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章 将死之人

    在他们眼前呈现的，是一群穿着黑色战斗服的人，他们半身陷在泥泞中，正在往下沉。这些人在泥泞中挣扎，可是他们越是挣扎，陷得越深。

    白芊芊看了看，说道：“布这个阵的人可真狠啊，他不仅让这些人全军覆没了，甚至还把他们当成了桩子。”

    轩辕炘说：“看出来了，他用阵法把这些人弄到了烂泥之中，还让他们落得如此错落有致。这种宽度的泥地，就算是我们，中途不借力也跳不过去。”

    白芊芊望着轩辕炘问道：“炘哥哥，那我们跳过去吗？”

    轩辕炘想了想，说道：“算了吧，虽然我也很想见见这个素龙，不过他这么做实在是有违侠岚的规章制度啊。”轩辕炘边说边碰了碰白芊芊的手。

    白芊芊点点头，她明白轩辕炘是什么意思。她说道：“是啊，我就没见过有哪个侠岚用这么复杂的一个阵法来对付几个普通人。真的是丢脸哦。”

    这两人站在烂泥潭边，对着茅草屋就是一顿疯狂嘲讽。他们嘲讽了一会儿，发现茅草屋那边并没有反应，自觉无趣，也就此作罢。

    “诶，看来那人不是什么要面子的人呀。”轩辕炘说道，“可是我们都到这儿了，总不能不过去看看吧。”

    白芊芊看了看四周，小声在轩辕炘耳边说：“炘哥哥，要不我们就直接踩着他们过去吧。我感觉就算我们不用这人肉桩子，他们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轩辕炘摇摇头，说：“不行，就算是不过去，我们也不能做这种事情。这样做的话，我们和那人又有什么区别。虽然我们现在救不了他们，但是也不能当杀人凶手啊。”

    白芊芊点点头：“好吧，虽然我也不想这么干。不过我们得想个办法才行。”她环顾四周，突然眼前一亮。“炘哥哥你快看，那儿有块大石头。”

    轩辕炘一看，那块石头半截陷在泥地里，而漏出来的也足有一人多高。轩辕炘在那个石头旁找了一个干的地方，轻轻地站着，然后运起全身元炁，对着那个石头就来了个‘月断松岭’。那石头从根部断成了两截。随后他又使出一招半力的‘岩火冲月’，将那半块大石击飞，那石头在空中飘了一两秒，稳稳地落在了那摊烂泥中央。

    白芊芊见状，使出轻身功夫一跃而起，当她开始下落时，又用足尖点了一下那块缓缓下沉的巨石，随后再次飞起，稳稳地落到了茅草屋前的草地上。轩辕炘也和白芊芊一样，跃起，点石，落地，不过他还顺手将离他比较近的一个在泥潭里挣扎的人给一起拉了出来。

    白芊芊看着那人半死不活地倒在地上，便凑上前去看了一下，又对轩辕炘说：“炘哥哥，这个人好生奇怪。”

    轩辕炘也俯下身，看着这个被他救出来的人。那人双眼紧闭，面带黑气，嘴唇煞白，脖颈上还有许多若显若匿的黑筋，而他的手指甲里则是全黑的，即便是整个手沾满了泥土，也看得非常清楚。轩辕炘皱着眉头，伸手扒拉开他的眼皮，这人的原本的眼白已经变得通红，眼球上也有少许的红丝。

    “看来，他和那天的小太妹是一个德行了。”轩辕炘说，“就是那个伍承龄的女儿伍娟娟。”

    “他们这是染上了‘零蛊’。”轩辕炘和白芊芊身后传来了一个沧桑又无力的声音，“中了‘零蛊’的人会慢慢地被侵蚀身体，直到最后变成一个真正的零。”

    轩辕炘和白芊芊转过身，看见茅草屋门口站着一个颤颤巍巍，头发花白的人。他的眼睛很浑浊，脸上也布满了皱纹，此刻，他正倚着茅草屋的门框有气无力地站着。

    轩辕炘疑惑地问道：“您是，素龙？可是怎么和资料的照片上差那么多？”

    那人点点头，依旧有气无力地回答道：“我是素龙，不过我成了现在这幅模样，可就一言难尽了。”

    白芊芊说：“您一定知道关于这些事的来龙去脉吧，我们能稍微谈一下吗？”

    素龙说：“好吧，你们进来吧。这个人原本救不得的，不过你们既然已经把他捞起来了，那就让他凉在这儿吧。”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便跟着素龙走进了茅草屋。茅草屋内陈设非常简单，一个小木桌，周围放着几个小凳，一个破木床上面稀稀拉拉地垫了点茅草，木桌上还放着一个小油灯。素龙颤巍巍地将凳子排到木桌旁，招呼轩辕炘和白芊芊坐下。

    素龙说：“这里太简陋了，连口水都不能倒给你们喝，两位见谅啊。”

    轩辕炘说：“前辈言重了。晚辈突然造访前辈，还破坏了你的计划，该是请前辈见谅才是。”

    素龙摇摇头，说道：“这些对于我这个将死之人来说都是小事情了。这个‘奇门八卦阵’是我很早以前就布下的了，只是这次事发突然，我不得已才使用这个阵法来苟延残喘一下。如今，阵法已被你们破了，也都无所谓了。只是不知两位少侠从何而来，又为何对这些事情感兴趣。”

    轩辕炘说：“我是玖宫岭玄天殿的修行侠岚，这次来寿阳市就是为了联络站被袭击和五败级零‘尘’和‘录’在寿阳市出现而来的。您就是联络站的站长吧。”

    素龙说：“原来是这样啊，看来这些坏消息倒是传的挺快的。我是玖宫岭驻寿阳市的联络站站长，不过那都是曾经的事情了。那个舞厅，在被袭击的时候，早已不是联络站了。而寿阳市，从那个舞厅被兜售后，就再也没有联络站这种东西了。而我，不过是一颗被废弃的棋子罢了。”

    白芊芊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据我所知，玖宫岭的联络站可是精确布置到了镇的，寿阳市这么大，不可能不设联络站啊，说句不好听的，强行制造‘三不管’地带吗？”

    素龙说：“制度和道理确实如你所说的那样，可是现实就是我之前经营的cb确实是被玖宫岭兜售给了‘天上娱乐’。这些随时想抓我的人也是‘天上娱乐’的。”

    轩辕炘说：“前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您能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和我讲一遍吗？”

    素龙说：“诶，我也是寿命快尽了，姑且相信你们吧，反正死后哪儿管他巨浪滔天呢？”

    这个四十多岁却宛若百岁的人对着轩辕炘和白芊芊详细讲述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而轩辕炘则用‘黑耀手环’将这次对话全部录了下来。

    原来，素龙本人极具经济头脑，自从他来到寿阳市接手联络站的工作后，没过半年便将‘——cb’经营成了寿阳市第二大的歌舞厅。经过两次扩建之后，歌舞厅的规模已经快比肩‘天上娱乐’公司所经营的最大的歌舞厅了。直到半个月前，玖宫岭却突然传来消息，命令素龙将‘——cb’尽快移交给‘天上娱乐’公司，并且取消了在寿阳市的联络点，也顺带取消了素龙的联络站总长的职务。素龙对玖宫岭这一反常的举动感到诧异，便一边和钧天殿下属的财产部沟通，一边打探‘天上娱乐’的消息。

    不查探不知道，一查探吓一跳。他通过各种渠道了解到‘天上娱乐’的大少爷，也就是伍豪，与一群富二代在聚众吸毒的时候被注射了‘零蛊’。‘零蛊’带给他的是完全不一样的体验，而他的妹妹伍娟娟也通过伍豪认识了能够提供零蛊的人，于是伍娟娟也沾染上了‘零蛊’。‘零蛊’会放大宿主的恶念并且当宿主完成他们心中的恶念时会带来极大的快感。沾染上‘零蛊’的伍豪和伍娟娟在寿阳市的黑道上为所欲为，很快凭借着‘零蛊’带给他们的零的力量，一统寿阳市的黑道，同时也将‘零蛊’散播到了寿阳市的黑道之中。

    不满足于小打小闹的他们最终将目标盯上了蒸蒸日上的‘——cb’。他们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打通了天听，使得玖宫岭作出了出售‘——cb’的决定。素龙了解到这些情况后，急忙与钧天殿沟通，可是没想到的是等来的命令依旧和之前一样。素龙为了尽到一个侠岚的责任，便想方设法地将移交日期一拖再拖，他期待着钧天殿中的侠岚统领能够回心转意。终于，伍豪和伍娟娟忍不住了，他们带着一帮感染了‘零蛊’的黑道成员冲进了‘——cb’，与他们同来的还有给他们提供‘零蛊’的五败级零—‘尘’！寿阳市的驻守侠岚在总长素龙的带领下在cb中与这些人展开了血战，结果也非常的不妙。最终，素龙将自己唯一的女儿素雅托付给雅柔之后，他在cb的二楼与‘尘’展开了决战。就在他和‘尘’战的难解难分之时，另一个五败级零—‘录’从他背后偷袭，重伤了他，并且将一管‘零蛊’注射到了素龙体内。

    而后，素龙拼尽全力依托着cb三楼的奇妙遁甲逃出了cb，孤立无援的他来到了这个早已准备好的‘奇门八卦阵’中。‘零蛊’和他体内的元炁互相抗衡，使得他的全身每一个器官和每一个系统迅速衰老，短短一周多的时间，便成了现在的模样。

    白芊芊听完了素龙经历，对他说：“前辈，我之前真的是冒犯您了。真是对不起。我没想到事情的真正过程是这样的。”

    素龙说：“无所谓了，我已经看开了。我离开玖宫岭五年多了，不知道玖宫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们的这种决定，我终生不能释怀。小朋友们，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听我一句发自内心的期待，你们一定要拯救寿阳市，也要拯救玖宫岭和侠岚啊。”

    轩辕炘站起身，对他鞠了一躬：“前辈，我一定会的。我们会按照您的提示查下去，绝不放过一个坏人。”

    素龙点点头，说：“好啦，我也没有什么有用的情报了。我就快要死了，到现在，我只挂念两件事。”

    轩辕炘说：“前辈，您还有什么事，我们能帮你办到就一定帮你办到。”

    素龙说：“第一件事是我的女儿素雅，我只希望她能健康长大，然后做一个普通人，我不想她重蹈我的覆辙了。第二件事便是我毕生的研究心血，‘奇门五行’和‘意念术’，我希望我的毕生心血不要消散于人间。”

    白芊芊说：“前辈，关于您女儿，我们会动用全部力量帮她的，至于您不想让她成为侠岚这件事，待她长大之后，我会将您的故事告诉她，让她自己做选择。”

    素龙点点头，接着说：“这样也好，我也不能决定她的人生。关于第二件事，我的毕生心血，你们帮我传下去吧。我把我的所有研究成果写成了两本书，一本《奇门遁甲与五行术数》和一本《意念集合录》，这两本书在玖宫岭炽天殿破碎虚空瀑布下。你们研读之后一定会大有收获的。”

    素龙说完便剧烈地咳嗽起来，这咳得非常凄惨，宛若要将心肝脾都咳出来一样。白芊芊立马运行起元炁，开启了一个治疗阵式，帮助素龙稳住状况。隔了一会儿，素龙止住了咳嗽，他的脸愈发地苍白了起来。

    素龙挥挥手，打断了白芊芊的治疗阵式，说道：“谢谢了，不过我已经不需要这种东西了，你们能帮我完成最后的愿望，已经是我人生中的奢求了。你们走吧，我不想让我最后的狼狈样被你们看到。告诉素雅，她爸爸爱她。”说完，他便躺到了那个破木床上，沉重地呼吸着，不在说一句话。

    白芊芊和轩辕炘对着素龙深深地鞠了一躬，便走出了茅草屋。屋外之前被轩辕炘捞起来的那个人也已经断了气，而泡在烂泥里的那些人已经被烂泥淹完了。两人靠着来时的那块石头，又跃回了原来的干岸，他们回头朝茅草屋拜了三拜，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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