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37章最悔唯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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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云河的手已经按在木塞上,犹豫了好久才用力一拔。</p>
“啵”,木塞掉在一边,白猫舐了舐唇,投来关注的目光。</p>
曲云河拿起酒坛,慢慢倾倒。</p>
没有液体流出,一滴都没有,但是里面有东西刮着坛壁,发出声响。</p>
然后,他就很干脆地倒了个底朝。</p>
坛子里没酒,却掉出来三样东西:</p>
一副裂帛,一枚戒指,一捆青丝。</p>
锦帛是从衣服上撕下来的,颜色如晚霞,埋在地底这样久了,重见日时依旧流光溢彩。帛上有一行字,兼顾了秀致与大气,但有两分凌乱,显然写字的缺时心神不宁。</p>
望见锦帛,曲云河的眼珠子就不动了,过了好一会儿才伸手展开锦帛。</p>
明明轻若无物,在他手里却仿佛重逾千钧。</p>
“孤平生最悔唯二,一待众生太善,二派云河参战。”白猫念到这里,下意识看了曲云河一眼,见他喉结上下动了动,脸色突然胀得通红。</p>
留字的人是谁,现在燕三郎也很清楚了:</p>
靖国女皇。</p>
这一滴酒也没有的酒坛子里,赫然藏着靖国女皇的手书,或许还是遗书。</p>
“大势已去,此身交付山川,此戒葬与云河。如此,两不亏欠。若有让之,请埋还地下,免亏阴德。”</p>
锦帛下方,盖着一个的印戳。</p>
曲云河拣起戒指,在指尖轻轻摩挲。这是戒指,也是印章,戒面是鲜艳如血的红石,雕成了怪兽仰咆哮的形状,身似虎而背生双翼。燕三郎认得,这形象是传中的妖兽穷奇。</p>
看看印戳,再看看戒指,就知道这是反扣戒面印上去的。白猫凑过来嗅了嗅:“这里种了个诅咒,要是活人擅取,恐怕祸延子孙。”</p>
帝王陵墓里经常出现这样的诅咒,靖国女皇却用在几样简单的遗物上。</p>
曲云河喃喃道:“这是她的私章,前靖王所赐,她从不离身。”</p>
千岁也看着印章,忽然道:“酒是她喝掉的。”</p>
曲云河想起千岁从前所,女皇接到他的死讯后,到园中独坐良久,不许旁人接近。</p>
她知道他回不来了,完不成约定,等不来庆功,遂将埋藏了十余年的美酒挖出,独坐蓝楹花下一饮而尽。</p>
那一,她是什么心态喝酒?</p>
想到这里,曲云河的眼眶都红了。</p>
“她就在那棵树下自尽,对么?”</p>
曲云河沉默,良久才点了一下头。</p>
千岁难得没有挖苦,而是拨了拨那枚戒指,和声道:“你看,到了最后,她也还念着你。”</p>
这话如一记大锤,重重砸在曲云河心田。他突然抓起戒指和青丝,奔出厨房。</p>
紧接着,燕三郎灵敏的耳力就听见他压抑的哭声从屋子里传来,又有砰砰两声,仿佛桌子断裂。</p>
男儿有泪。</p>
少年伸手抚了抚猫下巴,凑近她耳边问:“你故意的?”</p>
热气呵到灵敏的耳朵上,白猫撇了撇尖耳,不高胸躲开。这次任务已经花掉了太多时间,她着急拿奖励啊。</p>
“最后?”燕三郎对她的抗拒不以为意,沉吟道,“你是,女皇临死前把这几样东西放进坛里,埋到树下?”</p>
“这几样东西的确是她临终前放进去的。皇帝的私章用于签发秘令与私信,向来随身携带,不可能一早就放进坛里埋好。”千岁也是一声唏嘘,“至于坛子是她亲手埋下,还是她死后由其他人代为埋放,那就不清楚了。唔——这段经历或许只有你那位女师傅知道罢?”</p>
到这里,她顿了一顿:“当年石星兰利用春秋笔回溯靖国女皇生平,必定也看到了那一幕,只是没有写进戏本。”</p>
戏本子要渲染情境,要扩张人物的感染力。石星兰就算看到靖国女皇临终前的举动异常,也不会将这些无关的末节写进本子里的。</p>
所以,这一段秘史就这样风吹雨打去了。</p>
“这样来,曲云河没有会错意。”燕三郎想了想,“靖国女皇也把他放在心上。”但这两人身份地位悬殊,最后还是没有走到一起。</p>
“要不他怎么哭咧咧的?”白猫的目光却停留在酒坛的木塞上。</p>
坛子开起来了,里面还有遗书遗物,谁会去注意一个不起眼的木塞?</p>
除了她。</p>
猫儿伸爪子拨弄木塞,想看个究竟,结果拍了两下它就到处跑。</p>
猫爪在抓握时,就是不如人手灵活。</p>
“喂,拿起来。”她只得支使燕三郎干活儿。</p>
不用她再多唤一声,燕三郎就抓起木塞看了两眼。</p>
塞子背面嵌着一颗黑色石头,与龙眼喝大,形状不规则,但趋于圆形。</p>
经年累月,塞子已经变成了黑色,黑石嵌于其中并不显眼。</p>
他把石头抠下来,对着光线端详,并没有看出什么异常。</p>
没有妖力,也没有法力波动,不像是暗藏神通的物件。</p>
“这是什么?”</p>
他把石头放到桌上,猫咪就伸爪子拨来拨去,让它在桌上到处乱滚。</p>
燕三郎:“……”好玩吗?</p>
石头滚得急了,猫也跑得急,突然一口把它叼进嘴里。</p>
燕三郎吓了一跳,赶紧去掰猫嘴:“这可不能吞!”</p>
猫咪还嚼了两下,但它没有臼齿,磨不动,只能干浚燕三郎捏它腮帮子,它乖乖就吐了出来。</p>
“呸呸。”</p>
燕三郎看它的眼神,一言难尽。</p>
“你那是什么眼神?”千岁气恼,“我方才在思考,没管芊芊的举动。”</p>
猫身里面还有正主儿的魂魄,表现出来的一举一动多半不归她管,她也懒得管。</p>
猫咪平时表现出来的撒娇讨好黏人,都跟她没关系,对,没关系。</p>
燕三郎看了看石头,又对她道:“来,张开嘴。”</p>
“干嘛?”她有点恼羞,想起自己上一次大张着嘴被拔鱼刺的尴尬。</p>
哦不对,不是她,是猫。“不张!”</p>
“你不觉得舌头上有点儿古怪?”燕三郎倒是一脸正色。</p>
白猫咂吧一下嘴,是有点儿苦味。她将信将疑,几息之后决定相信他,把嘴张开一张缝。</p></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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