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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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法自制,情绪冲动,呼吸过速,在你镇定下来之前,我不会帮你做任何事情。”还告诉我:“我们不认识你,”“只能是给你强效止痛药而已,”而且我应该“试着深呼吸,想象你自己在海边,倾听海声,感受脚趾之间的沙子。”其中一位医生告诉我:“镇定一点,别为自己感到悲痛。在这急诊室里,有人比你的状况还惨。”当我说我了解我得撑过去,但想要在获得治疗前减轻这极度的痛苦,并且我并不这么在意身体上的痛,而是担心精神并发症,他们却说我很“幼稚”和“不合作”。当我诉说我有心理病史,他们又告诉我在那样的情况下,别期待有人会重视我的意见。“我是受过训练的专业医师,我在这儿是要帮助你。”医生说。当我说我是个有经验的病人,知道她现在做的对我而言是伤害,她却告诉我,我从未上过医学院,必须继续认同她的判断才是适当的治疗步骤。

    在这家医院的治疗政策下,“我曾患的精神异常性忧郁症会因为极度疼痛而加重”和“在缝伤口之前,先给我一个泰迪熊娃娃”一样被看作荒谬的事,这令我无法接受。在美国的急诊室训练教科书里,并没有教授关于和身体疾病相关的精神治疗方面的问题。在急诊室里,没有一个人具备哪怕一点处理精神疾病并发症的能力。我向他们求救,等于在向鱼贩讨牛肉。

    那几个小时我处于剧烈疼痛中,苦不堪言。我觉得身体的创伤是引发精神创伤的主因之一,用这样的方式治疗身体创伤,却使精神创伤发作,那真是医疗上愚蠢的行为。当然,疼痛持续愈久,我就愈精疲力竭;痛处愈是受到过度刺激,情况就愈严重。在氢吗啡酮送来时我已经痛得发昏了。的确,在那间急诊室里,有人的伤痛比我严重,但为什么我们之中有人要忍受毫无道理的疼痛

    在这三天严酷的急诊室经历中,我竟然产生了自杀的念头,这是从我第一次严重崩溃以来从未再有过的想法。如果当时没有家人和朋友的二十四小时监护,我身心的痛苦恐怕早已经超越了能忍受的程度,而会去寻求最极端最迅速的解脱方式。树枝和藤蔓的“故事”再度发生。如果你看到地上发出小嫩芽,并认定它将来会长成纠结不清的藤蔓,立刻以拇指和食指两个指头将它拔除,之后就没事了。如果等到藤蔓已经牢牢地抓住整棵树时,那就需要锯子甚至是斧头和铁铲才能铲除,并挖出它的根。这种情况下,你不可能只去除藤蔓而不伤到一些树枝。我通常都能够控制自己的自杀念头,但是就像事后我向医院人员所说的,拒绝治疗病人提出的精神方面的疾病,会使像肩膀脱臼这种小状况变得致命。如果有人说他正在经历痛苦,急诊室人员应当予以适当的回应。在这个国家里,自杀的发生常常就是因为医生的忽视,如同我在急诊室遇到的状况一样,他们对于极度的疼痛身体的或心理的都毫不重视。

    接下来的那个星期,我再度崩溃。前几次的发作,我都会有哭泣的症状,但没有这次严重。我一直哭,光是合成制造这些眼泪,就已经是令人疲惫的事了。流泪过多使我的脸变得干裂,就像用尽了吃奶的力气却又做一件简单的小事一样。我还记得自己因为淋浴时发现肥皂用完了而放声大哭,因为钥匙卡在锁眼里两秒钟而哭。我觉得每件事情都极度困难,比如说,想要拿起电话筒,就像要做四百磅的握推举重似的。而且,我不只必须穿上一只袜子,而是两只,接着要穿上两只鞋子,简直就是想要彻底将我打败,让我想缩回床上去。虽然这一次我没有前几次发作时的严重焦虑状况,但偏执却取而代之:我开始害怕,每次我的狗离开房间时,我就认为一定是因为它不再对我感兴趣了。

    第27节:我的第三次崩溃2

    这次崩溃有件事特别恐怖。前两次的发作都发生在我未服药的时候。第二次之后,我接受了如果要避免下一次,就必须永久服药的事实。我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持续四年每天服药。现在,我发现尽管服用速悦c盐酸丁螺环酮和威博隽,整个人还是濒临崩溃。这又该如何是好呢在写这本书的过程中,我见到一些同样有过一次或两次崩溃经验的人,服药之后情况好转。也遇到有人服用某种药物一年后,再次崩溃,用了其他药物几个月后也同样复发人们绝不能将忧郁症视为过去式而觉得安全。我原本以为自己属于第一种类型,现在赫然发现自己似乎是第二类。看样子,我很可能已经过了速悦能给予帮助的耐受期人们的确会对这些药物产生抗性。如果是这样,我将进入一个恐怖的世界。在我的内心,我看见第一年使一种药物失效,第二年又使另一种失效,最后终于所有的选择都用尽。我看到自己的生命中,心理健康已成为不可实现的目标。

    现在我对崩溃时的程序很清楚,知道要打电话给哪位医生和该说什么,知道何时该将刮胡刀片收好并继续遛狗。我打电话给周围的人,直截了当告诉他们我跌入忧郁中。有几个新婚的好友,搬来和我同住了两个月,和我一起度过最难熬的日子,和我谈着我的焦虑和恐惧,讲故事给我听,照料我的饮食起居,减轻我的寂寞他们是我生命中灵魂上的伴侣。在我最低潮时,弟弟从加州飞来,出其不意地出现在我面前。父亲也继续照顾我。以下更是我所知的,能够拯救我的一切:快速行动c有位好医师让你倾诉你的心声c清楚地了解你的行为模式c规律的睡眠,以及无论有多厌恶都一定要进食,都要立即缓解压力c运动和拥有持续的爱。

    我用最快速度给经纪人打了电话,告知我的情况很糟,并且得暂停我手上这本书的工作。我说我无法预知这场灾难将会如何。“就假装我昨天被车撞了吧,”我说:“我现在在医院里做骨折治疗,并在等x光报告。谁会知道我何时能够再打字”我服用了赞安诺,尽管那让我变得浑浑噩噩而且站不稳,但我知道假如放任焦虑在我肺和胃里撒野,情况会更糟,我会有大麻烦。我还可以很理智地向家人和朋友解释,但我已处于极度不正常的状态。就好像战时的德勒斯登,一个无法免于被轰炸c被摧毁的城市,只得屈服,在残瓦败砾中留下金光闪闪的残余物。

    我甚至会在我的精神科医生所在的医院电梯里狼狈哭泣,我想去问问还有什么办法。不过他的反应让我惊讶,他看待我的情况并没有像我自己认为的那么棘手。他并没有要我停止服用速悦“你已经服用它这么久了,没有理由现在停用。”他帮我加了金菩萨,这也是一种抗焦虑的精神药物。他加重速悦的剂量,因为他说,若非必要,你不应该随便更换对你有用的药物。速悦曾经有效果,现在也许再加把劲就会再起作用。他减少威博隽的剂量,因为那会让人感到亢奋,而我在高度焦虑的状况下不应该太受刺激。我们不再使用盐酸丁螺环酮这种药。我的精神科医生调整我的用药,加加减减,检视我的反应及自述,以此建构一个“真实”的我,也许那是以前的我,也许有些不同。对于我现在服用的药,我都非常了解,也仔细研读产品说明尽管开始服用的一段时间里,我避免知道它们的副作用:因为知道了副作用或多或少意味着它也许会发生。我宁愿相信副作用只是可能性不大的一种“意外”而已。我的治疗师帮助我度过这些像实验般的阶段:他主张坚持到底,让我相信未来会重蹈覆辙的可能性极低。

    开始服用金菩萨那天晚上,我原定要做一场关于维吉尼亚伍尔芙的讲座。我爱维吉尼亚伍尔芙,演说关于她的事并朗读她著作中的片段对我而言,就宛如做一场关于巧克力的演说,然后自在地把它吃了。这场演说的地点在朋友家,听众都是亲朋好友,大约五十来人。因我的要求,它是公益性的。在平易近人的环境中,应该有趣而且轻松的,我对大家投注在我身上的眼光也会感到很自在:在我情绪正常的时候,我很愿享受这种生活。也许有人预料这场讲座会刺激我,不过实情却是我已歇斯底里到这场演说对我已经无足轻重,因为一旦烦躁起来,没有什么事情比这更糟了。我到场之后,礼貌性地在酒会时间和其他人聊了聊,然后拿出我的笔记站了起来,我发现自己当时异常平静,就好像只是在晚餐的餐桌上随意发言似的,并且出神地看着我自己有条有理地根据记忆和笔记讲述伍尔芙。

    演说完毕后,我和一群朋友前往事先安排好的餐厅用晚餐。当晚因为人很多,因此还是不得不努力集中精神以维持优雅良好的表现亲切的环境本应该令人愉悦。然而我却感到怪异的僵硬,喘不过气来,好像身边的空气都凝结了,人们的说话声都好像是穿过空气的重重障碍才能传过来,那受到阻滞的声音使我很难听出他们在说什么。我必须用很大力气才能举起叉子。我点了鲑鱼,并意识到我诡异的状态又出现了。我有些懊恼,却完全不知所措。无论你认识多少也曾服用过百忧解的人,或者你知道每个人都多少有点忧郁而感到松一口气,但那个时候还是倍感艰难。在座的每个人都知道我正在写关于忧郁症的书,他们也几乎都读过我的文章,但没人知道我正在经受煎熬。整个晚餐,我都在喃喃自语,并像个冷战时期的外交官一样不断向他们道歉:“真是抱歉,我好像无法集中精神,但你了解,我又陷入另一回合的忧郁了。”也许我早已经讲过,但是每个人似乎都觉得有责任要问问有哪些明确的症状和起因,而且都试着安慰我。那些安慰其实是加剧我的忧郁,或者我说:“我恐怕无法了解你说的话,因为我每天服用五毫克的赞安诺,虽然我确定没有上瘾,而且又刚开始服用另一种新的有镇静效果的精神药物。你的沙拉好吃吗”换句话说,我觉得如果不持续说点什么,人们会发现我更加异常。

    第28节:我的第三次崩溃3

    接着我发现空气变得又冷又坚硬,说出来的话变成断断续续的噪音,我无法将它们连在一起。或许你曾有过参加演讲的经验,发现你为了要跟上主题,必须全神贯注,但你走神了一小会,回神的时候就搞不清楚讲到哪了。我那时就是这样,每一句话都令我费神。突然间逻辑消失了,我搞不清楚状况。有人谈到中国,但我不太确定是什么事。好像另一个人提到了象牙,但不知道和谈到中国的是不是同一个人,虽然我记得中国确实生产象牙制品。有人问我关于一条鱼的什么事,还是我的鱼我订购了一条鱼吗我喜欢钓鱼吗什么事和中国的鱼有关我听到有人重复问题我感觉这个句子的句式之前出现过,然后觉得我闭起眼睛,静静地想着,在别人第二次问你问题时打瞌睡可不太礼貌,我必须有所回应。所以我抬起头,以微笑表示“我听不太懂”。我发现人们疑惑地望着我:“你还好吧”又有人问道,我说:“似乎不太好。”几个朋友拉着我的手带我离开。

    “真是抱歉。”我觉得那桌的人都认为我可能是被药迷昏了,离开时我说我陷入忧郁c服药过多,没办法撑下去。“真是抱歉。”大家一直都很客气。帮忙的朋友带我回到家,扶我上床。我取下隐形眼睛,试着讲一会儿话,好让他们放心,我说:“你们还好吧”可是当朋友回答时,他变得非常模糊,像是笑脸猫爱丽丝梦游仙境里的角色译者注,我又昏了过去,沉沉地睡了十七个小时,还梦到一场大战。老天,我又一次小视了忧郁症的力量。它的破坏力是那么强大我们会设下远超过自己能力的标准,我提出的标准和为自己设下的标准都超乎世界水准,如果我觉得自己没办法写这本书,那一定是我的责任。有些人的标准很低,有些人的标准很高。如果布什总统有天醒来,觉得自己没有能力担任自由世界的领导者,他就是有问题。但有些人只要觉得自己能活下去就没什么问题。在晚宴中,我当场崩溃,超出了我为自己设定的标准。

    醒来时,我的感觉比前一天还可怕,我也为自己失去控制的涣散状况而忧心。走出门依然是可怕的念头,但我知道我还可以下楼可是不确定要不要这么做。我还能发电子邮件,我打了通模模糊糊的电话给精神科医生,他建议我减少一半金菩萨的用量,也少用点赞安诺。下午症状开始消失时,坦白说,我有点怀疑。到了晚上,我差不多复原了,就像寄居蟹长太大了,要放弃老壳,冒险爬到海滩上,然后在别处找到另外一个壳。虽然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是复原还是令我很高兴。

    这就是我的第三次崩溃。这是一个新发现。第一次和第二次崩溃最剧烈的时候长达六周,两次崩溃都维持了大约八个月,我称之为小崩溃的第三次崩溃,最剧烈的时期为六天,维持了大约两个月。

    金菩萨有作用是我的运气,但我也从为这本书作的研究发现,无论这种药对别人是否有价值,它对我就恰好是十分有效。我因各种理由而心情低落了几个月,处于某种压力之下,所有事情都应付得过去,但有点勉强。因为我已学到许多关于忧郁症的事,临界点出现时我可以很快察觉出来。我发现精神科医生可以巧妙地调配出“鸡尾酒”药。我相信,要是第一次崩溃把我整个推入深渊前便开始服用这些药,就可以在它不可收拾之前先控制住,同时可以一并避开真正的崩溃。要是不中断让我度过那次崩溃的药,我可能永远不会陷入第二次崩溃。在我准备进入第三次崩溃时,我决定不再愚蠢地重蹈覆辙。

    第29节:避免心理疾病需要保养1

    避免心理疾病需要保养

    我们每隔一段时间都会遭遇身体和心理的创伤,对于比较脆弱的人来说,在每次问题发生的时候,都可能造成以前的问题复发。如果小心c适当地服药,并辅以其他手段来平衡,就可能维持相对稳定的情况。大多数有严重忧郁症的人需要服用混合药,有时候要用非常规的剂量。他们也必须了解自己不稳定的状况,需要有个专家来帮忙。我发现最大的悲剧是,许多有忧郁症的人寻求协助,医生随便开些他们用过的药,剂量通常不合适,只对部分症状有帮助。其中更惨的是,有些人明白自己的治疗不够理想,但是他们的健康保险机构美国提供医疗保险的民间公司和保险公司不愿让他们接受更好的治疗。

    当你摆脱忧郁时,现实的问题就都变得无足轻重,你可以过着美妙而平和的生活。我在写这本书时,打电话给某人进行访谈,开头,我礼貌地问候他近来如何,“哦,”他说:“我背痛c小孩找麻烦c雨大得吓人c猫死了,而且快破产了。另一方面,我的精神状况还没出问题,所以我觉得一切还顺利。”我的第三次崩溃出现在我对生活事事不满的时候,但理智恢复后就明白,这些事终究都可以解决。等到我度过困境时,觉得很想为结束混乱生活的喜悦开一个庆祝大会。很有趣,我觉得快乐无比,居然开始继续写这本停了两个月的书。那次发生在我服药时候的崩溃之后,我一直没有真正的安全感。在写作这本书的最后阶段,我被突然发作的恐惧和寂寞击倒了。那不算是崩溃,但有时候写了一页,就要躺半个小时,好从自己的文字中恢复过来。有时候我会哭泣,有时候会焦虑,躺在床上一两天。我觉得这些经验都反映了写这本书的困难,我对未来人生有种不确定性的麻木,我觉得极度的不自在。

    我服药已经没什么副作用了,现在的精神科医生是处理副作用的专家。我服的药曾经对我的带来副作用轻微减少以及迟迟不来,造成了一些问题。几年前,我开始服用威博隽作为日常疗养,它好像让我再度产生,但是跟以前的标准相比,可以说改善不大。药剂师又开给我伟哥,只在副作用发作的时候使用,后来又加了右旋安非他命,用来增加。我想是有作用的,但它会让我痉挛。身体的改变似乎超出我的适应能力,一个晚上会有奇效,第二天可能就不那么有效了。金菩萨是情绪稳定剂,我老是睡太多,一天差不多睡十个小时,但偶尔被激动情绪所困扰c无法合眼的晚上,我就服用赞安诺。

    和同样经历过情绪崩溃的人交换彼此的故事,可以带来奇妙的亲密感。罗拉安德森和我曾经几乎天天交流,连续三年多,我第三次崩溃时,她特别关心我,突然走进我的生命中,发展出奇特的友谊和意外的亲密:在她第一次写信来的几个月后,我觉得我们好像很早就认识了我们大部分是用电子邮件,偶尔写信或寄明信片,很少用电话,有一次是碰面虽然我们的交往,向来与我的生活是分开的事,但却养成了习惯,很快就变得像是上瘾一样。

    这过程像是一场恋爱,经历了发现c狂喜c厌倦c复燃c习惯和深情。有时候罗拉会太积极,太急躁,刚开始联络时,我有时候会对她产生反感,或是试图为我们之间的交往踩刹车,但很快在少数几个没有罗拉消息的日子里,我会变得食不知味。虽然罗拉是双极性情感型精神疾患者,但狂躁的发作没有像忧郁的发作那么严重,而且比较容易控制这种状态愈来愈常被称为双极性情感型精神疾患二型。有许多人无论多注意服药和治疗,生活多规律,忧郁症还是会发作,罗拉就是其中之一前几天刚摆脱忧郁,隔天又发了,怎么做都没办法挡住。

    她第一次给我写信,是在1998年1月,那是封充满希望的信。她读到我在杂志上所写的关于忧郁症的故事,觉得我们应该认识一下。她给我家里的电话,说我随便什么时候打去都可以,信中还附带一张帮助她度过忧郁痛苦时光的专辑唱片名单,而推荐我读的书中,有一本正合我的口味。她住在德州的奥斯汀,那是她男朋友家,但她觉得在那里有点孤寂和烦闷。她太过忧郁而无法工作,但是对政府部门的工作很有兴趣,希望能在德州州议会中做事。她告诉我,她服用过百忧解c克忧果c乐复得c威博隽c科隆平c盐酸丁螺环酮c烦宁c锂盐c劳拉西泮,“当然还有赞安诺,现在除了这些,还加上帝拔癫和使蒂诺斯。”她在求助精神科医生方面遇到麻烦,“结果你猜怎样我换了四十九个医生。”她的信有些地方挺吸引我的,所以我尽量热情地回复。

    之后得到她的回音是在二月。“帝拔癫没有效,”她信中写道:“记忆力减退和双手颤抖令我感到难过,还有结巴,以及花了四十分钟找香烟和烟灰缸,结果却忘了拿打火机。我相信黑色有四十种不同的色调,我不认为这些不同是程度的差别我宁愿看成是一个圆圈和一个轮子,那车轮转得非常快,死亡的可以进入任何一个轮辐线里。本来想这星期到医院检查,但我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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