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60章 崩溃

    罗宁净面梳洗之后，情绪稳定了很多，两名稳婆轮流过来向她汇报郑夫人的情况，知道郑夫人已经没有大碍了，她的心这才放回原处，只是手脚还有些发软。

    “嬷嬷，”她泪眼盈盈望着周嬷嬷，“我都不敢想，万一”

    “没有万一！”周嬷嬷严肃地道，“虽然今日之事小姐勇气可嘉，但其实您可以用更好的法子解决的，比如说邀请秦夫人和您单独谈话，也不至于惊扰了夫人。”

    罗宁羞愧地低下头去。

    周嬷嬷叹了口气，“也难为您了。”让人取了冰块过来，拿手帕裹了，给罗宁敷眼睛，“您这眼睛一直肿着，夫人看了也难过，您自己也不能出去见人不是？”

    冰凉的冰块敷到肿胀的眼皮上，罗宁打了个哆嗦，感觉好受了许多。

    如此这般冰敷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她眼睛上的浮肿才退下去不少，再用脂粉遮一遮，就看不出什么了。

    冷静下来，罗宁思考的事情也就更多了，她忧心忡忡地道：“也不知道我这样会不会得罪了秦家，秦家手握重兵”

    周嬷嬷笑道：“您就不要杞人忧天了。秦将军若是连这么点器量都没有，也不配镇守瓦口关了。秦夫人今日定然是自作主张来的，都未必得到秦公子允可了。秦公子若是当真答应了您什么，便不会让秦夫人这样过来试探。”

    罗宁苦笑：“到了今天，我已经不能相信秦松是个明白人了！”

    周嬷嬷紧跟着问道：“小姐，您原来一直瞒着我们？当日在废墟之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罗宁长长呼出一口气，知道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因此便说道：“嬷嬷，不是我不说，而是我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周嬷嬷点点头，知道这个“误会”定然来自太子殿下。

    罗宁低下头去，“当日在大相国寺大雄宝殿之中，我一直在佛前祷告，若不是杜蘅惊醒，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当时逃生的人太多了，我们被挤的动弹不得。若不是杜蘅关键时刻退了我一把，我只怕已经被倒下来的佛像砸死了。

    “只是躲过了佛像，却没躲过柱子，生死关头是秦松拉了我一把，他带着我躲到了安全的地方，所以在那么剧烈的坍塌中，我和他都安然无恙。

    “后来有根断木砸过来，空间狭小，本来我是躲不过去的，是秦松扑倒了我，我没什么事，他反而受了重伤。

    “可以说，若不是秦松舍身相救，我已经不能活着出来了。我很感激他的救命之恩，但是也跟他说明了，我不可能嫁他。我会用自己的方式来报恩。”

    周嬷嬷问道：“可是他并没有同意，对吗？”

    罗宁沉默一霎，然后说道：“可是他答应了不把底下的事说出去。我怕他误会所以一直都没敢说出来。”

    周嬷嬷知道，这后面的一个“他”指的是太子殿下。

    “可是小姐，”她说道，“您可知道，纸里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罗宁苦笑，眼睛里又有泪水渗出，“可是我能怎么办？嬷嬷，我真的觉得快要被这些人逼疯了！他们就不能放过我吗？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啊！”

    周嬷嬷张开手臂把罗宁搂在怀中，听凭她压抑着痛哭，因怕郑夫人听见，甚至都不敢出声。

    周嬷嬷轻轻拍着罗宁的后背，等时间差不多了，才轻声说道：“小姐，你可以发泄，可以哭，但是你不可以软弱，更加不可以放弃，不能倒下。你明白吗？”

    罗宁默默点了点头，她不能。掏出手帕擦掉了脸上的泪水，让人打水，重新净面，然后再次冰敷，重新涂抹了脂粉，对镜照了照，看不出哭过的痕迹了，这才起身去看郑夫人。

    郑嬷嬷一直寸步不离守着，轻声告诉罗宁：“夫人中间醒来过两次，吃过药，昏昏沉沉又睡着了。”

    罗宁看着母亲苍白的面容，暗恨自己行事过于鲁莽。

    郑嬷嬷轻轻拉了拉她的袖子，低声说道：“小姐，您过来一下。”

    罗宁安顿了槐米槐豆好生伺候，跟着郑嬷嬷来到了耳房里。

    郑嬷嬷打发了小丫头在门外守着，才在罗宁耳边说道：“小姐，吕姨娘来找过奴婢了。”

    罗宁走出去让杜若守在门口，这才转身回来，问道：“是她？怎么说的？”

    郑嬷嬷看罗宁的样子似乎不相信来着自己的人会是吕氏，但也没有多问，直接说道：“吕姨娘说，她知道如今我们家里的情况不乐观，奴婢的女儿为了偿还女婿的赌账，家里已经能卖的都卖了，她也知道，奴婢为了贴补女儿，连新衣服都穿不起”

    罗宁便忍不住一声冷笑。她特意让郑嬷嬷穿了旧衣，就是为了引鱼上钩，没想到这鱼儿还挺听话！

    郑嬷嬷继续说道：“吕姨娘说，她知道她狠狠得罪了小姐，以后在府里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可是她虽然没了大小姐，但还有大少爷啊，大少爷那么好，夫人也高看一眼，但若以后夫人有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只怕对大少爷就没有以前那么上心了，哪怕仅仅为了大少爷，她也要好好服侍夫人。

    “所以她准备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奴婢知道她不可信，可是她不惜在奴婢面前下跪发誓。”

    罗宁冷哼一声。

    郑嬷嬷也说道：“奴婢知道，毒蛇即便是冬眠了，也还是毒蛇，只要春暖花开，它就又要出洞伤人了！”

    罗宁静静等着郑嬷嬷说下去。

    郑嬷嬷继续说道：“吕姨娘说，要讨好夫人首先要讨好了夫人身边的人，比如奴婢。她想让奴婢在夫人面前帮着她说好话，只要夫人对她改变了态度，小姐也不会为难她了。

    “所以她给了奴婢一袋银子，足足有五十两，让奴婢拿回去贴补家用，还把先前何妈在的时候没穿过的新衣裳拿过来两套给奴婢穿。”

    罗宁点点头：“给你你就收下。回头让人那给我就是了。至于齐嫂子那边，让她继续哭穷。”

    郑嬷嬷郑重点头：“小姐放心吧，奴婢一定会办好这件事的！”

    罗宁笑了一下，“嬷嬷也不用一直这么绷着，你放松些，这样才不至于被人看出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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