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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怀柔【6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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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选夫侍, 朝臣争论到堪称如火如荼。

    季郁突然传旨, 要效仿肖君在位的时勤俭爱民,将冀州大旱视为国难, 此时不宜兴土木,建新殿。

    于是把初选延后,将选夫侍削减为两年一次, 以求上天垂怜降雨。

    他们吵成这般,也没分出明显的胜负。

    季郁的旨意下达, 一时竟无人反对, 重臣们左右看看, 全都在屏息以待别人先做出反应。

    等了半天,以司马衷与谢怀柔两位左右丞相为首,谁也没吭声。

    最后就这么在一片沉默中,结束了此次选夫侍之事。

    季郁是女帝,女子只能一年一孕, 意味着膝下孩儿注定不会太多,子嗣几乎只是跟皇夫生。

    其余的夫侍, 说到底, 也不过只是解闷消遣的玩意儿, 并无太多其余作用。皇夫的位置实在太过于重要。

    所以想送儿子进宫的大臣们才会吵闹成这种样子。

    在这种奇妙的平衡下, 又是天灾当前。

    当季郁说要延后选夫侍, 满朝大臣谁也不敢贸然地率先上前反对。

    “”

    季郁唇边衔着淡笑,目光往下压,“众爱卿可还有奏”

    尚书仆射实在忍不住, 只得率先站出来拱手表态说“陛下如此清简爱民,实在是社稷之福,只是子嗣这事关乎于江山之本,臣觉得,不兴土木、简办大宴,也可先选夫”

    季郁见他站出来,便拿起手边的古方头乌骨泥金扇把玩,棕竹的边骨乌木的扇骨触感温润。

    她挥开折扇时,正巧打断尚书仆射的话,“不妥。”

    “陛下”

    季郁再次打断他“姑姑前段时间想让朕为福佳郡主赐婚,正苦思没有合适人选,怎么就忘了子慎玉树临风,跟福佳真是登对。”

    于是,季郁当场赐了婚,又为其子进官。

    开着扇子,金灿灿的光折在散着金箔的扇面上一跳一跳的,映在她盈盈带笑的眼眸中,流光溢彩。

    尚书仆射哑口无言半响,谢过圣恩。

    至此,他家中再也没有适合进宫的儿子,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早朝将退。

    季郁挑眉笑着,居高临下,目光与站在百官前列的谢怀柔对上。

    谢怀柔垂眼,避开了她的视线。

    殿内。

    紫鹃打开锦盒,细致麻利地把寸块寸金的新香置放进香炉,升腾起的袅袅青烟里,很快带出一股令人愉悦的怡然香味。

    边上的紫玉端来刚沏好的茶。

    “陛下,尝尝这新茶吧。”

    季郁推开那堆奏折,无聊地半趴在桌上发呆,“嗯。”

    “这些折子看久了闷得慌,”红玉弯腰把不慎掉地上的那本折子捡起来,见她不太开心,软言软语哄着说,“陛下可要去外头走走听说梨园殿里,那些梨树花已经全部开了。”

    “不去,”季郁托着腮帮子不假思索,语气恹恹的,“那惨白惨白的埋汰花有什么好看的。”

    “那那听说宸太妃宫中新栽培的扶桑开了,可明艳了,红红的特别喜庆。”红玉把茶盏放到她面前,笑说,“陛下先喝两口茶,然后出去散个步可好”

    “算了,麻烦得紧。”

    季郁摇摇头,把脸颊贴在案几上闭了闭眼小憩会儿。

    过片刻,又忍不住叹气。

    紫鹃与紫玉对望一眼,都是不解,怎么无缘无故就那么不高兴了。

    “陛下,可要用膳”

    “朕不饿。”

    “奴婢去拿几本书来给陛下解闷可好”

    “不想看。”

    “”

    “那陛下可”

    季郁“朕想要静静。”

    几位宫女顿时沉默住,互相看看。

    紫玉身后的女官舒静正巧听见,扬着笑上前道“陛下,静静来了。”

    季郁随手拿一本奏折砸给她,笑也没笑,又只说了三个字,“快干活。”

    舒静忙收敛起面上的玩笑,行了一礼,在侍女的伺候下坐着,将成堆的奏折分类过目。

    旁边的女官们忙碌着,季郁又无所事事地瞌睡会儿。

    半响,舒静低声问了句“今日右相大人没来吗”

    紫鹃正欲回答。

    季郁突然冷哼一声,“怎么着,离了谢怀柔就不会处理奏折了吗”

    舒静听她这语气,忙道,“妾不敢,请陛下恕罪。”

    “”

    紫玉回味过来,送女官们离开宫殿时才低声说了句“午时右相大人求见陛下,说是事务繁忙,无暇每日进宫面禀了。陛下笑吟吟没说什么,也都准许了,但等她走掉后就开始不高兴了。”

    舒静忙点点头,拱手说“多谢告知。”

    紫玉折回去,心中还在想该如何哄季郁高兴些。

    “陛下想看林翁的诗集,”紫鹃走过来,拉着她的衣袖说,“快去找找在哪儿。我方才找了半天也没瞧见。”

    “林翁的诗”

    林翁是被贬谪到西京后辞官返乡的名士,他的诗作充满才气,却又荒诞不经。季郁只有在心情好的时候才会想拿出来读一读,乐一乐。

    紫玉疑惑地望眼季郁。

    她正拿着奏折,抿口茶,脸上瞧着还挺高兴的模样,起身说“摆驾,朕要去宸太妃宫中赏花。”

    “”

    谢怀柔这段时间对季郁能避,虽然不着痕迹,但也没法让她察觉真的不到。几次暗挽后,她准许了她的请辞面禀。

    谢怀柔今日下朝,很早便回到了府邸。

    下人们都惊诧极了。

    谢怀柔并未加以解释,一切照常地处理公务,只是地点从季郁的宫殿变为自己的府邸而已。

    夕阳渐斜,她独自用膳时还有些微不习惯。

    不知道她可习惯。

    谢怀柔的枕头旁放着一盒祛疤药膏,每夜睡前,她都会仔细地涂在肩膀的伤疤上,自己也不知有何意义。

    那道伤本就不浅,愈合得又太慢,痂掉后不可避免地留有一道疤痕。

    其实根本不算显眼。

    “姊姊身上可不许留疤。”她这般说过。

    明知她只是随口的话。

    谢怀柔躺在床上闭眼,本想早些休息,脑海里却不可遏制地浮现她去见季郁的画面。

    其实,本以为她会拒绝的。

    翌日,天边朝阳初升,谢怀柔已经洗漱更衣妥当。

    上朝前,她会坐回桌前,继续处理那些永远看不完的奏折,至少尽数阅目过一遍。虽然已经不必每日进宫面禀,但她心中还是会不由自主预演禀告的说辞。

    片刻,她抬手揉了揉眉心,忍住一声叹气。

    今日早朝。

    季郁下旨说,要擢罗诗妍为白衣客卿,特令其可以参与朝政。白衣客卿这职位极为特殊,有官职俸禄在身,却无官位官印,一般用于嘉奖年少有为的寒门子弟。

    此时离殿试还有一段日子,几位太傅互相看看,都无人听说过拿罗诗妍是何人。

    只有左相颤巍巍地站出来说“此人的名讳,可是与宸太妃相同”

    季郁唇角带笑,点头说“朕擢的正是宸太妃罗诗妍。”

    “”

    百官哗然。

    无论文官武官,皆是一片齐齐反对之声,连她的心腹程杰志都忍不住站出来带头谏言“大燕有铁律,后宫妃嫔不得干涉朝政,还望陛下三思”

    “万万不可”

    “三思啊陛下”

    季郁摆摆手,示意他们噤声,脸上带着淡淡笑意不改,慢悠悠地说,“铁律没错,后宫肆意干政必将导致社稷之祸乱,按大燕律法,太妃可随子女居住或住回娘家”

    “陛下”程杰志立刻知道她的意思,反驳说,“就算先皇已驾崩,就算宸太妃并未孕有子嗣,可宸太妃还是宸太妃。后妃怎可像寻常百姓那般改嫁和离。”

    “后宫不得干政啊陛下”

    “陛下”

    百官并不为这说辞买账,陆陆续续跪倒一片谏官。

    很多甚至把头顶的乌纱帽摘了下来,放在地上摆明谏言决心。

    反对声实在太大。

    就算是季郁,一时也毫无办法,沉默片刻,她抿紧着唇收敛起笑说“众卿既然没有别的要事,退朝吧。”

    “”

    谢怀柔走出去时,察觉到周围大臣们聚来的视线。她刚不需进宫面禀,就莫名其妙出现个身在后宫却妄想干涉朝政的宸太妃。

    不消去听,就能猜到他们心中在想什么。

    定是在议论,宸太妃的事与她有多少关系,图得什么。

    谢怀柔长睫垂下,面上平静得瞧不出来半分心思。旋即转过身去。

    “”

    她想觐见,发现殿外罕见地排着长龙。

    都是些不肯离去的大臣们,在求见陛下,非得让她收回那道荒唐的圣旨才可。

    她一路走过来,都被投以明晃晃的瞩目。

    往常谢怀柔下朝,必当被女官们簇拥着越过殿外候着的大臣先入内,她想要面见陛下,没有被挡在门外过,甚至连等候都不必。

    今日却不然。

    季郁谁也不见,连谢怀柔也一同被挡在外面。

    感受到周围投来的视线和窃窃私语。

    “右相也被挡在外面。”

    她不是可以随时觐见的吗发生何事了”

    “不知,不如”

    “去问问看。”

    “”

    谢怀柔没有理会与她搭话暗问的同僚们,只是站在外面,一同等着。直到天色渐渐暗下来,不少大臣都陆续离开,准备明日早朝再谏。

    谢怀柔一直等着,天边晚霞把云朵染得绚丽。她知道此刻女官们处理着朝政,也已近收尾。

    再过半刻,至少可以见到她身边的女官。

    谢怀柔等到女官们出来,就跟着离开了,一路无话。

    陈绵绵忍不住停下来,行一礼说“大人。”

    谢怀柔扬唇笑,没有直接问话,只是说“前几日吴郡太守呈上来的那些字画,陛下可挑选到心仪的”

    “噢,有啊,”陈绵绵点点头,“陛下尤其喜欢陆轩画的山水图。”

    “今日拿出来品鉴了”

    “对啊方才”

    陈绵绵顿时一哑,她们这些陛下身边的女官按律令是严禁接触朝臣、透露朝政内容的。

    可谢怀柔太特殊了。

    平常都是一同处理奏折的,以至于她完全忘记了要注意提防。

    “大人,妾身想起来还有要事在身,先行一步了。”

    陈绵绵白了脸,忙告辞,“还请大人恕罪。”

    谢怀柔望着她的背影,步子渐缓,琢磨着,她下午原来是在殿内赏画么。宸太妃的事难道只是一时兴起图有趣不成

    这是她登基已来最出格的圣旨,到底是为什么。

    接下来,季郁连续三日未早朝。

    就像是擢罗诗妍的圣旨一日被文武百官压着,她就罢朝一日似的。今朝已经有两位重臣,因见不到季郁,而在殿门口以额撞柱,以死谏言的。

    虽然被内侍拉着并无大碍,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谢怀柔也已三天没有见过她了。

    于是,她今日以请教中元节宴会的奇花为由头来拜见宸太妃。得到了应允后,立刻在宫人的带领下来到她居住的宫殿前。

    谢怀柔早听说过,宸太妃还是罗美人时就跟嘉和公主颇为投缘,她曾因把先帝赏赐的九斛珍珠给她当弹珠掷玩。

    还带着她玩弹弓打死了太后养的鸟,一下被罚成了最末等的采女,失了宠。

    季郁即位后,才把她封为宸太妃。

    谢怀柔未曾见过宸太妃,初步判断着,她大概是位擅长唆使奉承,又肆意任性的人。

    宫女把她领到殿门口,躬身说“大人请稍。”

    她先进去通报了。

    “”

    谢怀柔在外面候着,环顾四周,主殿的南边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再远些应该是有个偏殿,这儿到处都有瓦片花盆栽种着各色花草,没有别的装饰。

    她瞥见,好几种明显是不同季节的花,竟开在了一起。

    颇有几分野外桃花源的味道。听说过宸太妃喜欢亲手栽种花朵,没想到竟能栽培得那么好。

    不消片刻。

    刚才那侍女匆匆地走出来,脸色焦灼地说“大人恕罪,我们太妃方才还在殿里看书的,大概是坐不住,又去竹林里寻阿花了,我现在马上去找。”

    另外一个圆脸侍女接话,“大人跟我进殿喝杯茶,稍坐一会儿吧。”

    谢怀柔颔首道谢,跟她进去。

    等了半响,那个侍女还没有回来。

    圆脸侍女在旁给她倒茶,不时请罪,谢怀柔都只好脾气地笑笑说无妨,自己才是打扰。

    又等了片刻。

    谢怀柔坐在殿内,还未见到人,忽地先听见外面传来悦耳的笑意。

    伴随着说话声。

    “都说阿猫啊狗最最知道好人坏人,我之前还从未见阿花怕谁怕成这幅模样,陛下呀陛下,看来你这心不是一般般的坏呀。”

    季郁的声音略微无奈,“姊姊太过分。”

    圆脸侍女听见动静,忙走过去,“主子方才去哪儿了”

    “啊,参见陛下。”

    “起身吧。”

    “主子,那位右相大人正在殿内等着呢,已经等好久啦。”

    “噢,瞧我这记性,约好了人给忘了。”

    宸太妃怀里抱着一团脏兮兮的花色绒毛,仔细再看,才发现是一只缩着身子的长毛狗。大概是叫阿花。

    宸太妃跟她岁数差得不多,虽差着辈分,却比她谢怀柔还要小上两三岁。

    季郁在私下叫她声姊姊,并非是多么惊世骇俗的事。

    谢怀柔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怔愣那么久。

    像个傻子。

    等季郁看见她,出声疑惑地问“右相在此地作甚”

    她心中微刺,才反应过来扬着唇行礼道,“臣有事想请教宸太妃,故来拜见。”神情是一如既往的恭敬,唇边是一如既往的微笑。

    “她想问九重天魁的栽培方法,有眼光,那花是我的心头最爱,”宸太妃稍加解释,望眼旁边的侍女说,“本是不外传的,可今儿心情好,怡儿去拿纸笔来吧。”

    她坐下来,笑着同谢怀柔说“很少有人来找讨教花的事儿呢。”

    谢怀柔忙道“打扰太妃清静了。”

    季郁跟着在宸太妃的身旁坐下来,喝着圆脸侍女沏上来的茶,跟宸太妃说着话。

    多一眼,也不曾望向旁边的谢怀柔。

    很快笔墨纸砚备好。

    宸太妃起身,仔细地写上栽培的方法。

    谢怀柔打量着她时,心中又是一愣。

    “”

    她很少对别人的外貌有什么关注或评判,于这方面,实在是个迟钝的人。

    但宸太妃的美貌,是不需要仔细品鉴就能直面感受到的。

    她身着简简单单的对襟梨衫裙,没有花色,布料看着也很普通。雪白的衣衫,把肤色衬得愈加白皙。

    细长高挑的远山眉下,长长睫毛下的眉眼精致如画,琼鼻直挺,五官的每一寸都恰到好处,星眸望过来时让人移不开眼。

    身姿绰约,容貌如日月之入怀。

    谢怀柔沉默着,不清楚她这样的人如何会失宠,于后宫之中默默无名。

    因为季喻在,她并没能找到机会同宸太妃说上话。

    但从这天过后,季郁又重新上朝了,并且撤回了那道玩笑似的旨意。

    谢怀柔本来是松口气的。

    她看见季郁走在路上,淋着雨,突然踩在泥里跌在了冷森森的潮湿青砖地上。

    蜷着身子,白皙的脸庞混合着雨水和泪水。

    她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她,等着她来扶,声音还带着哭腔地说“姊姊,我腿疼。”

    “”

    谢怀柔猛地直起身,坐起来。

    一下辨不清自己身处哪里,深呼吸片刻,她才冷静下来。

    可还满心都是梦里,她那句,“姊姊,我腿疼。”

    梦境再真实,也只是梦境而已,那么想着,喉咙却泛起一片苦涩。

    长夜漫漫,她周身寂静漆黑的夜色眈眈地望着人。

    谢怀柔深深地闭了闭眼,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情绪。

    散朝后,谢怀柔忽然被女官叫住道,“大人,陛下召见。”

    谢怀柔一愣。

    谢怀柔主动地避开她之后。

    季郁顺水推舟,君臣间,除了必要政见交流外再也没有其他的话。连她身边的女官,都对她缄默着,再也不跟她多说任何话。

    这一个月来,谢怀柔还是第一次被她召进殿内。

    她思索着最近的大事,没猜到为何召见她,跟进殿时,心却陡然地快跳两拍,她不着痕迹地抬手理了下衣襟。

    并无大事,禀完奏议完了朝堂上的那些政事。

    季郁还是没有让她走。

    她站在旁边亲手沏了杯新茶端给她,汤底清澄浓郁,茶香扑鼻,笑吟吟地说“今年这茶比往年要好许多。”

    谢怀柔接过,忙诚惶诚恐地道谢。

    “婚事是下月初三,”季郁挑了挑眉,忽地问说,“福佳郡主是朕下旨赐婚的,姊姊觉得,朕可以出宫参加婚宴吗”

    姊姊

    谢怀柔沉默了会儿说“那是福佳郡主的荣幸。”

    季郁忽地又问,对她撂了选夫侍的事有如何看法。

    谢怀柔低眸垂眼,回答,并无看法。

    “这样”季郁披散着发盘膝坐在龙床上,如小孩般歪了歪脸,笔挺的背,还能有几分文雅姿态,“若下次也撂了呢”

    谢怀柔停顿许久,才低声说了句“陛下尚且年幼,选夫侍再晚两年也并无不妥。”

    这轻飘飘一句附和,天知道有多少不可言说的私心藏匿其中。

    “哦”

    季郁跳下床,趿着鞋走来她身侧。一只手指轻轻抬了抬她的脸,唇角弯着,眼眸似笑非笑。

    “觉得我年纪小不懂事”

    “”

    季郁放下手,盈盈地笑着,避开目光让人辨不清神情,把谢怀柔拥进怀里,语调柔柔,“姊姊还当我是七岁大呢。”

    她下巴轻磕在她肩上。

    谢怀柔在心中轻叹一声,没有反抗地任她抱着,鼻尖隐约嗅到她衣衫上沾惹到的淡淡香气。对香薰一向敏感的她,罕见觉得好闻。

    这些天悬在半天的石头,随着她这一抱纷纷地坠落于地。

    谢怀柔极度困惑又极度清晰地想,这样不应该,可她也是喜欢的。

    季郁眼眸闪了闪,侧过脸时,柔软唇瓣自自然地贴在她脖颈处吻了吻。

    “”

    谢怀柔身子又是僵住的。

    耳垂微微发红,却还轻轻偏开眼睫假装无事发生。

    季郁瞧见她的反应,不由从喉咙间逸出一声轻轻呵笑,搂紧住她的腰身,垂眸轻啃了下她白皙莹润的锁骨,还试着伸出舌尖舔舐。

    “”

    抬脸时,眼眸如星般映着亮,媚眼如丝。

    谢怀柔呼吸顿时重了些。

    她脸颊泛着红晕,身子禁不住地发颤,却依旧一言不发与己无关的淡然模样。长睫微颤,那双隐忍不发的眸子显得格外幽深。

    她背笔挺,广袖素锦右相衣袍衬着浑身那股腾然而起的禁欲感。

    强行若无其事。

    季郁歪头闷笑,捏着她的下巴,同时手摸到她腰后伸手一把扯松了腰封。

    “陛下”

    她倒吸一口凉气,手紧紧扣住她不安分的细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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