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旧情与凉介】

    “好久不见,月岛君现在的心理状态已经完全没问题了呢～”

    “哈哈～”个头稍高的大学生模样的青年伸手挠挠头,说：“毕竟也已经过去这么久的时间了，而且川上小姐的心理辅导也很有效。就我个人来说是已经完全没有心理负担了,结果倒是突然看到您来进行复诊确认的时候反而吓了一跳呢！”

    月岛青年的表情诚恳又认真，虽说有点天然的傻气,但川上红叶倒是对他这种小青年格外和缓。因此她只是点点头并解释道：“因为人的心理是非常微妙的。破碎的瓷器用工具弥补起来后,放置不管也没问题。但人心若是受伤,即使能够给予修复，但若是不小心的进行确认,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啊,说的也是”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青年有些头痛的抱怨道：“我家的弟弟就是这样,似乎是被我以前的事情影响，虽然现在进了学校的排球部也在打排球,但和队友们相处的态度还有对待排球的态度，都很成问题啊。”

    “诶～”川上红叶伸出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右侧脸颊，说：“听起来有点不妙的样子需要我去帮忙做个心理辅导吗？”

    “还不至于到那程度啦。”月岛家的大哥似乎对川上红叶十分中意,因此在她面前显得有些羞赧,“而且请你来的话说实话有点贵。”

    因为月岛青年曾经是在高三毕业考之前出现的心理障碍,因此家里才会不惜花了大价钱请了川上红叶来为他进行心理辅导。再加上那个时候川上红叶也仅仅只是伤好复出的阶段，按小时付费的诊金暂且还未达到现在的高度，这才令月岛青年得以享受到对方的辅导。

    但也就只是这样罢了。

    “对了，我家的弟弟今年高一，也参加了排球部萤他可是很强的！如果川上小姐有兴趣的话，可以去看比赛哦！”

    “唔～既然月岛君都这么说了，那么无聊的时候我会考虑去看看的～”

    “我家弟弟全名是月岛萤，是乌野高校排球部的拦网手！个子很高的！”

    “嗯，我记住了。”

    再继续聊了几句，便结束了这一次的复诊。

    不过，或许之后也不会再来了吧？

    毕竟对方曾经的心理问题也早就解决了。

    这样想着，川上红叶的目光停在了某一家书店。

    ——进去看看好了，说不定还能看到喜欢的作者的新作？

    白大褂的女性神态放松姿态优雅，走入书店后更是连精神都完全舒适下来。深吸一口气，川上红叶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进入了一种轻盈的状态。而随着她进入书店后，一股独特的气味也涌入她的肺部。

    那是纸质书本们放在一起，且位于书店内形成的特有的气味。

    恬淡的金色眸子略过书架，视线从书脊印刷的名字不断经过。最终，作者笔名为有栖川有栖的推理小说的新作，映入了川上红叶的眼睛。

    “你喜欢这本书吗？”

    “是。作者的文笔非常有意思，虽然并不是主流大热的类别，也没有时下腐川冬子小姐的恋爱小说那样热门，但细细品味却足以令人想象出有栖川有栖先生利用文字开创的案件与推理。更何况，阅读有栖川有栖先生的推理小说，是从他第一本出版的小说起就持续关注的这份长久的时间作底，理所当然的投注关注，自然也是无法避免的。”

    而在川上红叶与书店内推销书籍的店员闲聊时，店外一辆白色fc却突然停下。

    “大哥，怎么了吗？”

    “你等我一下。”

    从驾驶座出来的男人宽肩长腿，面部表情稍显冷漠却也令他意外有股深夜似的神秘气质。他大步向前，目光则牢牢锁定一身纯白抱着本小说正与店员轻笑交谈的川上红叶，显然目标就是她。

    直到青年在川上红叶的身后站定，一个几乎被川上红叶自己都遗忘了的名字脱口而出。

    “！！！”

    瞬间瞪大眼睛转过头，在川上红叶那双大大的金色眼眸里，无比清晰的倒映出深色短发的青年的模样。

    “凉介？！”

    如果说内心深处还有一丝不确定的话，那么在川上红叶脱口而出他的名字后，高桥凉介就已经无比确认，眼前这个苍白病弱的女人就是他自己匆匆下车的原因。

    “是我。”

    凝视着川上红叶的目光在顷刻间由锐利无比转变为柔情似水，即使彼此的模样都已经同初中时的少年模样有了区别，可无论是高桥凉介还是川上红叶，都在第一时间内认出了彼此。

    毕竟他们曾经爱过。

    “好久不见。”

    “是啊，自初中毕业后就再没见过了”

    初中时候的高桥凉介，和川上红叶曾经交往过。准确的来说，是和尚未成为现在这个内里完全坏掉的心理辅导川上红叶之前的c尚且是安静喜爱阅读书籍的乖乖女交往过。

    也因此，高桥凉介成为了这世界上唯一一个知晓川上红叶过去的人。

    伸手比了比，川上红叶浅浅笑着说：“呜哇～凉介的个子又变高了！初中的时候就已经比我高不少了，没想到现在再见你居然又高了现在大概有1米8了吧？”

    “现在刚好。”高桥凉介顿了顿，继续说：“你也变了，而且你的身体似乎？”

    注意到高桥凉介眼中隐晦的担忧，川上红叶犹豫了下，依然选择微笑以对。“嗯～稍微出了点意外，所以身体底子已经坏掉了。虽说大致是治好了，但身体病得久了就会自动虚弱现在的话，大概已经没办法再像以前一样，大晚上的和你偷溜出去了吧。”

    似乎是被川上红叶的话语勾起了久远的回忆，高桥凉介的眼神越发怀念且温柔。

    xxx

    初中时候的高桥凉介，无论是头脑还是别的什么都已经远远超出众人。只不过和别人眼中羡慕的天之骄子不同，他满脑子装着的都是对赛车的沉迷。那种对速度的热爱以及对危险刺激的追求无论被老师指着鼻子指责多少次，他都无法放下手中的汽车杂志。

    然后，偶然瞥见了抱着小说在窗台边安安静静的少女。

    她用安静在周围筑起肉眼看不见的高墙，将自己与庸庸碌碌的旁人隔离开来。即使明知与众人背道而驰，依然故我的沉迷进入自己的小世界。

    一如高桥凉介自顾自沉迷进入赛车的引擎声一般。

    “我叫高桥凉介，你呢？”

    “我么？我是”

    说出名字后，捧着小说的少女抬起头，对他露出一个轻柔而羞涩的微笑。

    该怎样形容她呢？

    是了，应当是纤尘不染的无垢白雪。

    那一瞬间，高桥凉介体会到了怦然心动的滋味。

    他们莫名其妙相熟起来，闲暇时会一个抱着赛车杂志一个捧着小说文库本，各自安静坐着消磨一下午的时光。偶尔高桥凉介还会热血上头，大晚上的偷偷将她从家里接出来，给她披上自己的运动服外套，两个人手牵手坐着末班的大巴车去崎岖的山道围观车赛。他们混在热闹的人群里，如同随处可见的小情侣那样丝毫不起眼。等车赛结束后的没有末班车的深夜，两个人沿着星星点点的山路往回走。她走累了便被高桥凉介背着，趴在肩头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直到凉介将她送回家，互相分享一个拥抱或浅浅的吻，而后便互道晚安再见。

    那是属于他们的——小小的c浅淡的c近似知己一般的交往。

    也是少女在堕落后成为“川上红叶”前所能抓住的最后一点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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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呢。”

    “我也是。”

    因为高桥凉介较为年长，因此先一步升上高中。自那之后，两人的联系便日趋减少，而当年轻的心理辅导收到希望之峰学院的入学邀请后，维系着两个人的无形之线就在时间的消磨下“啪哩”断裂。

    自那之后，无论怎样打听都找不到她的下落。高桥凉介无数次去过她曾居住的家，但空无一人的屋所内，只有遍布空气的尘埃会给予回应。他还曾向邻居打听过，但得到的却是“似乎是家里出了事”“不知道他们搬去哪里了”诸如此类的含糊回答。后来，高桥凉介更试着在各个大学里寻找她的学籍记录，但无一例外全都找不到她的踪迹。

    直到今天开车经过书店的惊鸿一瞥，才终于让高桥凉介重新找到了她。

    “你现在还好吗？”

    看着眼前病弱纤瘦的川上红叶，高桥凉介虽然有很多问题想问，但却反而不敢问太多。既怕引她回忆旧事会难过，又怕她的身体承受不住。如果说国中时期的她只是个单纯爱看书的小姑娘，那么现在的她就完全是个苍白脆弱的病美人——美则美矣，却不敢让人太过用力的去触碰她。

    总有种眼前这个人随时会碎裂的错觉。

    “嗯～我还好吧。虽然出了点意外，家里还有好几个亲戚那边收养的小孩需要照顾，但现在已经外出工作，而且姑且算是小有名气吧。”说着，川上红叶将一缕碎发别到耳后。“凉介呢？有在好好的追逐梦想吗？”

    心理辅导浅笑嫣嫣的模样，令高桥凉介忍不住想起秋日渐冷后尚且停在枝头的一小点绿意。固执的困守在原地，却不自知死亡的凛冬即将来临。混合了生命的挣扎与死亡的环境，叫人无法不对她心生怜惜。

    “外面的那辆白色fc，就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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