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楚将灭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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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北院也是靠山端木氏的正房主院,外院人士非请不能随意进出。
长房端木孟良的院子也还在,他是离家出走,并非逐族。虽然,卫罗氏也没再住,而是住进了西院的东偏院。那是一座很小的院子,但也是主妇才能入住。凭卫罗氏的纺染技艺,觊觎也无用。
伊希是长房嫡女,虽住在上西院,一直就有出入北主院的资格。而她现在已“被赐名”端木九女,按如今靠山端木的规矩,随时都可以搬回北院大房院子,直到“出嫁”。
端木九女已被石王宫少宫主定了,这便是现实。
妾侍和“弟子”,在此时的靠山家主,乃至靠山人心目中,实际上并无任何差别,只会认为那是新来贵人的癖好。说不定无盐邑各村c各大家族,都可以送“弟子”。
而伊希要的也只是靠山人再也管不着她的名分,并且还得好好供着。并不是真想入住北院,送上门来受人辖制。与其被人时时刻刻盯着,她更舍不得上西院的竹林小筑。
这不,鸢儿不也一大早就盯上了她。
鸢儿自从回到了卫罗氏身边,再进北院就没那么方便了。门房c仆从c婢女,总有人跟她过不去。一举一动都有人监视,防贼一样防她。
尤其进嫡五公子的院子,则更加不容易。
端木食其师从鲁国大儒,年方弱冠,尚未成亲,一向洁身自好。身边全是小厮c男仆,没有贴身婢女,只有几个做粗活的仆妇。而他此行去鲁国采办年货,主要还是去给未来岳父和未婚妻送年礼。他岳父正是他的授业恩师,鲁国致仕士大夫。
若非必须要乡人荐表,端木食其在鲁国谋个一官半职不难,早就成为了一名士大夫。
乡人看德,不看学识。当然,学识也是必须。
这是主母郦氏亲自为端木食其求的师c求的亲事。绝对不会再允许端木食其在婚前,再有任何不良行为发生。更别说,与他轻微有染的鸢儿。
大屋祖祭时,伊希正是看清了这两点,充分利用,才顺利过关。她看似简单的行为背后,实是细致入微,深思熟虑。在她弱小无依时,更不容有任何闪失。
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战国时代,轰轰烈烈的只有悲剧。哪怕官至宰相,位尊诸侯,贵为天子。
眼光决定个人命运。伊希比时人多出来的一点,正是后世积累的眼力。
至于光不光,她其实也不知道。
更不知道,鸢儿昨天是如何传讯给端木食其,还说动了他来找人。但是在进了端木食其的院子之后,她还是“次奥”了一声。地无分南北,人无分古今。
恋爱中的人永远伤不起。伊希一时心软,就落了鸢儿的套。
传说中被软禁起来的端木食其,此时就坐在院中一片盛开的红梅林下,正好好地,陪着几位斯文墨客,一边赏花,一边作画。而且还是作的沙画,随机流派。
摆在几人席位当中的精致的沙框里,铺着洁白细腻的沙。人手一支梅枝做的笔,时而在上面涂涂写写,旁边人则随时赏析c指指点点,不知道多有乐趣。
小厮们侍候一旁,随时听吩咐递上竹册帛卷,记下灵感c妙笔。
一侧的榻桌上,小火炉还煨着一只小陶壶,淡淡的酒香混合着红梅间的腊梅暗香,一进院门就能闻到。
端木食其的院子名为梅馨园,也远近闻名。席间有人还说起,如今应改为善馨园才名副其实。众人亦皆赞同。并且在座都是至交好友,“子何多虑?不过日行一善尔。过谦不如慨然受之。”
端木食其忙拱手,连称“不敢c不敢。侄女稚言尔。”
这一应下,岂非应下一世?
“童言最真!”
听到五叔仍是苦笑。伊希仰脸轻嗅了一下空气,闻出是梅子酒。然后,她便勾勾唇,转身就往回走。
这个时候闯进去,就呵呵了
近日来,北院各院都十分繁忙,年货车载斗量,人来人往。伊希带着鸢儿进出端木食其的院子,一个小孩和一个婢女,并不十分引人瞩目。
鸢儿却还不舍,一路频频回顾,失望中还十分意外。威猛严苛的家主,何时变夜令朝改了?
伊希偏头看了鸢儿一眼,回眸还是提了一句,“五叔有客。”
她并不怀疑鸢儿故意骗她。端木食其既有访客,端木莲自是不可能再把他关着不放。
空桑春祭,河西人拉赞助,靠山人也没闲着。端木食其也不可能为一侄女不顾全家族大局。
若鸢儿这都还不明白,那她也就没办法了。
“若。”鸢儿失魂落魄地点点头。
但没走几步,鸢儿又不死心地跑回去,拉住夹着一抱竹册从外面匆匆赶回来的一名小厮。两人看似很相熟,极快地交换了几句话。鸢儿这才跑回来,象是要弥补前面谎报军情的过失,马上就报告给了伊希。
“五公子让人去东院取来了图册,修葺他院中几间房屋。他恩师一家人要来住几日!”
说完,鸢儿还很兴奋的样子。五公子的任一消息对她都如同兴奋剂。
伊希又看了鸢儿一眼,“你就没想过,五叔装修房屋是要和他未婚妻完婚?不然他恩师会一家子大老远跑来未来女婿家小住?”这个时代出门归期都难定,更不要说访友,一个不好全家连命都丢了。
果然,鸢儿眼神暗淡了下去。但,很快又满血复活,“不是的!说是来避战事,住数日便会回去!”
伊希不置可否。忽然,她脚下一顿,“避战?”鲁国?
想了想,她便抬眼,还抬起一只手来,给鸢儿勾了勾手指,“低头!”。
鸢儿弯下身,伊希就用那只手指勾住了她双发髻中的一只,低声对她说到,“给你个挣表现机会。听清了,你去告诉五叔:四年之内,楚必灭鲁。”
然后,她顺手就扒拉散了鸢儿那只精心梳理的发髻,拍拍一双小手,终于心满意足地,往前走了。
鸢儿傻傻地站在原地,又傻傻地看了看掉落地上的那朵红梅花骨朵。半响,她才一跺脚,“君女欺负人!”转身,却往端木食其的院子飞快地跑去。
伊希走得不慌不忙,慢慢往大房院子行去。说实话,她忍鸢儿很久了!早就想这么干了!
一心做妾侍还搞什么真情假意!不如早死早超生。
等她把消息传过去,五叔的婚期就近了。
大房端木孟良的院子,除了花草树木,其实已没什么可看。不该拿的婶娘们早已拿完。该拿的她也早就拿完。不过,有了新身份不出门,不如锦衣夜行。她还想等等看,有没人自觉送还大房东西。
可是她很闲,别人却很忙。转了一大圈,也没撞见家主端木莲。
“时机还不成熟?”伊希不由摸着小下巴,掐指一算。也是,宗族来了人,又主动请查账。端木莲想必正不知躲哪儿百感交集呢。还有,主母郦氏
于是待鸢儿找来,一见到鸢儿,伊希便又吩咐,“去东院。”
随后,继端木宗族来人,靠山村又多了一大一小两个闲人,四下闲逛。
远远望去,东阳山谷中的靠山村和河西村,装扮如两棵巨大的柿子树,红艳艳点缀着一片新年的气氛。
靠山端木五公子端木食其的红梅林里,起先文彩飞扬的热闹气氛急转直下,一片沉闷。
五公子的访客都是无盐邑与他交好的学子c同辈人,虽然家主端木莲早就放过话,不会来相扰。但学子们席间也是知书达礼,酒醉熏熏然时,放浪形骸也有尺度。权贵们私底下如何,褒贬不一。但此时的大师c学子们都非常自律,难能可贵,非常值得称道。
年青学子们聚在一起时,常以评论时势,就各国形势抒发己见,展现才华。
“这也是,贵侄女稚言?”
一名秀雅绝伦的儒生,轻声问道。面上却十分严肃。
沙框里,原本画的是一幅建筑内饰图。现在沙上重重写着八个字,预示楚将灭鲁。
他也是鲁人,公输家机关传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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