个乐队也过来,人们相互交谈,有丰盛的美食,几乎像是一个宴会了——其实也差不多。

    从侍者的盘中取了杯酒,阿伯道尔环顾着四周。在一片被某种不安和未知的恐惧悄悄滋生的氛围中,葬礼反倒变得让人觉得轻松和自然,且显得可爱了。

    这真是古怪。或者说,人类本来就是心态很奇怪的生物。

    阿伯道尔想着,喝了一口酒,走上前去同加特林——即小布坎南谈话,这时候一个贵妇人正悠悠地告别走开。

    “我感到非常遗憾,真的。”阿伯道尔说,脸色显出一种哀伤的严肃,不过比起加特林那种干巴巴的神情来,还是过于生动了些。

    “谢谢。”加特林说,他看上去并不怎么想谈话。

    “他是个很不错的老人,为人正直。”阿伯道尔说,脑内搜索着关于老布坎南的故事,“他在世的时候人们都赞誉他。”

    加特林点点头。

    “我知道。”

    由于老布坎南过世之前的那个下午是同贝利亚谈话的,他总觉得这其间有奇怪的联系。同时因为自己当时也在旁边,阿伯道尔对老布坎南的死怀着一种莫名的愧疚和难过,仿佛是自己没能救得了他,或者他的死自己也负有责任似的。

    此时他努力地想找些话题安慰一下加特林。虽然之前说的也都是些废话,他这么想着的时候侦探神经又开始跳动了。

    “那个下午我也同他在一起,那时候他看起来还那么好。”阿伯道尔说,“他同贝利亚谈了些话。”

    “哦。”加特林说,看起来似乎并不怎么关心。“父亲一直有些随心所欲,我们很难猜测他的想法和做法,不过,事实证明他总是对的。”

    “他是一个充满智慧的人。”阿伯道尔说,目光稍稍环顾四周,由于事情仓促,并没有老布坎南的大幅画像,只有一些家庭相册零碎地摆着权做纪念。“你们同海因斯坦家族有来往?他好像和他们很熟。”

    “不,从未。我想父亲是想展开些什么吧。”加特林有些心不在焉,仿佛巨大的悲痛压倒了他。

    然而阿伯道尔的目光被什么吸引住了,他走过去,把墙上挂着的相框拿下来。

    “我说怎么看着很眼熟。”阿伯道尔轻快地说,“卡罗尔,他是你们的家人?”

    那是一张照片,一个家庭,一对年轻的夫妻,还有孩子。

    “我一直觉得第一次看见他就很眼熟,原来是这么回事。”阿伯道尔说,同时环顾四周,“不过他看起来不在,昨天我在晚宴上碰见他了,还聊得相当愉快。”

    加特林拿一种极其异样的神情看他,面庞僵硬。

    “那不太可能。”他用干巴巴的嗓音说,不过那不是那种懒于应付心不在焉的空洞,而是一种所有情感都被抽去,压抑在底下涌动的强烈。“那是家父和母亲年轻时候的照片。”

    “噢,是真的。”兴高采烈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阿伯道尔显然没听见加特林在说些什么,或者说即使听见了也没往脑海里去。“他是个很幽默热情的人,他的假名是卡罗尔,不过他没告诉我他的名字,他是谁?”

    “父亲很年轻的时候确实喜欢用卡罗尔这个假名,并且发表了一些文章。”加特林说。

    白昼的天穹有一种烟气迷蒙的光亮感,随着日头在看不见的地方横跨天空,空气渐渐闷热起来。

    他凝视着远方,那些阴影已经在薄薄的、快要消散的雾中轮廓清晰,变成一些奇形怪状的、浮荡在水面上的形象。不知为何给他一种杂乱无章,废墟般荒凉的强烈不祥感。腐臭味也变得更重了。

    灰蓝绿色的海水暗沉沉的,拍打着船沿,那是浑浊而普通的海水,混杂着浮游生物、无数尘埃,散发出一股油腻腻的咸臭味道。一些绿色的黏稠藻团慢慢飘过来。

    他站起来。

    薄雾已经消散殆尽了。那些东西,它们显露出原本的真实轮廓来。

    那是一艘轮船的残骸。

    他看着船慢慢开过去,掠过残骸旁边。

    然后,他看见了越来越多,在海洋中显现出那些残破的废墟,绿色的纤维海绵状植物渐渐铺满了海面。

    当他回过头的时候,发现短短的时刻间,那些困扰了他们一天,并使他们迷途的白雾早已消失,四周却浑然全是一样的景象。

    就仿佛,他们真的闯进了天与海交接的神秘缝隙,而这里是无数船只的葬身之地。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