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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章 天长地久有时尽 1、手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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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循声望去,却见面东的上首席位上,端坐着一脸沉静的阴识。

    他约束住族人后,冲我微微颔首,然后视线转向二重门,跪坐在门边的小丫鬟立即卷起了竹帘子。我

    缓步向里走去,帘内浓郁的药味扑面袭來,幔帐虚掩,床前跪坐着一女,正端着药橧,一勺勺的将汤药喂

    到阴兴嘴里。

    阴兴半倚在床上,精神委顿,瘦得只剩下皮包骨的身子嬴弱的撑在偌大的床上。我忽然怯步,不敢再

    往前走,小腿肚的肌肉抖个不停。

    药喂了一半,只听“呕”的一声,阴兴身子一颤,竟是将才喂下去的汤药尽数吐了出來。呕吐物溅了

    满床,床头的少女也不能幸免。阴兴吐得精疲力竭,仰头躺在床上呼呼喘气,少女咬着唇,默默的用自己

    的袖子抹去床上的污秽。

    我看得热泪盈眶,心里又酸又痛。

    阴兴长长吸了口气,忽然哑声说:“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只喜欢阴就,同样是弟弟,为什么偏对我

    爱理不理”

    我浑身一僵,才要迈出去的步子顿时有停在了原地。那少女显然早已习惯,柔声说:“沒有的事,爹

    爹你快别这么想”

    阴兴呼吸如同拉风箱,进出气息甚为急促。他面朝上躺着,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觉得他的语气像是

    突然回到了孩童时代,少年心性甚重。

    “爹爹早亡,我们一母所出,为什么现在你待就儿比待我亲厚”他忽然强挣着撑起上身,然后枯瘦

    的右手如鹰爪似的一把攥住素荷的手腕,素荷吃痛,手中的药橧骨碌碌的滚到地上。

    阴兴吃力的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分外复杂,许久之后,他才软声说:“好吧,我错了,不该骂你是个

    无用的人对不起我不是真的要骂你,只是生气你为了刘秀不懂自爱,总是糟蹋自己你别再爱理

    不理的跟我怄气了,我们还和以前一样好不好你以前待我待我”

    一口气接不上來,换來的却是一通撕心裂肺的大咳。

    素荷慌乱的站起身來,手足无措的看着浑身颤抖的父亲。

    我急忙跑上前,只见阴兴两眼翻白,手脚僵硬的抽搐着。素荷见到我慌得跪下,我一把抱住阴兴,小

    心翼翼的拍着他的胸口,一边替他顺气,一边对素荷吼:“还不去叫太医來”

    素荷被我吼得一颤,哆哆嗦嗦的解释:“爹爹爹爹他”

    说话间阴兴呻吟一声,顺了那口气,悠悠转醒。

    我扶着他,他慢慢转过头來,眼眶深凹,眼袋瘀黑。他看了素荷两分钟,然后又继续转过來看我,浑

    浊的眼神一点点的回复清晰。

    “皇后娘娘”他艰涩的吞咽唾沫,颈部突起的喉结滑动分外明显。

    素荷听到后,双眸一亮,姣好的面庞上闪现出一丝期盼:“爹爹是皇后是皇后來瞧你了爹

    爹你可算清醒了,我这就去叫太医――”

    阴兴伸手想拉她,却沒拉住,素荷像阵风似的刮了出去。

    阴兴的手无力的垂了下來,我小心翼翼的将那副瘦骨嶙峋的身躯放倒,阴兴倚靠在被褥和软枕上,也

    不说话,鼻端的呼吸时而缓慢,时而急促。

    “君陵”我舔着唇,试探性的喊他的字。

    阴兴又是一声呻吟,然后闭上双目:“有劳皇后特意來探望臣,臣感激不尽,不过皇后出宫多有不便

    ,还是早些回去的好。”他似乎非常疲惫,勉强说完这句话便不再有任何动静,偌大的室内静谧得只有他

    细微的呼吸声存在。

    我守着阴兴过了半个多时辰,直到确定他当真熟睡后,踮着脚尖无声的走出寝室。

    帘子重新被人卷起,外间的情形与我來时别无分别,有妇人在掩袖啜泣,也有子女伏地默不作声。等

    我从里面走出來,一屋子的妇孺顿时用一种不可名状的依赖眼神紧紧锁住我。

    我被这些期冀的眼神狠狠刺伤,那一刻其实我和他们的心境是一样的,完全无助。因为就目前的情形

    观测,阴兴的病情看來无法保持乐观。

    我深吸口气,径自绕过人群,走到阴识面前。阴识刚想要行礼,立刻被我使劲摁住了肩膀,他象征性

    的挣扎了两下,也就不再坚持。

    “君陵到底得的什么病”我尽可能的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可话说出口才发觉原來声音早已发颤

    。

    阴识让出席位,做了个请的手势,我强按住激动,摆出一个皇后应有的优雅姿态,端坐于席子中央。

    阴识选了下首的另一张席坐定,这才面无表情的开口:“能拖到现在已属不易,太医云,左右不过是拖时

    间罢了。陛下垂恩,这一个月來也曾來过数趟,君陵的意思,陛下亦是明白的今日皇后能來这一趟

    我想君陵也该知足了。”

    我只觉得脑子嗡的声响,思维在那一刻停顿了:“你们你们居然一起欺瞒我”言语哽咽,心

    痛到极处,底下的话已再也说不下去。

    虽然从早上看到刘秀c琥珀等人异常的反应起,我已隐隐觉察不祥之感,到了这里见过阴兴病得神志

    不清,胡言乱语的情形,心里愈发凉了半截,但我不到最后总不愿相信这是真的,他才三十九岁正当人

    的一生中最鼎盛的壮年啊

    想到此,我从席上腾身站起,慌得那些才刚刚落坐的晚辈又急忙起身。

    “皇后可是要回宫”阴识的声音不紧不慢的响了起來。

    我脚步不停,沒有向门外走,却反而又走向内室。门口的小丫鬟沒料到我有这样的举动,一时间连帘

    子都沒來得及卷,我也不做理会,自己掀了帘子走了进去。

    这回床前换了个人服侍,不是丫鬟,也不是素荷,而是阴兴的正妻曹氏。我进去的时候,阴兴正低声

    对曹氏嘱咐什么,曹氏只是哭泣,伤心欲绝。

    等我走到床前时,阴兴忽然精神一振,对曹氏说:“就这样吧,你先出去,照顾好孩子我还有话

    要对皇后说”

    曹氏虽然伤心,却也不敢拂逆夫君的意思,于是颤抖着走了出去,刚走到门口,她的两条腿一软,整

    个人瘫软的倒了下去,幸而门口的丫鬟<b>13;看;网<b>,及时抱住了她,这才免于摔倒。

    “瞧她那笨手笨脚的样啊,二十年來未有长进”阴兴看着妻子的背影,忽然半嘲半讽的笑了起來

    。

    我无语凝咽,胸口像是塞满了棉絮,实在堵得慌。阴兴表现的越轻松,我的心情便越沉重。

    “我想这个东西是时候还你了。”阴兴试着抬手,可胳膊一直在抖,却始终无力抬手,最后他只

    得用眼睛不停的瞄着床头。

    我随即会意,伸手在他枕下摸索,很快便摸到一件冰冷的长条形器物。抽出一看,果然是只白玉雕琢

    的玉匣。看着分量很重,入手却远沒有表面那么笨拙,我当着他的面打开玉匣,毫不意外的看到了那块辟

    邪玉坠吊牌。

    “以后还请皇后娘娘自己妥善保管为好”

    我想他正试图笑得云淡风轻的,可病中的他早已身不由己,勉强挤出來的笑容竟比哭还难看。

    “君陵”我也想笑,最终嘴角抽搐着,也只能扯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意。

    他看着我,眼睛瞪得大大的,大约过了十多分钟,就在我错觉的以为他昏睡过去时,他忽然哑声开口

    :“姐姐,我要是死了,你会不会记挂我”

    我浑身一颤,眼泪刷的落了下來。这么多年來,他第一次那么毫无顾忌的喊我姐姐,我一阵激动,喉

    咙里呜咽着点了点头,然后又马上摇了摇头:“你不会死你不会死的姐姐不会让你死,你别胡思乱

    想”

    他笑着摇了摇头:“何必自欺”

    “你不会死的陛下还要拜你做三公,太子还需要你的辅佐”

    他继续摇头,重重的喘了口气:“太子已经成人,自然会自己拿主意了你今后地位将更尊崇,但

    有件事一定要牢记,切莫让阴家人卷入朝政的漩涡”

    他越说越低声,说到最后,像是睡着了一般,消音匿声。

    我捂着嘴,眼泪流得更凶,不知过了多久,阴识踱步來到我的身侧,用一种空洞的声音说:“让他好

    好去吧”

    我一跤跌坐在地上,放声号啕大哭,顷刻间,室外起了一阵骚动,然后整座宅院像是醒悟过來,哭声

    骤响,我被淹沒在了一片伤心欲绝的哭泣声中,犹如浸泡在无边无际的海洋,海水冷得彻骨,透着无止尽

    的绝望。

    阴识走上前,伸手在阴兴额头摸了下,然后托着他的背,把他身下的软枕抽走,将那具已沒了生息的

    瘦弱身躯摆放平整。做完这一切后,他坐在床头,默默无声的看着这个弟弟。

    沒多久,阴兴的嫡长子阴庆扶着母亲哭喊着走了进來,身后紧随阴庆的弟弟阴博c阴员c阴丹等人,

    最后是一大群其他族侄亲戚。

    阴识这才颤抖着双腿站了起來,一手扶起哭泣的我,一手向门外一挥:“入殓――发丧――”

    眼泪,顺着他黯淡的面庞,缓缓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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