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回：龟息

    司徒妍听到易擎风声音却不见他唇动，只一脸吃惊地望他。

    易擎风有些不耐烦，解释道：“我正以内功传音与你，快回答我你会不会用龟吸大法？不要说话，只摇头或者点头。”

    司徒妍望着他的面容痴了一下，急摇摇头，羞赧地低上身子。

    易擎风道：“算了，不会用就直接屏住呼吸吧，我帮你换阳气！”说罢伸手将她鼻子捏住。

    他这招来得突然，司徒妍尚未来及换气，被他一捏俏脸登时憋得通红。易擎风有些得意，另一只手将她脸蛋一捧，探身向她樱唇上贴去。

    司徒妍但觉一股暖流被送入口内却不是气，但胸中憋闷一下解了，虽然被他捏住琼鼻也不需再吸气了。易擎风又在她唇角舔了一下方才离开，用余光瞟她，面含笑意。司徒妍被他瞟的羞愧无比，只是鼻子被他捏着头低不下去。

    风云双煞此时也走近了，雷煞怒气冲冲地道：“我‘血祭教’自教主仙逝后，数十万教众便任由正派之人屠戮，你我二人身为本教左右护法，难道不应为本教尽点微薄之力？”

    “御天雷神，”风云雪煞怒道，声音竟是一名女子，“休要在此假仁假义，你那点儿野心旁人不知，难道我还不晓？你要我帮你假扮什么‘风云雪煞’，我已念同门之义应了你，至于我教兴衰，自有天定，我已无能为力，你自己爱如何就如何，休要烦我！”

    风云双煞竟然是‘血祭教’两大护法？易擎风心道，怪不得他们要灭武林各大门派，原来是要东山再起！我易云山庄为正派之首，看来势必与他一战！这回有玩头了，先想个法通知老爹。

    “哼，”风云雷煞愤道，“亏你是本教左护法，教中职位在本座之上，教主仙逝，你本应继承教位，统领我教外御强敌内振教纲，可你竟贪恋人世情欲违规逆教，私自与那个灭我圣教的伪君子结婚育子，最终还不是弄得身败名裂！”

    “一晃二十年也过，我教余众分为二派：一派为‘誓血盟’，它在本座的秘密领导下始终屹立中原，近年来与中原各派已有抗衡之势；另一派是拥立你的‘左芙蓉教’，十年前遭武林各派的合力围剿，孤军难敌，被迫远迁关外，可你这些年来如活死人一般，任由他们或生或死你都冷眼旁观，你难道非要叛教不可吗？”

    “右御天雷神，本尊的闲事岂由你说三道四，难道我这个左圣教护法怕你不成？”

    “好，今日我这个右御天雷神便来讨教你这位左芙蓉圣女！”

    风云雷煞暴啸一声，双掌一祭，从天引下一闪炸雷，直劈在地上唯剩的一具尸首上。当下尸身爆裂，血肉横飞，鲜血瞬间将雷煞浑身银白的电光染成血红色。

    风云雪煞大袖飞舞，寒风呼呼催人，方圆十丈内仿佛顷刻转入严冬，鹅毛大雪悄然飘落。

    看见落雪，司徒妍童心顿起，扬手欲接一片来，却被易擎风急忙按下。

    风云雪煞驭风裹起雪片，那雪片利如刀刃，纷纷向雷煞击去。雷煞丝毫不惧，雷掌催动，几道紫电一射，已将雪片力道尽数消减。

    雪煞一攻不成复来二攻，这回驭起的寒风更强，卷得雪刃更多，二攻未尽，第三攻又发至，接连第四攻，第五攻她功力连绵不绝，似大海一般用之不竭。寒风越来越强，大雪越来越密，直至将双煞身影遮住，唯瞧见一个个巨大的雪团，连珠般砸向紫电根处。

    地上积雪估计已没过人脚，易擎风怕惊动两名高手，仍运着龟吸大法一动不动，斜瞟一眼司徒妍，见她周身早被厚厚的白雪覆盖，唯露的一张俏脸也被冻得通红。

    雷煞的紫电几乎全被雪团压制，却丝毫不露败迹。忽听他轰天一声大啸，一道罡气直冲云霄。巨雷轰然一声炸开，山摇地动，五道紫电直从九天劈来，飞雪的天空顿时被撕裂成五片。

    这五雷轰顶之势果然厉害，雪煞驭雪的念力全被击破。帐幕一般翻舞的大雪，刹那间失去活力，死了一般直直零落地面。二煞的身影复又现于眼前。

    观这时情景，易擎风不禁惊叹，原来雪煞驭寒风控雪时，身周有飓风环绕，雪片多被吹走，脚下只落薄薄一层，离身越远积雪却越厚，十丈之外雪竟积到三尺以上，活脱一下盆形，而雪煞正立在盆底轴心处。

    风云雪煞身形婀娜修长，一身白衣在余风中猎猎飘舞，虽说是凶杀之地却也是一道人间奇景。此时天色已近拂晓，只一线白光已将雪地映澈的分外明亮，若非易擎风与司徒妍二人都被埋在雪下，此刻定会被双煞发觉。

    “哈哈哈”怪笑破空如同一串炸雷震耳发溃，风云雷煞双足缓缓落地，“师妹，当初教主封你为本教左护法，就因你的驭雪神功在我雷掌罡气之上，不想二十年一过，你的功力竟荒废至此！你若再不运起血祭，恐怕今日我俩就左右易位了！”

    “少废话，看法！”风云雪煞一声清啸响彻旷野，这一啸虽不像雷煞的笑声震得人头脑发昏，但声波沿地面传来也震得易擎风浑身一麻。

    雪煞运功操控起一雪片，嗖地射向地面。雪片抵处，劲力荡得一大片积雪翻飞，一颗已凝结成冰的血滴被激得斜飞到她胸前。

    这颗血滴想来是一僧一道与誓血盟帮众混战时某人洒下的，正巧滴在草尖上，不曾染尘，又在刚才寒风中凝结成冰，风云雪煞此时正好借来一用。

    只瞧她双掌运功虚抱，正将那粒血控在真气团中。“咿咿呀呀”的念咒声突然从四面八方传来，吵得人头脑如被万虫蚕食，几欲涨裂。

    那粒血逐渐融化成液，如活了一般鲜艳明亮。却没有滴落，而像溶进了水中一般，血核渐渐消失，四围却生出一圈淡红色的水晕。

    这半空中怎会有水中迹象？易擎风初时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但揉揉眼再看，见血晕继续扩大，直将地面积雪及空中还未落下的雪片全染成粉红色。

    空中雪片一变色，陡然生了灵性，指甲大的雪片眨眼涨大如席，在空中旋转如磨盘一般。地面上血晕所浸之处，雪片不断上升，涨大，飞旋，天空霎时已被这磨盘遮得严严实实，其飞旋时带着尖厉的啸声，如金属破空振鸣。

    风云雷煞被这阵势惊得浑身震抖，转过身拔腿便跑，大有落荒而逃的狼狈之态。易擎风在雪堆内笑得肚子都痛，想不可一世的风云雷煞逃起命来与夹起尾巴的狗也差不哪儿去。

    就在雷煞转身逃的那一瞬，那无数飞旋的磨盘齐向他后背打来。磨盘大的雪片若真打在身上，不把他碾得粉碎也能将他拦腰切成两段。幸的雷煞逃得快，最快雪片也只贴到他的后背，但终因中秋天气气候不寒，雪片追出百丈后尽数融化。

    风云雪煞收了念诀，飞身向雷煞追去。地上粉红色的雪瞬间又变为白色。

    待二煞走远后，又等了一阵，确定他们不会回头，易擎风才从三尺厚的积雪中跃出来，回头道：“丫头，没事了，出来吧！”

    一旁的雪松动几下，司徒妍缓缓爬起来。她内功底子还算不错，除手脚冻得略有麻木外身子倒没有碍，只是一直被易擎风捏紧得鼻子，这时初吸冷气，一下子连打了十几个喷嚏，直喷得鼻涕眼泪齐流。

    易擎风在一旁没有丝毫怜香之情，只幸灾乐祸地哈哈大笑，直笑到她抹完鼻涕才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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