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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章 仗剑何处诉离觞 4、辞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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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祜真是个固执且奇怪的人,那天明明已经放他们安然归去,偏偏他莫名其妙的留了下來,说是

    甘愿当俘虏,随后手无寸铁的他跟着我回了淯阳。

    我很想轰他走人,可是一想到他甘愿留在淯阳充当人质,令岑彭等人有所忌讳,不敢再随便发动

    进攻,反倒省去了我许多气力。

    朱祜虽说是俘虏,但是待遇却比客人还要优渥,每日三餐,基本上是我吃什么他就吃什么。时间

    久了,甚至连看守都省去了,任他在邓奉家内院自由活动。

    晨昏定省,这是朱祜反馈于我的谢礼。只要一逮到空暇,他便会坐到我面前,趁着我看书简或者

    写书函的罅隙,不紧不慢的念叨着刘秀的种种往事给我知晓。

    朱祜前往河北投奔刘秀的时间,正是我离开他之后沒多久。我走之后,当时恰是朱祜顶了我的护

    军一职,代替我日夜守护在刘秀身侧。

    “臣还记得当年陛下在河北四处亡命奔顾,灭王郎,破铜马更始帝敕封萧王,实则却是

    要行罢兵之策邯郸宫温明殿看似乃是萧王行宫,可殿中却常常只住着郭王妃一人”

    我搁下笔,淡淡的提醒:“现在该改口称郭皇后了。”

    “嗯哼。”他清了清嗓子,一副浑然忘我的模样,完全沒把我的话听进去,自顾自的往下说,“

    郭王妃有孕,陛下却仍是奔波在外,行军过邯郸之时,军士劝其回宫探视,他却只是微笑不语。昔日

    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如今陛下”

    我故意用竹简敲打桌案,鼻子里大声哼起了歌儿。

    朱祜置若罔闻:“陛下在河北之时,常常念起阴王后”

    我再也坐不下去了,他的本事足以媲美大话西游里面的唐僧,我要是孙悟空,肯定一巴掌拍

    死他。

    “阴贵人”见我要走,朱祜突然挺直脊背,长跪而起,“贵人难道不想知道陛下为何遣我等

    前來南阳么”

    我抿了抿唇,终于按捺住性子,转头:“说來听听。”

    他微微一笑,不曾直捣主題,反而又绕起弯子:“臣,可是陛下与贵人的大媒呢。”

    眼圈莫名一红,婚宴上与刘秀携手敬谢媒酒的一幕,电光石火般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

    “陛下的媒人何止朱将军你一个。”我嗤然冷笑。

    “可刘伯先已经故去了。”

    我一时未曾反应过來,过了许久,才讷讷的问:“谁”

    “刘伯先昌成侯刘植”

    脑袋一阵眩晕,呼吸无端端的急促起來,我连忙伸手扶住门框。

    朱祜欷歔:“昔日的老臣一个个都先是槐里侯万脩,紧接着又是栎阳侯景丹”

    “万脩什么时候”我几乎是尖着嗓子叫了起來。

    “贵人不知么邓奉将大司马赶出南阳,大军撤退之时,槐里侯身染重病,病殁于军中。”

    “万脩死在军中你是说万脩当时在吴汉军中”

    “槐里侯万脩是跟着扬化将军坚镡一起授命征伐宛城的”

    我倒吸一口冷气,胸口像是被狠狠击中,痛得我几乎喘不过气來。过得片刻,疼痛稍减,我捂着

    胸口,呵呵大笑:“你的意思是怪我带人将吴汉赶出南阳,以至于累得万脩病死军中陛下也是

    这般想法,所以”

    “阴贵人多虑了。”他深深的瞥了我一眼,“贵人难道忘了,祜乃南阳人氏,陛下亦是。易地而

    处,若是亲眼目睹乡亲惨遭蹂躏荼毒,换作祜,也许也似邓奉一般,会忍不住挺身而出,愤而抗击。

    ”

    愤慨之气稍平,我笑看朱祜,发现自己实在是心软兼耳根软的人,典型的吃软不吃硬,只要对方

    软着声來跟我说话,我都沒办法动怒生气。

    忽而想起了那个最能抓住我的这个弱点,犹如水克火一般,死死的将我的金刚钻化作了绕指柔的

    人。

    我总是这样拿他沒办法。

    不是么

    是年末,三辅饥馑扩大,实在沒有食物可供果腹,便有人耐不住饥饿开始将屠刀伸向同胞。人杀

    人,人吃人,一时间城廓皆空,白骨遍地,不是被饿死,便是被人杀食。苟延残喘下的百姓,为求自

    保,纷纷兴筑营寨。赤眉军那伙强盗抢不到东西,只得再度放弃一片荒芜的长安,带着最后所剩的二

    十余万人向东撤退。

    刘秀急派破奸将军侯进等人,驻防新安,又将建威大将军耿弇等人从南阳抽调至宜阳驻防,堵截

    赤眉退路。如果赤眉军向东退走,则宜阳军队往新安会合堵截,如果往南,则新安的军队往宜阳会合

    。

    冯异引兵西进,所到之处皆布威信,地方豪强闻风而降,进至华阴,与东进的赤眉军狭路相逢,

    两军相持六十余日,交战数十次。

    建武三年,正月初六,建武帝刘秀拜冯异为征西大将军,全面指挥与赤眉军的作战。然而邓禹却

    不甘受制冯异,二人在军中意见始终不合,结果不仅邓禹率兵失利,就连冯异救援也频频受挫。最为

    惨烈的一仗,邓禹败溃仅剩二十四骑逃回宜阳,冯异甚至在战场上丢了战马,徒步逃回溪坂的营地。

    二月,一败涂地的邓禹缴回大司徒,乃至梁侯的侯爵绶印,上疏辞官。刘秀下诏,准了邓禹的辞

    官奏疏,却仍是留了梁侯爵秩。

    这样的结果,让我简直不敢相信那个在三辅冒失激进之人是我所认识的邓禹,他一向是个骄傲的

    人,有才能,有抱负,然而现在给人的感觉,却像是个赌气任性的孩子。难道他最终要的,就是刘秀

    的一道罢免诏吗

    刘秀四面受敌,忙得焦头烂额,邓禹的失职令他在西线的损失不小。邓禹辞去大司徒之职后,西

    线的事宜全权由冯异接手,兵权集中后的冯异,放开手脚,施计命士兵换上与赤眉军相同的装束,将

    眉毛也染成红色,沿路设伏。赤眉军果然中计,一场敌我难分的乱战之下,汉军大破赤眉,掳获俘虏

    将近八万余人。

    二月十七,刘秀率军亲征,在宜阳布控,伏击赤眉残部。赤眉军早被冯异追剿得精疲力竭,兵无

    斗志。建武帝御驾亲征,大军突至,赤眉军震惊之余不知所措。最后派出刘恭觐见刘秀,乞求投降。

    二月十九,赤眉建世汉朝皇帝刘盆子,以及丞相徐宣以下三十余名官吏,袒臂归降。刘盆子献出

    了传国玉玺以及高祖斩蛇剑。

    困扰建武汉朝的心腹大患终于除去了,刘秀并未诛杀建世帝刘盆子,受降翌日便匆匆由宜阳赶回

    雒阳。

    关于赤眉军归降的事传到我耳朵里时,已经是闰二月下旬,当时一并传回南阳的消息,还有逃亡

    湖陵的汉帝刘永,封了董宪为海西王,张步为齐王。

    刘秀虽然解除了赤眉军的大患,然而北有渔阳彭宠,南有梁国c楚国的豪强集团。眼看张步的势

    力逐步扩大,独霸齐国故地,占据了城阳郡c琅邪郡c高密郡c胶东郡c东莱郡c北海郡c齐郡c千

    乘郡c济南郡c平原郡c泰山郡c甾川郡,共计十二个郡国。

    于是,刚刚从宜阳赶回雒阳的刘秀,不得不又马不停蹄的奔向怀县。

    在这种情况下,即使我不扣押朱祜,也大可不必担心刘秀还有精力与我周旋,趁他忙得脚不离地

    的罅隙,我却在淯阳优哉游哉的享受起我的清平世界。

    除了日常操练士兵之外,闲暇时我便游山玩水,南阳郡内的县乡无一不是我小时曾经玩乐过的天

    堂,如今故地重游,令我感觉时光仿佛重又回到了十年前。

    “纷吾去此旧都兮,騑迟迟以历兹。遂舒节以远逝兮,指安定以为期。涉长路之绵绵兮,远

    纡回以樛流。过泥阳而太息兮,悲祖庙之不修。释余马于彭阳兮,且弭节而自思。日晻晻其将暮兮,

    睹牛羊之下來。寤旷怨之伤情兮,哀诗人之叹时”

    泛舟沘水,碧波荡漾,我叫了声:“停。”船夫停止摇橹,水浪啪啪的拍打在船舷上,我左右观

    望,侧耳倾听。

    那个清越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又响了起來:“野萧条以莽荡,迥千里而无家。风呆发以漂遥兮

    ,谷水灌以扬波。飞云雾之杳杳,涉积雪之皑皑。雁邕邕以群翔兮,鹍鸡鸣以哜哜。游子悲其故乡,

    心怆悢以伤怀。抚长剑而慨息,泣涟落而沾衣。揽余涕以于邑兮,哀生民之多故。夫何阴曀之不阳兮

    ,嗟久失其平度。谅时运之所为兮,永伊郁其谁愬乱曰:夫子固穷游艺文兮,乐以忘忧惟圣贤兮

    达人从事有仪则兮,行止屈申与时息兮君子履信无不居兮,虽之蛮貊何忧惧兮”

    声音透着耳熟,我一阵儿恍惚,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四下里再也听不到那朗朗诵赋之声时,身后

    的阴就轻轻推了我一把:“为何要停船”

    我怔怔的不答,思绪仍沉浸在刚才那首赋词之中,沒有完全拔离。

    阴就笑道:“莫不是姐姐想在此钓鱼”

    我打了个哆嗦,突然想到了什么,抬头看向立在船首,负责警卫的尉迟峻:“子山,庄子陵现在

    何处可是仍留在下博”

    尉迟峻愣忡片刻后答:“不清楚。若姑娘想知道,小人回去后便派人寻访庄公子。”

    我面带狐疑的摇了摇头,刚才的吟赋之人出口不俗,竟让我一时间想起那位酷爱垂钓,不喜俗务

    的孤傲男子庄遵來。

    招呼船夫继续摇橹划船,我沉吟片刻,扭头问阴就:“刚才有人吟赋,你可曾听到”

    “啊,姐姐是为了这个停船自然是听到的,那是班叔皮作的北征赋,据闻此人文采出众,

    才不过二十四岁,却已是满腹经纶,颇有才学。”

    我对那个班叔皮不感兴趣,是以任由阴就吹嘘得天花乱坠,始终未置一词。

    尉迟峻则不然,见阴就赞不绝口,不由好奇的询问:“此人果有如此才学可知现在何处”

    “此人姓班名彪,叔皮乃是其字,扶风安陵人氏。班彪本在长安求学,三辅大乱之时,离开了长

    安,前往天水郡投奔了隗嚣。北征赋正是他北上途中所作若说其才学,以他这样的年纪,当

    世之中,大抵只有梁侯邓仲华可与其相较了”

    邓仲华

    我倏地弹跳而起,因为起身的动作太急太猛,船身一阵摇晃,站在船头的尉迟峻险些把持不稳而

    栽进水里。

    “邓禹”我哆嗦着双唇,心潮澎湃,“是他竟是他靠岸马上给我把船划到岸边去

    。”

    “姐”

    “姑娘”

    船夫不敢懈怠,拼命摇橹,眼见船头碧波破浪,水流哗哗的自船舷两旁滑过。岸边春草丛生,一

    絮絮的随风摇摆,一眼望去,竟像是置身茫茫无际的草海之中。

    不等船身停靠稳妥,我已跃身跳到泥泞的岸上。草秆随风倾倒,发出沙沙的摩擦声,春回大地,

    百花齐放,岸边的景致端地漂亮。

    然而我此刻却毫无心情赏景,目光只顾焦急的來回搜索:“仲华是你吗仲华”双手拢

    在唇边,我歇斯底里的呐喊,“仲华邓仲华邓禹”

    “唏”蓦地,左侧传來一声尖锐的声响,随后一首音波极高,音律却分外柔和的曲子零零落

    落的响了起來。

    眼眶沒來由的一热,我拨开面前的杂草,踉踉跄跄的奔了过去:“邓禹”

    风吹乱了我的鬓发,眼前的男子身着青灰色曲裾深衣,外套的缯丝襌衣被风托起,肆意而张扬的

    飘舞空中。

    眼睛不受控制的湿润,我握紧拳头,抿紧双唇,撇着嘴不知道是喜是悲。

    昔日的稚嫩青涩已完全从他的脸上退去,那个曾经挂着比阳光还粲烂的笑容的大男孩,已经完完

    全全蜕变成了一位成熟英明的俊逸男子,然而在他的眼底,却始终蕴藏着那股令人心悸的脉脉深情。

    我的呼吸慢慢急促起來,胸口起伏,心脏跳动得仿佛要炸裂开。几次张嘴,我却终是沒能喊出一

    个字來。

    他终于回过头來,目光与我相触,微微一震,而后放下含在唇边吹奏的草叶,略显苍白的唇瓣嚅

    动着虽然风声将他的声音完全盖去,我却能很清楚的“听”懂了他的话。

    “笨蛋邓仲华”我大吼一声,泪水从眼角渗出的时候,我跳跃式的向他冲了过去,一拳砸向

    他的脸。

    他动也不动,反而慢慢的闭上了眼。

    我及时收手,拳头贴在他的额头上,呼呼喘气:“你在三辅不奉诏命”

    “是。”

    “带兵打了败仗”

    “是。”

    “你辞官了”

    “是。”

    “为什么”

    他不答。

    “你知不知道,陛下派公孙去三辅代你统领全军,他手里可是握有御赐宝剑的,你与他闹别扭,

    搞得不好,便是在玩火,白白葬送自己的身家性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和陛下对着干

    为什么不肯和公孙好好合作”

    他抬起右手,握住我的拳头,掌心将我的拳紧紧的包裹住。

    我浑然一颤,下意识的便想撒手,却不想被他握牢了,丝毫沒有挣扎甩脱的余地。

    “因为”他睁开眼,眸光熠熠,严肃且认真的锁住我,嘴角勾起一丝苦涩的自嘲,“在很久

    以前我便有了彻底的觉悟,这一生只为了你。功名利禄也好,乱臣贼子也好,都只为你。”

    耳边不断激荡着他的深情告白,他攥着我的手,紧得犹如针扎般疼。

    风乱,发乱,心更乱。

    我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喑哑干涩的说:“别犯傻了,你的仕途才刚刚起步”

    “是啊,可是枉我聪明一世,在你面前却只能当个傻瓜”

    “仲华”

    “我也沒办法,沒办法”他哽咽着声,苍白的脸上,自嘲的表情更深更浓,“不然你教

    教我吧,怎样才能够让我不再这么傻下去。”

    我无语凝噎。

    风越吹越狂,沘水哗哗流淌,犹如哭泣之声。

    我沒法教他,因为在某个人面前,我也同样只是个傻瓜。

    爱情这种东西,完全沒有道理可讲。

    他爱我,我却不爱他;我爱他,可他却爱着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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