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

    傻站在人家门口也不是办法。

    秋起帆只好拿着口香糖和肥皂片回了宿舍，打开电脑，上网搜索“如何用口香糖打开门”c“如何用肥皂做钥匙”之类的话题，很快被他找到了可行的方案。

    “原来如此”秋起帆心想，网上说只要将口香糖嚼软，插入钥匙孔取出锁芯内部结构，就可推断是锁芯是弹子锁c叶片锁c磁性锁等的某一类。

    根据李教授又提供了肥皂片可知，锁芯可能是弹子锁，那只要将肥皂片塞入锁眼，填满弹子空间，然后用手指甲盖转一转，就可以开锁了，事后，如果再用打火机熏烤一下锁眼，还可以将肥皂融化成液体流出锁眼，别的钥匙也可以正常插入打开

    哎，我还真是无知啊。得知答案后，秋起帆立即嚼着口香糖，又赶回李教授办公室，再敲门，里面无人应答。

    “莫非嫌弃我白痴，教授生气走了？”秋起帆心里有点担心。

    好在有了开门的方法，怎么着也得试一试，成功了的话，起码明天再来，就算再吃闭门羹，自己不也能化解么？

    他将口中嚼的口香糖取出来，小心地捏成一个团，塞进锁孔中。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门后突然响起了急促的警铃，秋起帆一愣神，还不知怎么回事，楼道口迅速出现了几个武装警卫的身影

    远在办公室伏案工作的宇文放突如其来猛地打了三c四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喃喃道：“这小子估计也中招了，不知他这次要被关几天，嘿嘿嘿”

    在一间四面封闭的审讯室里，秋起帆孤零零地瑟缩在审讯桌的一边，头顶昏暗的白炽灯不停地闪跳。

    “小鬼！老实交代，你是谁？从哪儿来，要干什么？不说清楚，就别想出去！”两个警卫正襟危坐在审讯桌的另一边，其中一个用手狠狠敲了敲桌子，厉声问道。另一个拿出纸笔，等着记录。

    “我呜哇”秋起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在李教授的办公室内，留着灰白短发c带着眼镜的李锦绣教授正笑眯眯地通过视频监控看着审讯室里的一切。看到秋起帆竟然被警卫吓得哇哇大哭，不禁“扑哧”一下笑出声，她按下了桌上的一个按钮，接通审讯警卫的耳机，道：“哈哈，小郑你们演得太过了，吓着小朋友啦！关他一个小时让他好好想一想，等下再送我这来。”

    “小鬼，给你一小时好好想一想。老王，咱们先出去。”姓郑的警卫听完教授指示，带着同事走了出去。

    在接下来这一个小时里，秋起帆稀里糊涂地哭了一会儿，直到他确信两个凶巴巴的警卫真的已经离开很久了。

    他不由想到：自己被关在这里，宇文叔叔知道吗？自己偷偷开人家的门，岂不是就是偷盗行为？今后被他知道了会怎么看待自己？尤其是在部队里，犯了这种错，会不会被军事法庭抓起来判刑，自己的一生是不是就完了？

    然后，他再想到：我是怎么来的这里？因为李教授的门关着，是她让我自己开门，还给了我开门的工具照这么说，李教授是不是故意陷害我啊？可我们连面都没见过，她为什么要陷害我啊？除非，除非这又是一次李教授安排的测试？

    对！这一定是另一场测试！

    这时，秋起帆又回忆起，那天当宇文放听说他申请李锦绣的辅导时，脸上一闪而过的那种怪异微笑c欲言又止的神情

    秋起帆止住哭声，并端正了自己的坐姿。

    他的一举一动都被监控器另一端的李教授看在眼里，看着小男孩不一会儿就恢复了常态，双眼放空，似乎凝神在思考什么问题，并且将这种姿势一直保持了下去，似乎如果不打扰他，他可以一直这么想下去。

    她微微点了点头。

    警卫准时打开了门，冲着秋起帆说了句：“跟我走。”

    秋起帆正在脑子里回忆各种稀奇古怪的飞机失事案材料，听见警卫说话，才从出神状态恢复，他一言不发，安静地跟着警卫走出审讯室。

    “知道我们要带你去哪儿吗？”郑警卫看了看秋起帆平静的样子，不由好奇，想逗逗他，做了个手枪扣动扳机的手势。

    “我什么也不会说的。”秋起帆一副无畏的表情，拽紧了双手的小拳头。

    不一会儿，他观察到一行人移动的路线，果然是朝李教授办公室方向沿原路返回，这才悄悄地放松了双手。

    走到李教授办公室所在的楼道口，秋起帆转过墙角就看到一个穿着灰呢子风衣，顶着一头乱糟糟的花白短发，戴着副老花镜的老奶奶站在楼道里，最引人注目的是，她手里还拿着个烟斗。

    “这造型怎么挺眼熟的？要是再添上小胡子的话”秋起帆脑海中迅速浮现出另一个可爱老头的形象：阿尔伯特·爱因斯坦。

    李教授挥挥手，两个警卫点点头转身离去。秋起帆恭恭敬敬鞠了一躬：“您好，李教授，我是秋起帆。”

    “闲话少说。我们已经开始上课了。”李教授笑眯眯地说，“这第一堂课，我要教你三个字：术c势c道。”

    “现在拿你今天进不了我的办公室这件事，举例说明一下你对这这三个字的理解。”

    秋起帆从小有着照相机级的记忆力，尤其是自从学会认识汉字后，他利用互联网所看的书目，恐怕已不在一个普通高中生，甚至大学生之下。但这种知识纵然量大，问题也很明显，就在于他无法深刻理解这些知识背后的逻辑体系，纵然能够快速引用某些知识点解决某些问题，那几乎也只是生搬硬套照本宣科。

    李教授的问题显然不是让秋起帆从字面意义去解释“术c势c道”三个字，而是让他结合开不了门这件事去“理解”，可以说正好点中了秋起帆的死穴。

    短短一瞬间，秋起帆脑子里涌出一阵可怕的信息洪流，进行着甄别c过滤c计算，但始终没有提炼出能让他张开嘴的答案。冷汗，涔涔而下。

    “如果说，口香糖c肥皂片是‘术’，那什么又是‘势’，什么又是‘道’？”秋起帆想了一会儿，嗫嚅着问。

    “孩子，你来我这里，想学的是什么？”

    “逻辑。”

    “不不不，我想纠正你一下，你来我这里，不是学什么具体的学问，而是学做人。只有把人做好，才能把学问做对。”李教授声音突然从快活轻松的状态，转入肃然，仿佛不是在闲聊，是在传授大道。这楼道也不是楼道，是通往大道的唯一路径。

    “好比我这办公室是真理，开门的方法就是术；但你在错误的时间哪怕用对了方法，也会被带走，这就是势；而即使术c势都对，而道”李教授停顿了一下，走到办公室那扇紧闭的门前，拿出一把钥匙，拧动，打开门，秋起帆看到，面前是一面白墙壁。

    “我明白了，道，需要另辟蹊径！”秋起帆脑子里，突然“嗡”地一响，从那一直静寂无声的思想深处，悠然传来，仿佛天籁。

    头发花白的李教授没有说话，微笑地看着秋起帆。

    他迈开腿，鼓起勇气，走到李教授办公室旁边的另一扇门前，用力转动门把手。

    门，开了。

    “逻辑，有时候就是陷阱。没逻辑不行，只讲逻辑，更不行。”

    “逻辑作为工具，这是术；用逻辑能推导出事物发展规律的唯一性，这是势；但必须承认任何事物都有不确定性，逻辑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这才是问道的正确姿势。”

    李教授边走进办公室边说。秋起帆紧随其后。

    “教授，您说的有点儿像海森堡‘测不准原理’，想不到逻辑学原理和量子物理学原理也有交集。”秋起帆说。

    “逻辑学是一门思维科学，它唯一的研究对象就是所有人的思维方式，除非科学家不动脑子想问题，否则他们的所思所想必然逃不开逻辑的笼罩。”李教授霸气答道。

    逻辑学广义和狭义之分。狭义的逻辑学只研究如何从前提必然推出结论。广义的逻辑学需要研究思维形式，思维规律和思维的逻辑方法。

    广义逻辑学又与哲学研究有很大关系。它有三大源泉：古希腊的形式逻辑，中国先秦的名辩逻辑，古印度的因明。

    秋起帆拿出笔记本，用歪歪扭扭的笔迹不断记着李教授的讲话，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很快他的笔记本就记了十来页

    “咦，你竟然能赶回来吃晚饭？”宇文放下班后回到宿舍没多久，就见到秋起帆抱着笔记回来了。

    秋起帆白了他一眼，没说话。

    “李教授没问难你吧？嘿嘿，她在基地里是出了名的高人，带的学生没有一个不说她好的。”宇文放鼓励着秋起帆，“就是她布置的课业比较多，我以为你今晚回不来吃饭了呢。”

    “宇文叔叔，听说您当初也硬扛着不肯招供，被关了3天禁闭室。”秋起帆淡淡说道，“这种好玩的事您怎么从来没跟我说呢？”

    “呃走，叔叔今晚带你吃你最爱的东坡肉去！今后别跟人说我是你师兄啊。”宇文放干笑道。

    “不去，我要写作业。”

    “再加个大闸蟹！刚上市的阳澄湖大闸蟹！”

    “那还差不多，师兄。”

    “小崽子，跟你说了别提这事啦”

    （待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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