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琴箫双绝

    安庆绪高兴，就要叫人过来跳胡舞作乐。容妃说王爷请便。

    当即吩咐下去，不多久即有一列女子胡服装扮鱼贯而入，苟中举眼一看，其中汉人竟超过半数。须臾之间鼓乐已起，鼓是鼙鼓，乐是胡乐笳声，却也热闹。

    苟中忖想这乐曲也颇有几分与摇滚乐相近。

    然后阵形一变，却做蝶舞，翩翩翔之，不多久鼓乐一变，舞姿自由刚健，颇似广场舞，而没有街舞之狂野节奏。

    而后狂野来了，鼓乐再变，有如狂风怒号，茅草飞旋，日月涌，江涛怒。

    动作简练有力，果然与街舞之旨趣，已经近在咫尺。

    安庆绪看得陶醉，边饮酒，边按节击拍，却发现容妃似乎漫不经心，近于无视，而又若有所思，于是奇而问道：“以往爱妃也甚爱胡舞，为何今日却如此隔膜？”

    “王爷有所不知，臣妾不是无心，而是深思而已。”

    “爱妃因何深思？”

    “久闻皇上甚是仰慕汉乐，对宫廷乐舞《霓裳羽衣曲》颇为沉醉，只是皇家乐坊知名乐工多在长安，洛京谙识此乐曲者寥寥，先前曾有两次饮宴歌舞即为《霓裳羽衣曲》，臣妾观之舞，默记了所有招式。并依此新创一套舞乐，希望来日献舞于皇上。”

    安庆绪听得大喜，“哦，原来如此！那太好了。爱妃真是有才！天下才女，又岂是一个杨玉环呢？哈哈！爱妃呀，那你就试为一舞吧！”

    于是喝退那些胡舞女子。

    容妃施礼道：“禀王爷，未有汉乐乐班奏乐，如何起舞啊？”

    “王府内乐班大多只通胡乐，既如此，为之奈何？”晋王道。

    晋王嫌烦，一挥手，让胡乐班那些乐工速速下去，突然像是想到什么，就又说道，“那爱妃又是如何创得这套新舞乐呢？”

    “回王爷的话，臣妾先是只有动作，未曾配乐，而后让秋萍跟臣妾习舞，再下来就是秋萍起舞代替臣妾，而臣妾弹琴吹箫配乐。”

    “哎呀呀，如此费了老大周折，真是辛苦爱妃和秋萍了。既如此，爱妃和秋萍不妨依此演练一回，好让本王先睹为快。”

    “臣妾遵命，不知是否足以供赏听，王爷且将就则个。”

    安庆绪颔首。容妃入内，捧出七弦琴，摆好坐定。另有侍者取了一把紫玉洞箫出来，放在容妃的身侧。然后秋萍也出而到庭前。

    雪白的小手上蓝色脉管隐约可见，玉指活脱，琴音泻出。秋萍如舞风中，一摆弱柳婀娜而出，倏忽之间，已经花月叠至，鸟语愀愀，怡情尽美。

    忽一转，琴声掩抑，如泣如诉，却哀而不伤。就在此时，苟中看到容妃忽停琴音，却握洞箫吹之，竟然从箫声咽中，悠悠传出一段颇似春江花月夜的乐音。

    然后又见她停了下来，重理琴弦于指下。她做这些动作的时候，像是随意，但又无不优美极致。

    当再一次容妃手握洞箫而吹，旋律之音却如梅花三度之时，突然，杨玉玲站了起来，然后冲了过去，差点没将秋萍撞倒。

    这一着连苟中也没料到，不由得喝道：“杨玉玲！”紧随着一纵身飘了过去。未等拦住她，此时她竟然一头扑到迎面而来的一个年逾五旬的男人的身上，一手抓住了他的有些苍老的青筋虬起的手背。

    “爹，是你吗爹？”痴痴地说道。

    此人正是春杏特意去请来诊病的傅太医。不料刚刚被请进了门，就和杨玉玲撞个正着。

    这一着让众人吃惊不小，都心道这女娃病得可真不轻哪。

    既然太医已经请到，安庆绪也就将听曲赏舞之心放下，何况适才已经被疯痴的杨玉玲搅了局，于是歌舞歇，酒宴停。

    众人都把注意力转移到为杨玉玲诊病这事上来。

    杨玉玲现在已经安静了下来，不仅不再对傅太医喊爹，也不再躁动不安的。

    傅太医的手指像是在她手上弹琴，此时无声胜有声，大家心里都紧张着，注意着他那把着脉的手指，还有那脸上的神情。

    终于傅太医收了手，但神情凝重，似乎还在思索着什么。

    “太医，她的情况怎么样？”

    容妃问道，似乎比晋王和敬护卫还要关心。

    “她得的是失心病！此病或因心忧而起，或因外邪诱心所致，较难调养，必须静养上一段时间，不能再受刺激。”

    傅太医一番话，说得苟中心里沉重了起来，心道张勇这贼子，好不阴毒，害得杨玉玲到现在还不能恢复正常。

    但他又记起临行时仙长说的话，近十日仙长每夜每夜都会入梦来治玉玲的病，十日之后方能转好而治愈。所以他不由又担心，眼下求医诊治是不是多余的。

    哎，既如此，那就顺乎自然吧！

    苟中也感觉到刚才事出蹊跷，刚才箫音奏乐，极似春江花月夜或梅花三度，她即产生如此强烈反应，误将傅太医认作爹，这或许即是生出一种幻觉，可见玉玲或有思父之心念。而且这可能又跟音乐有关，莫非其父亦是通晓民乐之人？

    他想和朱财做个交流，却发现朱财的眼神尽在容妃的身上，这小子太大胆了，这样看王妃是危险的。想当情圣也不要这么着急嘛。

    他又一次拍了一下朱财的肩膀，“没想到玉玲得的竟然是失心病！”他这么说，绝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言在此而意在彼。好让朱财的目光收敛一点。

    所以紧接着附在朱财耳上说：“所以你也得管好你的心，心猿意马要玩命的！”

    他说了这话之后，看着晋王那一双色眼，不由得忧心忡忡，心道安禄山父子皆好色之徒，让杨玉玲长期在此养病，也太过勉强。而且也要找些机会让朱财可以发展自己，至于自己呢，更是要有所作为，拯世救国，建功立业！

    所以有了机会，咱三人还是趁早离开洛阳为妙。

    晋王安庆绪又怎么想呢？傅太医说的必须静养上一段时间，这话最合他的意了。他觉得正好可以借这样的机会将杨玉玲留在府上，只要她在府里，就不愁没机会亲近，只要成其好事，剩下的事情都好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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