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破灭虚妄断生死

    距离落单的飞天山魈最近的两只正一左一右拉网排查，忽然听闻身后传来异响，两只魈首竟然诡异地扭转了三百六十度，颈脖似若无骨，看到后方的同伴已经消失无影，两只凶物身体还未完全扭转过来，就振动蝠翼疾飞回来。

    查看四周无果，两头飞天山魈收束蝠翼，垂直向下，一头扎向林中，快要接近地面时陡然拉起，悄无声息地落在地面上，沙通海隐在一旁看得真切，山魈脚底有肉垫，最大程度缓冲了身体坠落的重力，但即便如此，也不禁为其诡谲莫测的身形为之惊讶。

    两只飞天山魈看到了同伴的尸体，发出桀桀的鬼叫声，沙通海怎会容得它们通知其他山魈，猛然从背后横斩出惊艳一刀，只见漆黑的林中划过一道白光，两只凶物的头颅就被切了下来。

    在前方游弋追行的飞天山魈们相隔较远，并未觉察到后方的异状。

    三只飞天山魈改变了搜索的策略，降下身形，在稀疏的树冠之间穿行，沙通海潜行至其间的一颗大树，暗暗伏住身形，待三只凶物依次飞过，一刀一个将它们全部斩杀。

    这时，沙通海脑海中的全息图显示，一个较大的黑点正全速向这个地方靠近，身后数个黑点集聚在一出，密集飞行，看来那头铁魈已然去而复返，并且觉察到异状，将手下全部召集起来，避免了各个击破。

    不过此时力量对比已发生重大变化，且又在密林之中，飞天山魈们的飞行机动能力被最大遏制。

    沙通海故意在一颗树后晃了一晃，铁魈立刻怪叫一声，带领手下冲了过来，此番却是学得了聪明机巧，速度虽快但是和其他凶物保持了一定距离，但殊不知这又给了沙通海可乘之机。

    沙通海如一颗炮弹冲天而起，一刀斩在铁魈肩部，竟然斩进了半截，再也斩不下去，暗自心惊铁魈的防御如此之高，收刀回手再迅疾斩出，瞬间斩出数十刀，接连砍在同一个伤处。

    铁魈再肉老皮厚，也挡不住这迅猛斩击，肩膀上大块血肉连着皮膜暴飞出去，铁魈受伤之后凶性大涨，一爪挠过沙通海，沙通海头略一歪斜，利爪划过了胸腹间，上好的金蚕丝软甲居然裂了一道口子。

    沙通海也打出了火气，区区一个六品，居然如此难缠，右手刀反握，左手并指成拳，一个冲天炮拳击打在铁魈下颚，杀劲汹涌爆发，掀飞了铁魈小半个头颅，此时其余飞天山魈也堪堪赶到，对沙通海形成了合围之势，

    沙通海反手一刀，“残月万化斩！”

    炫烈如白日般的刀光刹那刺破了飞天山魈们熟悉于夜视环境的双眼，顿时身形都略微顿了一顿，下一刻，刀光飞斩在虚空中，晃了两晃，一化十，十化百，百化千，每道分化的刀光都有若激射的劲弩一般，瞬时如暴雨梨花在飞天山魈之间爆射开。

    铁魈兀自不死，一见莫大的危机，立刻将双翼展开，护住面门，团身向后退去，化解了部分刀光的攒射，其余飞天山魈尽数被打的如同筛子一样，扑通掉落声不绝于耳。

    铁魈固然躲过重击，但先后受到沙通海重点照顾，此刻手下尽丧，也不由得胆寒，两扇漏风的蝠翼疯狂震颤，就要逃逸至无边的夜空中。

    沙通海五指张开如同钩爪，掌心劲力吞吐之间，一道无形的丝线激射出去，将重伤逃窜的铁魈一把擒住，像口破布口袋狠狠掼在地上。

    眼见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沙通海眼中寒光一闪，五指向天，反复之间，一个硕大无朋的大手印轰然盖了下来，“破山印！”

    铁魈知道死期将至，发出了凄厉的悲啼，随后被轰成碎末。

    沙通海不顾内息损耗，疾走数里，到得一处僻静处，坐下调息片刻，方才缓过劲来，没料到这些飞天山魈如此难缠，虽然没有法术修为，但是动作迅捷莫测，身体坚硬如铁石，尤其那铁魈居然动用了真杀湮空印才将之击杀。

    眼望东方，隐约露出一丝鱼肚白，看来临近天明时分，必须尽早越过这三万大山，不然要是再来数队飞天山魈，恐怕就吉凶未卜了。

    正待动身，斜后方传来异响，沙通海顺势就拔刀斩了过去，林中传来一声闷哼，似乎来者受了伤。

    一个身躯雄奇的中年汉子从林中走了出来，用手捂着胸腹，五指间隐隐有血迹汨汨流出，望着沙通海苦笑一声：“通海，何故如此暴躁，故人重逢竟要以刀刃相交吗？”

    沙通海面色一喜，道：“药师，你也逃出来了，其他兄弟呢？”

    宋药师手指疾点，点了伤口处几处穴位，将血止住，惨然道：“就我一个逃了出来，其他人，都死了！”

    沙通海默然不语，两人久别相见，却是五万先登死士仅存的天涯孤雏，物是人非事事休，一时难以抑制心中情志，两人向前来了个有力的拥抱。

    宋药师忽然感觉胸腹间一阵剧痛，刚刚被封堵住的穴位全部爆开，却是沙通海握持残月给他来了个大开腹，残月对准方才的创伤之处狠狠戳了进去，然后顺势来回拉锯数次，将内里的五脏六腑全部碎成糊状，最后一把抽出，血柱如喷泉般爆射出来。

    宋药师一脸惊异c痛苦c哀伤，喃喃道：“为什么！”

    沙通海一脸漠然，也不回话，回撤一步，借着反冲之力，沥血刀法中最为血腥爆裂的一刀“百战沥血”飞斩出去，和宋药师举起的臂膀相击，居然发出铁石之声。

    宋药师一脸狰狞，腰腹间的伤口诡秘地开始合拢，嗓音不复此前的沉稳豪气，变得嘶哑难听，狞声道：“你怎么知道的？我明明是按照你记忆中的形象变化的！”

    沙通海反手一击，右脚突施一记鞭腿击打在宋药师身上，却如同击中败革，沉声道：“我们彼此根本不知对方名姓！”

    想及从皇觉堡生还的四十九名袍泽，在景华岗一番死战后，除了自己逃出生天外，不知尚余几人，生死相交间，就连彼此名姓都不曾知晓，一念及此，心如刀割一般，暴怒之下，沙通海杀气勃然涌动，

    一阵狂风骤雨的疯狂斩击，杀得变化成宋药师的怪物节节败退。

    眼见被识破真身，怪物一抹面目，变成了一头身形尤为庞大的飞天山魈，肤色隐隐泛黄，在半空中转折跳跃，避开了沙通海的次次杀招。

    此等怪物的地位，却又比此前那头统帅十余头山魈的铁魈更要高，谓作“铜魈”，乃是飞天山魈族群中统领百余凶物的大怪物，以人类修为者的层次论处，已然达到了八品强者的水准，加之沿袭了飞天山魈一贯的铜皮铁骨，同时演化出诸多莫名的道法武技，所以其实际战力已然凌驾于人类九品修行者之上。

    铜魈在林中疾速腾挪，一张兽脸却不停发生变化，一会变成贾算铭，口中油腔滑调道：“兄台，好久不见，待我为你算上一卦！”

    转又变了一副阴沉狠毒的声调道：“你今番的境遇，正应和坎为水卦，此卦上坎下坎。而坎为水，代表凶险，两坎相重，可谓险上加险，险阻重重。兄台，我算准你今日要丧命于此！””

    忽而又变作其他沙通海熟悉的面目，最后定格在一张憨厚朴素的脸庞，正是沙通海的生死兄弟牛满贵。

    “牛满贵”一脸憨直，口中道：“沙兄弟，咱们又见面了，这回可以好好吃一顿了！”

    转脸满脸血迹，面目全非，凄然道：“兄弟，有没有去帮我看看我家妞妞，还有你嫂子啊，我可就全部拜托你了！”

    铜魈在将沙通海熟悉的人全部变了遍后，桀桀怪笑起来，阴声道：“怎么样，这可都是按照你的真实想法变出来的，还满意吗？”

    沙通海气势不断暴涨，在铜魈的刺激下，终于爆种了！

    身上升腾起一股斩杀诸天c湮灭万物的极杀真意，身后现出一片血腥惊怖的幻象，一片堆积如山的白骨山岭，无数冤魂厉鬼凄厉哀嚎，有如排山倒海的庞然杀气通天爆发出来，逐渐在虚空中凝聚成一匹浑身远古装甲覆盖的狰狞奇兽！

    形似天马，额生独角，雷光不断闪耀，一双银白的瞳孔已然化作血红，双腋下生出两只长达数丈的飞翼，这飞翼并非羽毛血肉，而是两只由数万片锋锐利刃组成的刀翼，刀翼翻卷中，在虚空中激荡出阵阵空间破碎的刺耳声！

    沙通海惊天杀气狂猛爆涌中，竟然将逆戟龙马兽中的统领级灵兽——血魇皇刀的虚影给召唤了出来，逆戟龙马兽乃洪荒奇种，其中的统领级更是达到了灵兽的等级，每个都拥有自己的真名，血魇皇刀更是统领中的翘楚。

    血魇皇刀甫一出现，周围的空间障壁仿佛经受不住如此巨大能量的侵袭，微微颤动起来，铜魈身不可察地不断颤抖，狂叫一声，勉强消除血魇皇刀的威慑，疯狂振起蝠翼，想向后退去。

    怎料左冲右突之下，无法跨越雷池一步，始终被限制在这数丈方圆的禁地中。

    沙通海双目一片刺目的血红，隐约闪现两个用远古神文书写的“真杀”二字，声如洪钟大吕，愤怒咆哮道：“作践我兄弟者，死！”

    血魇皇刀震天嘶吼，一股至尊威严的霸道力量生生从虚空中被摄下，独角上闪耀的雷光，渐渐合为一处，化作一个数丈方圆的庞大雷光球，沙通海戟指向铜魈，冷然道：“血魇暴雷轰！”

    一道血色飞舞的湛蓝色雷柱破开了拂晓前最黑暗的天幕，从九天直接轰击下来，铜魈甫一接触，就被气化为虚无，雷柱轰击在枯叶满布的地面上，地上顿时现出一个深达数十张的圆柱形坑洞，坑洞的土壁被炙得晶莹剔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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