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低落的夕阳

    陈涛的办公室。

    一股清香的味道，陈萍耸耸鼻子，笑道：“陈涛，是不是有女孩子来过啊。”

    陈涛的嗅觉也很敏锐，不过真的没有什么人来啊，不过看看屋里的布置，确实整齐了很多，一定是有人打扫过了。

    陈涛尴尬的笑笑：“这个我还真是不知道。”

    陈老头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陈涛手里的笔记本，竟是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那个，我们还是先看笔记本吧。”

    为了教育事业奋斗一生，奉献一生的老教师有着无比的执着。

    “恩，好吧。”陈涛爽快的点头

    陈老头立刻屏住了呼吸，小心的接过陈涛递过来的黑色封皮的笔记本，僵硬的坐在一个木质椅子上，陈萍站到陈老头的身后，伸长了脖子。

    陈涛的头猛然“轰”了一下，一股疲惫传来。

    这次竟然出现了眩晕的感觉，喉咙里开始干呕，上百白蚁噬咬这深埋在肌肉里的骨头，心脏骤然收缩。

    “shi！”

    倒吸一口凉气！

    陈萍妇女只顾着去看笔记本没完全没有注意到陈涛的异样。

    浑身颤抖着，就像一个被提着身体的木偶，陈涛强咬着牙关，一步步的走到沙发边缘，把整个身子陷了进去。

    双手交叉，十指相扣，以一个审视者的姿态观察着陈萍父女的表情。

    这份笔记，会完全颠覆他们的世界观吧！

    双眼的眼皮开始不收控制的闭合，身体有些慵懒，陈涛尽量让自己的身体前倾。

    再次用尽力气咬紧牙关，就凭陈老教师的阅历，难保不会看出自己吸毒的事情来，那可算是前功尽弃了。

    疼！

    一冲击着健壮的身体，陈涛眼睛如深深地潭水，平视着前方，后背已经被汗水打湿了。

    突然，想到了一句话，一个人想要得到多少，就要付出多少代价。

    陈涛笑了，很平静，恨透侧。

    仿佛，这个身体正在承受的已经和他无关了。

    陈老教师混浊的双眼，死死地盯着笔记本上一个个名字，一个个序号。

    呼吸渐渐粗重！

    张着嘴，脸上的肌肉古怪的扭曲着。

    或迷茫，或经验，又是满脸的愤怒，接着又是震惊。

    枯枝般的双手，翻过一页又一页，身后的陈萍木然的站在那里。

    150号，周月，天赋，舞蹈。

    看完这最后一页，陈老头闭上了眼睛。

    五秒后，舔舔干涩的嘴唇，声音有些沙哑：“这个，这个，都是真的。”

    涛的身体的前倾着，就像指导学徒的师傅。

    陈老教师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缓，可是脸上那抽动的肌肉，显示着他激动地内心：“你的意思是，这些孩子，都会是社会的精英，都是天才？”

    涛平静地答道。

    陈萍踌躇了一下，看看陈涛和父亲的眼神，不相信道：“怎么可能！绝不可能，不是说我觉得这些孩子不好，只是，天才，真的那么多吗。”

    陈涛和陈老教师平静了一下，陈萍继续补充道：“每个人都是天才？这真的让我不能接受。”

    陈老教师听到这里，叹了口气，这口气，有些绝望，有些苦笑。

    “闺女，我们都错了，可以说，绝大多数老师和家长都错了。”

    “错了？”陈萍的声音提高了几个音调：“我们都错了？那么，什么是对的？或者说，我们教书育人那么多年，都是在犯错吗。”

    陈老头的神色有些哀伤，眸子里说不出的深沉，看了眼陈涛，阴晴不定。

    “我说了，你也不懂。”陈老教师的话语里，说不出的伤悲。

    陈萍显示出了愤怒的情绪，哪怕是对着自己的父亲，那股愤怒也是压不住的，她可是为了教好小家伙，放弃了和丈夫团圆的快乐，放弃了和孩子欢乐的时光，一心扑到了教育上面。

    “您不说！我怎么能懂，我以为那些孩子欢乐的笑脸是我最大的快乐，可是，现在您说我错了！”

    陈萍继续着自己的愤怒，“有些老师不负责，放纵教育，有的收黑心钱，贪钱，可是我一件没做，我哪里错了？”

    陈老教师古怪的笑了一下，道：“我说了，你也不懂。”

    “教师最重要的是什么？教书，还是育人？”

    陈萍想了下，情绪缓和了下，“育人吧。”

    陈老教师悲哀道：“那么，我们为他们做了什么呢，只是一些僵化的知识，只告诉他们，那样是对的！他们说了什么，我们听了吗？或者说他们喜欢什么，被我们所有人忽略了。”

    “这个”陈萍有些语塞了。

    “看到这个记录本上了吗？还记得小刘航吗？这个，是用心去倾听的记录。”陈老教师指着陈涛，语言复杂的道：“他能放下架子，能听一听孩子们想要什么，想说什么，这些孩子是不是天才我不知道，但是，如果按照他们自己的意愿，绝大多数人能够成功的。”

    “兴趣，是最好的老师！”

    陈萍呢喃道：“兴趣，是最好的老师。”

    陈老头站起身来，就这几分钟时间，仿佛瞬间苍老了许多。

    混浊的双眼紧盯着陈涛，悲伤的笑道：“如果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会来了，那样，我还能安心的度过晚年，为自己桃李满天下而骄傲着。”

    “可是最近，小刘航的事情之后，我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总是梦到以前我判定为没有前途孩子的呐喊！”

    陈涛抱歉的低了下头，不知道说什么好。

    陈萍神色复杂的看着陈涛。

    不大的房间里，有些压抑，有些沉重。

    “可是，没有后悔药啊！”陈老教师苦笑道：“我有点恨你，你让我不能继续当我的老糊涂了。”

    陈涛咬着牙关，忍受着身体的痛处，和陈老教师对视着。

    “对不起。”陈涛继续抱歉的一笑。

    “不过，我也很感激你。”陈老教师换了一种轻松地口气，“接下来，我就有事情做了呢，或者说，赎罪！不至于把这份罪孽带到棺材里去。”

    说到棺材二字，陈萍的心里一痛，再看父亲弓形的腰，心里一个声音回响：“父亲，已经是很低落的夕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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