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白狐（七）

    第15章白狐（七）

    汪嫱兀自哭哭啼啼。徐君卓抱起白狐，拇食二指用力，将它嘴撑开，示意汪嫱以血喂它。汪嫱将血倒入白狐口中，徐君卓依旧将它放在兽皮之上，心急火燎，祈盼血效如神，救活白狐。

    汪嫱将徐君卓左手拿起，轻轻放在脸上摩擦，柔声道：“你疼不疼？”

    徐君卓觉她脸蛋温热润滑，心中不由一荡，想要移开，却又不忍，只得道：“不疼。”

    汪嫱看着他道：“真的？”徐君卓点了点头。

    汪嫱将眼闭起，缓缓靠在徐君卓胸膛之上，道：“你放血喂狐，是赌气做给我看，还是见我哭了，拿命救它哄我开心？”

    徐君卓轻声道：“我气你干嘛？救它是我心甘情愿，它若死了，我一辈子不会心安。”想起刚才指刮其鼻，猝然一惊，想：“我刚才对她已过于亲密，现在又拥她入怀，实是鲁莽不该。此情此地，最容易让人会错了意。我既认定了花儿，就不能再与其他女子有别的瓜葛，以免多生节枝。”当下装作无意，将汪嫱推开。

    汪嫱也想起方才情景，心中更甜，哪里晓得徐君卓的反复心意。听了徐君卓的回答，睁开眼来，似恼非恼道：“你对这只白狐，也胜过对我许多。”徐君卓以为她怨自己将之推开，正不知如何应对，汪嫱却叹了口气，幽怨道：“我多希望你说拼命救它，是为了让我开心。”

    徐君卓听了这话，更是不知如何回答，只得一声不吭，洞中一时沉闷至极。

    汪嫱生性爽朗，情难自持之下说出心事，也觉唐突，但并不后悔，反觉轻松，索性又道：“这些天我历经生离死别，爸爸死了，小妈死了，所有认识的人都死了，我自己也觉得我死了，但天却让我遇见了你，我才有信心活下去。”

    “这里原始闭塞，生活艰苦，尽是鬼魅妖邪，但我不怕，能和你在一起，所有事情都那么快乐。你念念不忘找出路c找花儿，我听了看了心里好酸。我多希望自己就是花儿，做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她说着说着，泪儿又流了下来。

    徐君卓这些日来，最担心她对自己动了情意，听了这话，大为头疼，又感动万分，无言以对，只得倾听。

    汪嫱又道：“那天我们坠崖，我遗憾没有向你表白心事，今天一定要告诉你，免得将来后悔。君卓哥，我爱你，我知道你有花儿，不会移情向我，但我还是要说。”

    “我想和你一起老于这荒山之中，但又不能自私，让你舍了花儿，但你真找到了花儿，我又该怎样？到哪里去？”她既伤身世，又伤痴情成空，说着说着，激动难语。

    徐君卓见她如此，不免热泪盈眶，但如何处理这桩情事，却是棘手。见汪嫱哭得伤心，只得轻抚其肩，心中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这一日汪嫱说说哭哭，思念尽吐。徐君卓却坐立不安，头疼无计，只有绞尽脑汁相劝。没料到最后汪嫱心事诉完，却笑了起来。徐君卓莫名其妙，害怕她情绪过于激动，出什么问题，慌忙将她拉到洞外，仔细瞧看。

    汪嫱不好意思一笑，道：“你看什么？怕我疯了？”

    徐君卓急道：“你就爱胡扯。”

    汪嫱“哎”的一声，看着远处山林，轻声道：“我就是疯了，才说出心事。”

    徐君卓听她这样一说，心中倒安定下来，道：“汪大小姐，你这样待我，我真是对不起你。”

    汪嫱道：“就知道你会这样说话。君卓哥，我不奢望你以情还我，但也不愿你因此躲着我，对我生疏。”徐君卓连连点头。

    汪嫱上前拉了他的左手，问道：“还痛不痛？”

    徐君卓原想挣脱，但见汪嫱情出自然，当下不动，以免彼此尴尬，点了点头。

    汪嫱又道：“我今日说了那么多话，你烦不烦？反正我是不吐不快。”幽幽道：“就是我现在死了，也胜过苦恋你，你却一直不知。只是，终究有遗憾”

    徐君卓知她所指，勉强一笑道：“再不要说这些烦心事，咱们进洞看看白狐。”挣脱汪嫱，走进洞里。汪嫱苦笑一声，随之入洞。

    二人进得洞中，却见那白狐已醒了过来，双眼似睁非睁，精神大有好转，都是欢喜。

    徐君卓笑道：“没想到我身上的血倒有如此疗伤奇效。”

    汪嫱看他一眼，眼里也是笑意，道：“说过你是徐大神仙，仙人的血当然是灵丹妙药，说不定喝了你的血，还能长生不老呢！”

    徐君卓道：“如此倒好，你不是吃不下生鱼块儿吗？以后就像这白狐一样，喝血活命吧！”

    汪嫱笑道：“你以为我是妖怪，还是专喝人血的吸血鬼？”

    徐君卓撇一撇嘴，道：“那你说怎样？难不成要吃我的肉吧！”

    汪嫱笑道：“不错。”面做凶相，扑上来抱住徐君卓，突然在他脖上轻咬一口。

    这一下大出徐君卓意料之外。他见白狐伤势好转，心中高兴，再者要让汪嫱开心，因此顺着她的话儿胡诌，见她扑来，毫不闪躲，没承想汪嫱会做出此举，也不知真心还是无意，不由呆了一呆。

    他微微一怔，汪嫱即知其意，也觉不好意思，讪讪走到一边。见那白狐不知何时大睁双眼，一瞬不瞬看着自己，在洞中显得甚为怕人，不由心里一凛，口中道：“看什么？去，歇着去。”那白狐似知她意，“啊呜”示威，汪嫱慌忙对它一笑。

    徐君卓看着这一人一狐，哑然失笑。不再与汪嫱乱说，自找来生鱼吃了。

    汪嫱抱着宝儿，默默看着他一举一动，想：“我在他面前，言行是不是过于疯癫？他心里到底怎样看我？为什么我一与他说话，总抑制不住地兴奋冲动？我在他眼中，是不是太轻浮了些？”对方才的举动微微后悔。

    转念又想：“这地方朝不保夕，今日不爱，明日保不准欲爱不能，生死关头，又计较什么？在乎什么？我爱的堂堂正正，羞愧什么？爱我所爱无怨无悔，我可不学亿万年前的迂腐女子，明明爱了，却抵死不说。这点儿君卓哥倒不如我，也可能他日里夜里，都念着花儿姑娘的缘故吧。”这样一想，顿觉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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