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52章 赌一赌

    罗宁这是在豪赌，她要赌一赌自己在母亲心目中的分量到底有多重！她要赌一赌，整个鲁国公府和罗隆到底哪边更重要！

    郑夫人低头思考了片刻，抬起头来，眼睛里已经含满了泪水，“阿宁，你真的要这样逼我？”

    罗宁也是一阵阵鼻子发酸，“母亲，我不是逼您，而是您必须做出决断！”

    郑夫人叹了口气，“阿宁，管家权我是不会收回去的。你是罗家嫡女，你管家也是名正言顺的。吕氏不过是个妾，她还没有资格管家，不管谁说什么，我都不会让步的，这个你尽管放心。

    “我知道，你父亲很过分，他做的那些事就算是用死来赎罪都不为过。可是阿宁，你也要替母亲考虑考虑，他是我的枕边人，我们共同生活了将近二十年，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受尽痛苦折磨而无动于衷？所以我还是会留在他身边照顾他。

    “不过你也放心，我不会再像从前那样不顾自己。我照顾他，也会照顾好自己，不会让自己再这般狼狈。

    “至于你祖母她对我的偏见我不想说什么了，不管怎样，她都是我的婆婆，我有责任有义务去孝顺她。

    “我这一辈子就就这样了，可是阿宁你不同，我很高兴，你性格一点也不像我。将来你的婚事，我也尽可能不让你父亲插手，都交给你舅母去办，怎么样？”

    罗宁垂下眼睑，心里是说不出的失望，她一步一步沉重走到门边，伸手拉开门，“母亲，您要去哪里，想去哪里，都悉听尊便。”

    郑夫人呆呆看着女儿，仿佛就是看着一个陌生人，她知道，自己伤了女儿的心，可是她真的没办法！不管前一刻有多么大的决心，一看到罗隆在瘫在床上不能动弹，容貌也毁了，她就没办法硬起心肠。

    “阿宁，”她走到罗宁身边，哽咽道，“别怪我”

    罗宁僵硬着身子，也不去看她。

    默默站立了片刻，郑夫人起身离开绿韶馆，回安澜堂去了。

    就在她迈出绿韶馆的那一瞬，听到了罗宁痛哭的声音，她顿住脚步，也不禁泪流满面，可是她仍旧没有回头，而是擦掉眼泪，义无反顾离开了。

    罗宁掩面痛哭，遇到这样的母亲，她真的感到无能为力！她拼命要把母亲从泥潭中拉出来，可是每次都要看到希望了，母亲又心甘情愿自己坠下去！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人生在世这般艰难！

    她蹲在地上抱住双肩，觉得寒冷一点点从皮肤钻进去，侵袭入骨头里，仿佛要把她完全冻僵。

    周嬷嬷走过来慢慢扶着罗宁站起来，搀着她来到桌边坐下，掏出手帕给她擦掉了脸上的泪水，柔声说道：“小姐，您可以发泄，但不可以消沉，哭过之后，还是要笑着面对所有的一切，保持昂扬的斗志，否则，就会功亏一篑”

    罗宁伸手抱住周嬷嬷，哭得哽咽难言，“嬷嬷，我要救她，可她为什么不让我救！明知道是飞蛾扑火，为什么还要扑过去！嬷嬷，难道对她而言，我就不重要了？外祖父外祖母是她的亲生父母，也不重要了？舅舅舅母是她的兄嫂，她也不在意了？我们所有人加起来都没有一个罗隆重要？

    “罗隆是什么人？罗隆害了她腹中胎儿，罗隆还要害死她的父兄亲人，害死她，害死她的女儿，这些她都看到了，可她也不在乎！为什么？为什么？这样一个冷血无情的人，也值得她这样付出一切吗？我我实在是不能理解！

    “她她是我亲娘啊！她就这么抛弃我嬷嬷，我想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啊！”

    罗宁痛断肝肠，周嬷嬷也默默陪着流泪，郑夫人真的是太糊涂了！可她却不得不仔细安慰罗宁，“小姐，飞蛾扑火，是因为它无法抵挡那簇火光的吸引，它以为扑过去便会得到渴望的温暖和光明，至于会为此付出怎样的代价，它就不愿意去考虑了。

    “夫人，也是如此。不是夫人冷血无情，而是她已经沉溺在自己的幻想之中了。她没有看到老国公和国公爷受到伤害，可是她却看到了侯爷最虚弱最可怜的一面，所以她选择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罗宁哭道：“等她看清事实，一切都晚了！来不及了！我不希望那样的事再次发生！不能！”

    周嬷嬷并没有在意罗宁话语中的那一个“再次”，劝道：“其实夫人也不是完全糊涂的，比方说她并没有把管家权交出去的打算，也没有把从侯爷那里得到的契书还回去就说明，她其实还是明白自己在做什么的。只不过，人呐，都是感情动物，大多数情况下还是被感情所支配着的。”

    罗宁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终于停了下来。

    周嬷嬷喊杜若杜蘅服侍她去重新洗脸梳妆，道：“小姐还是要精精神神出去，夫人已经这样了，您若是再放弃了她，等着她的还不知道是怎样的结局，您这样冷眼看着，保护好她也就是了，奴婢相信，迟早有一日，夫人会彻底顿悟的。”

    罗宁轻轻叹了口气，“但愿如此吧。”

    郑夫人回去的时候，门口的丫鬟便告诉她：“老夫人派人去把吕姨娘叫来了。”

    郑夫人点点头，迈步往里走，刚刚踏上台阶，就听见屋子里传来一阵欢声笑语。

    她日夜服侍罗隆，小意讨好封老夫人，可是封老夫人却极少给她笑脸，他们三个人在一起的气氛也从未这般融洽。

    眼神一黯，她却努力做出笑脸，走了进去，说道：“在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本来吕氏是坐在罗隆床边的，听到她的声音，立刻受惊的猫一般，窜了起来，迅速来到门边打帘子，堆起笑脸道：“夫人回来了？”

    郑夫人往她脸上看了一眼，虽然可以修饰过，但仍然看得出她曾经哭过，眼眶还是红的。

    封老夫人皱起眉头，不悦地道：“这一整天你去哪里了？若不是娴云过来，难道要我老婆子亲自给侯爷喂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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