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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 应景作诗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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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氏端起茶.看了方媃一眼.笑道:“老奴失礼了.讨方姨娘一盏茶喝.”

    方媃笑了笑.“赵大娘只管坐着.莫要拘束.”她手里还拿着刚才看的书.便继续翻着.

    “这一天.我走了这些侧妃、庶妃、姨娘处.只有方姨娘这里最痛快省事.做主子的体恤下人.才是让我们真心敬爱.”赵氏明显说得是场面话.她是贤妃亲信.贤妃不喜方媃.她又能敬爱到哪里去.

    “我本沒什么可特别嘱咐的.你们辛苦了.让你们早点交差是正经.”方媃淡淡道.

    赵氏悄悄打量了方媃两眼.心中暗道:“贤妃娘娘一世精明却难得糊涂.当初一时大意.把这方氏许给了王爷.却万沒想到王爷对她这么上心.以至于冷淡了自己家的外甥女.娘娘不甘心.又塞进來个田氏.却也不怎么济事.王爷晚上是不怎么來这里了.可也沒见那田氏、白氏得了便宜.”

    “方姨娘真文雅.沒事便捧着书看.我见其他姨娘极少有爱看书的.”赵氏沒话找话.

    “是我太笨了.绣花也绣不好.写字也写不好.也不爱串门.只能看书了.”

    “不爱串门是好事.这么大的王府.蜚短流长不断.最是烦人.”

    方媃笑着应了声.便不言语了.

    赵氏沒话可说了.只得喝完茶.告退出去.方媃命晴儿丽儿好生送了出去.

    “这赵大娘真烦人.量了衣服还不走.大模大样坐在这里喝茶歇脚.这么多院子.唯独敢到咱们这里倚老卖老.还不是看姨娘性子好.”丽儿回來.不满得道.

    “都不容易.坐坐又何妨.”方媃不在意道.

    “她可是宫里出來的.贤妃娘娘的心腹.”丽儿低声道:“原是分在王妃屋里的.后來王妃寻了个由头.把她发去管采买办装了.想必也是不想放个眼线在跟前.不过.她倒是听话.只因采买办装是个极有油水的肥差.”

    方媃点头.是啊.即便是娘娘的儿媳.也不愿让婆婆管得太宽.婆婆的眼线在跟前.常氏还有什么秘密可言.

    应煊不是说要整顿府务么.就算再怎么整.也赶不走赵氏这样的人吧.毕竟是她母妃亲赐的.只要沒犯什么大错.就沒理由弄走.就算弄走了一个也沒多大用.这府里明的暗的.还不知有多少.

    此事过去沒有几天.一日早晨.刚用过早饭.丽儿便呼哧带喘得跑了回來.

    “不在跟前伺候.到哪里去疯了.明知咱们院里比别处丫头少.你还到处跑.”晴儿不满道.

    “好姐姐.我去领咱们院子的月例银子去了.”丽儿按了按胸脯.

    “领银子领了这么久.”

    “咱们王府出了件大事.”

    “什么大事.”方媃挑帘子出來.

    “回姨娘.前几天还带着裁缝來量尺寸的赵大娘.被哄出去了.连着她的男人.前院的副管家一同哄出去了.”丽儿道.

    方媃也吃了一惊.忙问怎么回事.丽儿道:“婢子方才去账房处领月例.听人家说了才知道.昨日查出那赵氏贪沒公银.她男人也是同罪.他们不是家生奴.本应送官法办的.王爷开恩.只沒收了他们家里查出來的钱.然后把两人一同赶出去了.”

    “谁查出來的.怎么事前一丝风声也沒有.”晴儿问.

    “若有风声.不是打草惊蛇了嘛.婢子也不知是谁查出來的.听他们话里的意思.似乎是早盯上她了.”

    是应煊授意的吧.方媃心想.看來他还是有所行动的.倒也干脆利索.有铁证.贤妃也沒话说.

    这一日应煊过來.和她一同用午饭.

    最近应煊很少晚上过來.却改成中午常來了.有时是用过饭就走.有时不忙了.便在这里歇个午觉.这也是无耐之举.两人心照不宣.不必解释什么了.

    用过饭.应煊端起茶來.道:“最近朝廷上的事.你也有所耳闻吧.”

    方媃默默点头.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你那表兄心大得很.我就不信他真心投了瑞王.我恐怕到头來.瑞王反是要‘陪了夫人又折兵’.”

    “凌表兄他.家世不过是寻常的富贵人家.他自己虽有才能.在江湖上有些名气.但若走仕途还是缺少依仗.他投瑞王怕也是无奈之举.”方媃斟酌着道.她不得不佩服应煊看人的眼光.他早已经看出凌云不是池中物.不会死心塌地投到任何人门下做奴才.

    应煊之所以听之任之.当然是因为此时还无法干涉太多.况且.那瑞王若真是吃了亏.他是乐见其成的.方媃担心的是将來.若真有一天.应煊得偿所愿.那时.凌云该怎么办呢.

    反过來.将來若是瑞王登极.凌云怕是要位极人臣.到时.应煊不过是个争位失败的王爷.以凌云的心性.必不会轻易放过他.那时.她又该如何面对.

    应煊看她微微皱眉.几分担忧的样子.便不太高兴.他看不得她为别人担忧.尤其是那个凌非鸿.

    “我去书房.”他放下茶站起身.刚才进门时.本说要在此午觉的.此刻忽然说要走.他想看她是何反应.

    方媃还沒回过神來.见他往外走.自然得便起身相送.

    “王爷好走.”

    应煊瞬地转过身來.方媃跟在后面差点撞上來.

    应煊眼中带着不明的怒意.定定看她.

    方媃怔怔看他.片刻后才反映过來.忙道:“王爷不是说要歇午觉么.可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事急着去办.”

    “你..”应煊看她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有脾气也发不出來.

    方媃看他脸色不太好.若是被凌云的升官的事气着了.也不大可能.好些天前发生的事了.他心胸也沒那么小啊.

    “眉真.我..”总不能说自己不愿看她为别人操心.有点吃味儿吧.

    她见他欲言又止.以为他是在犹豫睡不睡午觉.便道:“再忙也还是要休息.丫头们新缝了安神舒郁的决明子枕头.王爷用正合适.”

    “是你让她们缝的.”应煊心情好了许多.

    “这些时日天干物燥.最易生病.妾身前两日见王爷眼里有红丝.似是睡眠不好.便吩咐丫头们做了.”她闲得发慌.看遍各种书.正好看到养生延命录里写了四季调养之方.其中有做枕头的方法.便让人试着做了几个.

    应煊见她面如新月.画黛弯蛾.很认真地看着他说话.那样子直让人心柔如水.荡起微澜便再平复不下去.

    “茵席絮剪茧.枕囊收决明.南风入昼梦.起坐是松声.也罢.难为你用心.便试试这枕头.可能令我入昼梦、听松声.”他凤眼里含了笑意.牵着她.往内室走去.

    “这个人.何时这么好劝了.只为一个枕头便要放下公事留下來吗.”方媃想.

    皇后的病势也略好了些.是以皇上龙心甚悦.对他的儿子们说.今年中秋.各府中女眷.孩子.不分嫡庶.一律入宫领宴.也让他这个大家长见见众儿媳、孙子孙女们.

    “我命人把入宫领宴时的各种规矩.忌讳.礼仪都写下來给你.你仔细看看.”应煊把两张下江竹纸递给方媃.

    小楷写得满满两张纸.方媃看就觉得头疼.抬起头來刚要说话.应煊便道:“不必想借口不去.这一回是皇上金口玉言.谁敢不去.中秋是全家团圆之日.他老人家年事渐高.精神不比从前.也难得有这么一回.”

    方媃笑了:“王爷倒了解妾身.既如些.只能硬着头皮学好规矩了.”

    “你是应选出來的.在宫里住过.这些规矩大多也知道.况且本身也是极安静稳重的人.我并不担心你.只须切记‘谨言慎行’便可.”

    方媃心想.你倒是放心.我却总有点羊入虎口的感觉.不论如何.是不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此外.你前些日子不是学着作诗么.怎这两日不见你有新作.”

    “王爷取笑妾身呢.不过作了几首歪诗.哪敢拿出來现眼.”

    “倒不是取笑你.中秋御宴上.难免要对月吟诗.虽不见得就轮到你头上.却还是准备一两首为妙.”

    “据妾身所知.各府女眷也多有不擅作诗的.那她们如何是好呢.”

    “琴棋书画.总有通一个的.实在作不出诗來便拿自己会的顶也可以.你若作不出.我替你作了.你背会便是.”

    “那也好.妾身先试作一番.请王爷请教.若实在不堪.就请王爷出马.”

    午后.应煊早走了.方媃拿着笔在纸上试着作诗.

    她这书房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就说这书桌上.水牛角雕童子牧牛图笔筒.紫砂竹蝉笔架.玛瑙镇纸

    雕花卉福桃水盂.各种精致纸笺和上等毛笔.应有尽有.

    对着这么多好东西.若不写出点什么來.真是对不住啊.

    中秋必是以月和团圆为題.这类诗倒也不难.本來方媃可以把穿來前记着的诗用上.现成的.但又觉实在对不起那么诗仙诗圣们.只能硬着头皮自己胡绉吧.

    想了想.在滑如蚕茧的洒金纸上写道:

    夜滴宫槐月正圆.洗竹沾花处处鲜.云归雁回栖凤梧.恩泽磬鸣彻九天.

    这首既赞了月圆.又歌颂了皇帝.应该可以吧.

    水净山光出.中秋枫正红.江山拟作画.万里共年丰.

    这一首五言的.也说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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