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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诡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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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里两个人就着一张油腻的桌子在昏黄的灯下细细交谈着,余生的突然出现着实吓了他们一跳。

    不,是将一位七十多岁的老头吓得半死。

    画梁眼神促狭,觉得自己最近是不是不宜出门,不然怎么被这只鬼缠上了,到哪都阴魂不散。

    余生腰杆子绷直,向二老行了一个大大的弯腰礼,抬起头,十分得体地脸不红心不跳:“你们好,我是小男孩的老师。”

    坐在木条子上的小男孩脸颊一抖,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到,闹的这一出是什么,他怎么会招惹上一个神经病!

    她角色变换之快,比博大精深的京剧变脸术还胜上一筹,毕竟国粹上变的是假脸,而她,靠的是硬脸皮,跟油炸的猪皮一样硬,针都刺不破。

    余生扯着绚烂的脸皮,在画梁面前硬生生挤出慈爱的光芒:“这孩子在学校里犯了点错,我想请你们家长做做思想工作。”

    闻言,小男孩那点熬出来的血气霎时消失得无影无踪,身上冰凌凌地刺痛,她是阎王派来收他的吗,来他家扯什么犊子。

    画梁瞧着眼底冒出狡黠之色的余生,曲拳不自在地低咳一下,眼角一斜:“这位是他的父亲。”

    敢情他不是这家的人,也是,长得有棱有角,穿的人模人样,怎么瞎混都不至于沦落到住这破败的小瓦房。

    长得好看的大部分饿不死,有钱的大部分有颜值,好像是这么个理。

    干瘪的老头见机赶紧从椅子上跳下来,拉了一张散架的竹椅子让余生坐,猫着腰,用着浑浊发黄的小眼睛细细瞅着她。

    余生被瞅得浑身发毛,不是见到老师都要恭敬地弯三十度腰行叉手礼吗,现在的剧情跟她想的不一样,哪一个情节被人窜改了?

    她拉开身子往后躲,稍离老头急速的垂涎气息,笑眯眯地打着哈哈:“我就是来随便了解一下,也没什么事。”

    老头缩回脏兮兮的头颅,拘谨地搓着手,油腻憨厚:“嘿嘿,老师好,您贵姓啊?”枯瘦的手不怀好意地往余生身上勾。

    余生总算明白了什么叫做揩油。

    “免贵姓余。”接着她身子轻巧地一抽,人就弹到了画梁跟前,带起的清风轻轻拂过他的手背,引得他手一痒,愣愣地将手中的资料捏紧。

    余生低头打量着他柔和的发旋,奇了怪,有着遵纪守法社会好青年的皮囊,怎么跟腐朽馊臭的疽虫混在一起,难道这个社会就是鱼龙混杂,五十六个民族是一家?

    她的目光肆无忌惮地促狭起来,含着若有若无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意味。

    老头勾着肩膀软塌塌地踱过来,满不在乎地道:“余老师,我儿子又犯什么错了?”

    “他没犯错,别人在他身上犯错了,”余生耐着性子解释,“他被打了,准确来讲应该是被群殴。”

    “他被打了!什么人敢打我儿子!”老人麻杆似的腿跳到小男孩跟前,一揪一扯就将他送到余生面前,拥着他,极度夸张地演绎护犊情深,“老师,顾漾一直都是好孩子,在家是好儿子,在校是好学生,您得惩罚那些坏小子,为他做主啊。”

    他喘着气,眼眶硬憋得泛水光,活生生整出一出蒙冤受屈的衙门状告。

    顾漾干涩地咽口唾沫,心里鼓雷似地震,腕骨穴被老头碎玻璃般尖利的爪子深深地陷着,一收一放,疼痛时间短但要人命,眼神一阵阵地涣散,虚弱的脊梁瘫软地滑落,却□□瘪瘪的手撑着,驱壳凭空吊着。

    余生默不作声地将这些猫腻动作收纳入眼,觉得不对劲,悠悠忽忽地往顾漾死人脸上瞟一眼,还真瘆人,这回真的是忙没帮到还落了一腿的泥。

    她耷拉着眼珠子转了一圈,掀开时开始装腔作势:“我回去一定教训那几个人,让她们不再欺负顾漾,”她格外温和地笑着,“我们的责任就是保护学生,顾漾一定会健康快乐地成长。”

    “那就太谢谢了。”老头拘谨地扯皮应谢,手一松,顾漾软绵绵地跪下,给她行了个大礼!

    余生小心肝颤抖了一番,双膝无端地隐痛,这太折煞人了。

    她僵笑,“哎呀哎呀”地扶他起来,汗毛都没触到,顾漾就忿怨地挖了她一眼,游魂般叼着肉身转身走人。

    余生讶然,终于明白“沉吟乍幽咽,怨哭倍酸楚”的意思了。

    “老师,您喝杯茶。”老头掇臀捧屁地递上磕出一角的茶碗,

    余生接过边缘聚积一层厚厚的乌黄茶垢,却无胆敢喝,就着老头贼溜溜撺掇的眼神,拿到嘴边呷了一口。

    茶是正经茶,有没有猫腻就不知道了。

    “你们在弄什么啊?”余生漫不经心地道。

    老头一愣,赶紧回头贼眉鼠眼地朝画梁陪笑。

    乘他不注意,余生极快地将含着的一点茶水舔到衣服上。

    这悄悄的一幕落到画梁眼中,瞬间目光微沉,转而仍平和大度地接收老头的马屁。

    余生看着摊了一桌的资料,几张证件正儿八经地掺和在上面,贴着的照片正好展示出老头的猥琐进化历程。

    破败的房子,鄙陋的老头,套着好皮囊的“君子”,加上一沓似乎码着卖身契约的纸张,这种诡秘气氛,还真像黑作坊里的地下买卖。

    “画先生,手续办好了,什么时候能放款?”老头软塌的屁股黏在椅子上,余生瞧着他佝偻的腰背期盼性地挺直,却效果甚微地弯成一只干虾米。

    画梁就着老头贪婪的神色拌下一句话:“等资料审核完,三天之后就可以放款。”

    他核对着资料,十指漂亮地翻飞,像上了油的轮轴滑畅地滚动,却在某一点卡住了,余生怀疑是老链翻新,卡得还真紧。

    卡住的“链子”神色复杂地对老头说:“至少要结婚证和女方的身份证。”

    老头闻言变了色,惶恐地支支吾吾:“她,我,我们,我们当时结婚就是双方满意,摆个酒就成了,也没登记,”他偷瞄一眼画梁,“而且我老婆是外地的,好几年前身份证就丢了,也没来得及回去补办。”

    “你能不能通融一下,当做我没结婚就可以了。”

    画梁略显为难地说:“要结婚证是为了保证一旦发生债务危机,债务由你们两个人共同承担,也就是所谓的婚姻存续期间的债务,这可以减轻你的还款压力,也可以增加你的贷款几率。”

    “我老婆不会赚钱,整个家庭的收入都是我赚回来的,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我不需要她来承担责任。”

    画梁略一沉吟,开恩般地回答:“你叫你妻子出来写个证明,我们才可以把你当做单身处理。”

    老头哆嗦了一下,明显慌了,心想:早知道就直接说没老婆好了,现在扯出那个鬼娘们,又不知道要惹出多少是非。转念一想:还不是那个鬼崽子,让我想编谎话都编不成。

    他狠狠一咬牙:待会非教训他不可。

    搜肠刮肚一阵,老头皱着眉头:“她是个文盲,又病在床上,她不懂证明什么的,”随后僵笑一下,“我保证,绝对没问题。”

    “我觉得很有问题。”余生一句话出口,把即将入土的老头吓出了三魂六魄,他做事做一砖丢一砖,忘记屋里还有这一号人物。

    此时他的脑子就像滚乱的麻线球,理都理不清,只好含糊地说:“老师,我错了,我不是单身,我明天就去帮我老婆办身份证,然后再去民政局扯证,”接着慌忙下了逐客令,“今天招待不周,等有空我一定上门拜访您,现在天色也不早了,您是不是应该回去休息休息了,毕竟太晚了,一个人走夜路也不安全。”

    余生看着他焦急赶她走的架势,油滑地打着哈哈:“我不是说你有问题啊,没扯证说明你还是单身,一点毛病都没有,用不着开单身证明,就算要开也是到户口所在地的民政局开啊,私自开不作数的大爷,所以你跟你老婆只能算同居关系,贷款什么的用不着同居证明。”

    “对对,就是这个理,”老头兴奋地向画梁确证,“画先生,这位老师说的有道理,您是不是搞错流程了,要不要重新检查一下。”

    画梁紧握笔的手都快要痉挛了,费劲心力好不容易使顾宇舟放下警惕相信他,而且只差一点点就可以说服他让他见到他的妻子,却被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女人搅得一塌糊涂。

    这还是他第一次慌神,也是他第一次露陷,早知道就不要答应古墨那个家伙帮他暗地搜查。

    毕竟,他已脱下警服很久了。

    安安静静做一个推销小职员不是更好吗?怎么还跑来以施救的名义揪出贩卖女人孩子的团伙。

    是责任、义务,还是习惯性使然?

    不,这是吃饱了撑着。

    他叹了口气,站起身收拾桌上的资料,老头见势不妙,慌忙按住他的手:“画先生,我们再商量商量,你要证明可以,我想办法去开。”

    画梁见还有转圜的余地,假装为难地问:“你要去哪里开?”

    顾宇舟喃喃道:“这位老师不是说去户口所在地的民政局开才算数吗,我明天一大早就去,保证办好。”

    保证,保证有个屁用,他根本就不需要那一张废纸,就算什么资料都没有,他也会自掏腰包贷款给他,这叫做放长线钓大鱼。

    照现在这个情形,要他松口去见他妻子一面是难了,画梁也不想打草惊蛇,反正来日方长,他有的是耐心陪顾宇舟慢慢熬。

    画梁抽出手,朝他赦免性地一笑:“那就去办,我明天再过来确认资料。”

    “好嘞。”顾宇舟谄媚地点头哈腰,将这尊大佛送出了门。

    余生看了一出戏,但这戏还比不上顾漾刚刚被殴打的精彩,她觉得索然无味,收起看戏的架势也走出了门。

    顾宇舟也极殷情地送走她。

    余生看着他猫腰点头的姿势觉得真累。

    做人做成这样,还不如不做。

    她可做不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