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三章 暗流涌动

    樊府，书房。

    樊士林撇着嘴，撅着肥脸，不停的在房中踱步，来回之间，脸上肥肉巨颤，半眯着的眼中却是冷光连连。

    而他身旁，正站着个短襟汉子，此时，鼻青脸肿，一脸颓然！

    樊士林目光不经意间掠过，自是满脸忿忿，冷不丁哼道：“徐当家的，你先前是如何向我保证的？但眼下，又当如何解释！”

    说着，樊士林拂袖一甩，言语之间尽是嘲讽：“连个的张言都对付不了，还敢妄称太岁，真是没用！”

    徐青山拉帮结派，在苏州横行一方，别人见了面，都是胆颤心惊，毕恭毕敬，哪里受过如此白眼，当自心中正是窝火，却也不敢得罪眼前这位财神爷，只得强忍着怒气，唯唯诺诺道：“不瞒樊少爷，对付张言，自是三拳两脚，全不再话下，但四通货行的东家，却是身手了得！”说着，徐青山指了指高高隆起的腮帮子，可怜兮兮的说道：“我徐青山混了半辈子，还是头一次吃这么大的亏呢！”

    樊士林皱着眉头，没好气的问道：“那四通货行的东家，姓甚名谁？”

    “姓杨名霄！”说罢，徐青山苦着脸，摇头叹了口气。

    “杨霄？”

    樊士林思索片刻，喃喃自语道：“咦？好熟的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

    在万花楼举办挽花大会的时候，杨霄曾帮樊士林连闯三关，最后攻破苏婉儿的擂台，让樊士林得以有一亲芳泽的机会。

    只不过樊士林被色欲冲昏了头，全然忘记了杨霄的名字。

    “哼！一个商贩而已，何必如此大惊怪！”

    书房中，除了樊士林和徐青山外，还有一个人，生的面阔口方，五大三粗，身穿一身军中常服，打量起来，倒也有几分气势，此时，他正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得品着茶，片刻后，只见他晃起钵盂大的拳头，大言不惭道：“杨霄再厉害，能比得过爷爷这对铁拳么？”

    “这个赵金虎虽有几分本事，却早已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不过是银枪蜡枪头，中看不中用！恐怕连我都斗不过呢！”

    徐青山只是一瞥，心中颇为不屑：“若是见了杨霄，恐怕连一回合都支撑不下来！”

    虽是如此，徐青山却不敢表露出来，反而满脸堆笑，对着赵金虎接连竖着大拇指：“赵参军说笑了，杨霄一介不入流的商贩，岂能与参军大人相提并论。”

    “甚是，甚是！”

    樊士林连声附和，嘻嘻哈哈的拍着马屁说道：“参军大人铁拳无敌，对付一个的杨霄，好比捏死一只蚂蚁一般，自是菜一碟！”

    说罢，樊士林眼珠子一转，当自凑到赵金虎耳边低语起来。

    接连的两顶高帽子，让赵金虎有些飘飘然，竟是有些摸不着北，自是摇头晃脑，得意之极，当他听完樊士林的一番言语后，脸色微变，不觉惊道：“什么？四通货行里，买卖的是花露水！”

    “正是！”

    樊士林目光闪烁，低着头，若有深意的说道：“据人所知，花露水的买卖一本万利！想必四通货行，此刻已是赚的盆钵满盈！”

    赵金虎是镇江军的参军，专管军粮一事，官职虽不大，却是个名副其实的肥差，每年趁着收纳军粮之际，总能从中捞取不少好处，而且他处事为人，尖酸刻薄，贪婪无德，见着便宜，便要强占三分，眼下听闻四通货行做着一本万利的买卖，当即便动起了心思。

    眼见赵金虎神色微妙，樊士林心中暗喜，不禁在一旁煽风点火道：“赵大人，你若能助人夺占四通货行，到时候花露水所赚的银钱，你我一人一半，如何？”

    赵金虎淡淡瞥了樊士林一眼，舔着嘴皮子说道：“四通货行的事情，本官自有打算！樊少爷，眼下军粮的问题，才是当务之急！”

    说着，赵金虎眼帘低垂，意味深长的说道：“樊少爷，今年所有的军粮，都由樊家一力支出，在都尉大人面前，本官可是磨破了嘴皮子，才给你们争取到这个机会的！”

    “是，是！赵大人大恩，我樊家岂敢忘怀！”

    赵金虎话中有话，樊士林岂会不知？肥脸上当下挤出一丝谄笑，说话间就从怀中摸出一只锦盒，恭恭敬敬的放在了桌上。

    赵金虎故作漫不经心，顺手抬起盒盖，自顾往里扫了一眼，红绸之间，竟是整齐放着三根黄灿灿的金砖，当即，赵金虎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和颜悦色的说道：“樊少爷，军粮一事，非同可，你自当加紧催促着，至于价钱方面，自是好说，绝对不会让你樊家吃亏的！”

    “多谢赵大人！”

    樊士林闻言，连忙称谢一声，说道：“赵大人尽管放心，我已派人下到乡里，约莫五六日，田里的庄稼便会成熟，收割之后，自会一并交付给大人！决计不会耽搁了军中大事！”

    “轰隆隆！”

    “轰隆隆！”

    几道电光顷刻间划过天际，之后惊雷阵阵，响彻云霄，狂风凛冽般，在天地间呼啸，树木摇曳，枝叶猎猎作响！

    现在分明是傍晚，但眼下，空中黑压压一片，竟是伸手不见五指！

    “这鬼天气，怕是又是要下雨了！”

    翠抬头望了下天，一边发着牢骚，一边赶紧将窗户关好，回头之际，却是瞧见沈兰心正伫立在门前，呆呆的望着外面，凉风嗖嗖，竟是浑然不觉。

    “姐！”

    翠吓了一跳，赶忙从床上拿起披风，跑过去披在了沈兰心身上，当下嘴撅着，满是埋怨：“您的病才刚刚有些好转，若是再受了风，可该如何是好？”

    此时，沈兰心除了脸色还有些发白外，其余并无大碍，当自淡淡一笑，说道：“不碍事的！我常年在外，身子骨哪有这般羸弱！”

    说着，沈兰心略微紧了紧披风，轻轻叹了口气：“瞧着架势，这场雨定也不了！”

    “是呢！”，翠点点头，显然十分赞同。

    话音刚落，就听见外面乒乓作响，急促竟如鼓点一般，俨然已经下起了雨。闪电偶尔掠过，天地间陡然亮堂起来，漫天水雾充斥其间，混沌一片，竟是分不清哪块是天，哪块是地。

    好一场大雨！

    眼见这般，沈兰心秀眉微蹙，有些担心的自语道：“唉，不知田里的庄稼能不能受的住这般大雨。”

    翠撇着嘴，不以为然的说道：“姐，刮风下雨，是常有的事情！湖荫村这里，一年不知要经历多少大雨，庄稼还不是照样长得好好的？”

    “今时不同往日！”

    沈兰心的脸色并没有释缓，反倒更加凝重起来：“现在虽处于雨季，但接连几日内，暴雨频发，实乃少见，只怕会酿成灾祸！前日在梯田上，我就发现田垄已不稳固，恐怕受不住大雨冲刷，到时候，庄稼可就危险了！”

    “啊？姐，这该如何是好呢？”翠闻言，脸之上满是担忧。

    沈兰心随手关上房门，一面思忖着，一面坐回到椅子上，半晌后，方才说道：“眼下，我还没有想到办法，只能看一步走一步！”

    说着，沈兰心略微犹豫一会儿，开口问道：“翠，你这两天，可有见过杨霄？”

    翠摇了摇头，说道：“前天他倒是前来探望过姐，不过这两日，却是没见到，听大牛说，他好像回苏州了！”

    “好端端的，回苏州做什么？”

    沈兰心眉头微皱，倒也没有起疑，沉吟片刻后，嘱咐道：“翠，你明日去大牛家一趟，让他差人去水田村打探一下，看看那边是如何应付暴雨的。”

    翠自然不会反对，当自嗯了一声，乖巧的点了点头。

    湖荫村这里电闪雷鸣，暴雨大作，但百里之外的苏州城，却是月朗风清，繁星点点，空气如往常一般闷热。

    蚊子依旧很多，肆无忌惮的在城里掠行，但街面上的行人，明显比先前多了不少，酒馆c茶楼中已不再焚燃檀香，里面灯火通明，食客络绎不绝，或是把酒言欢，或是谈笑风生，俨然已经恢复到了以前的光景。

    临近的湖中，此时也喧闹起来，三三两两的画舫穿梭其间，公子姐们架着灯船，来回追逐，嬉笑声不绝于耳，其间琴音袅袅，吟唱声荡漾其中，好不热闹！

    这一切，自然要归功于花露水！

    “老爷！外面有人送来一张纸条！”

    这时候，顾炎穿着家居便服，正靠在烛台前，饶有兴致的看着书，眼见厮阿武走进来，顾炎先是泯了一口茶，随口问道：“阿武，你可看清楚是什么人？”

    阿武摇了摇头：“此人带着斗篷，甚是怪异，人从未见过！”

    “带着斗篷？”

    顾炎眼中满是诧异，随即朝阿武招了招手：“把纸条拿过来！”

    阿武不敢怠慢，赶紧将纸条送到顾炎手上，顾炎展开纸条，只是略微扫了一眼，顿时脸色大变，失声道：“信王？”

    “阿武，快快有请！呃，不，老夫要亲去迎接！”

    顾炎赶忙起身，就要出门，岂料走到半道，这才想起还没有换衣服，当自懊恼般拍下了额头，着急忙慌的招呼阿武：“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老夫的衣服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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